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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卷二:缘何定06 ...

  •   06虫鸣暗盛,天光原是明月生。
      夏日的燥热在夜晚只留下些许余温,静谧如斯,脚下堆积的蓬厚落叶被踩踏时发出的轻微声响,连同有规律的呼吸与心跳,却都被很好得掩盖住了。
      一座荒废的古寺穿过茂密枝叶的缝隙在月光之下隐隐现出了轮廓。金环舞娘眸色暗了暗,心中叹了口气,却丝毫不影响她连贯的动作,脚尖连点,纵跳飞跃,几个起落便轻盈稳健地落在了古寺门口,身形未晃,在地上留下一个静止的影子。
      她望向那座黑漆漆的古寺,不知沉淀了多少岁月的历史,如今荒芜破败至此,似乎吞没了所有光线。寺门半掩半开,似在邀人而入,可厚重的灰尘让人望而却步,风从每一个罅隙穿过,又似乎因某种神秘的力量而有所滞涩。
      金环舞娘沉默了半响,开口道:“我来了,剑呢?”声色清冷,似柔实韧。
      古寺内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非汝之物,奈何强求?”庄严肃穆的老者声音流露出一丝悲怆,似已看穿最后的结局。
      金环舞娘并未作答,只暗中握紧了手中的镖。
      “也罢,因果成劫,执念成嗔,皆随他去吧。”寺内老者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幽森的密林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逐渐消散在空中。
      俄顷,一把剑从寺中直直飞出,遍体银白,皎亮清寒,落入金环舞娘之手,与此同时,一抹暗光向着剑飞出来的方向极速射去,金环舞娘敏锐地听到了镖因进入人体而消失了的破空声以及老者因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而闷哼一声,她垂了垂眸,镖尖上涂了毒,而中了“仙人醉”的人,必死无疑。
      金环舞娘暗叹一声,用黑布将剑包裹起来,盖住它摄人的光芒,沿着来时的路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林间幽暗,月光昏晕,古寺依然破败不堪,荒凉依旧,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展昭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巨阙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时而有微弱的喑鸣之声响起,像是传说中剑灵的低语。
      上古宝剑,皆通灵性,虽四方流落,然一旦气机相引,便会发出铮鸣之声,相互召唤。
      展昭闯荡江湖多年,各种奇兵利器也着实见过不少,但能让巨阙有所异动的兵息还是初次遇到。若当真是重宝出世,却不知是好是坏了。展昭心里这样想着,微微加快了脚步。
      卯时过半,天已近大亮。汴京城也从沉睡中逐渐醒来。宽敞的街道上,人群尚未密集,一道似有若无的目光轻轻巧巧的落在了信步向前的蓝衣人身上。
      白玉堂将手中的玉扇转了两圈,内心暗道:“换了身猫皮,便当白爷爷我认不出来了麽,真是天真的小猫。”
      展昭近几日总觉得暗处有人在观察着自己,但因巡街之时,人多眼杂,气息纷乱,一直不能确定,可现在四下空旷,自己仍然能觉察到那股气息,看来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出错,确实有人图谋不轨啊。展昭心中微微嗤笑一声,手中的巨阙似有战意燃起。
      出了外城,再向东三百余步,是一处繁密茂盛的林子,枝叶厚实,因光线被遮看上去有些幽森昏暗。通往林子的小路本就狭长逼仄,又因久无人至,被路旁丛生的野草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间,几乎让人无法分辨。此时巨阙的感应愈发强烈起来,展昭拍了拍巨阙的剑身,安抚似的道:“巨阙,我们得先把后面一直跟着的小尾巴解决了,才能去林子里一探究竟啊。”
      展昭并没有刻意放低自己的声音,离得不远处的白玉堂本就耳力极佳,此话自是清清楚楚地被听了个一字不落。
      白玉堂摸了摸鼻子,这猫儿也忒为警觉,也不知发现自己多久了。不过,小尾巴,只当我是条小尾巴麽?这只臭猫,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白爷爷的厉害。
      白玉堂眸光如炬,接连两个跟斗急至展昭身后,手中玉扇翻飞。你这只猫既然知晓了我的存在,我这也不能算作偷袭了,白玉堂唇边漾起一抹略有无赖的笑容。
      纵使身后攻势如电,展昭的转身提剑仍是从容不迫留有余力,本应连贯的回击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倏忽一顿,刹那间,白玉堂的玉扇已抵在了展昭横于身前的巨阙,察觉到对方突然消逝的防范之意,白玉堂也立即收了攻势的力度,剑扇一触即分,二人各自退后一步,相视而立。
      白玉堂揉搓了一下脸,虽然他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好皮囊,可自认还没有到见之忘俗迷惑人心的地步吧?怎么对方一见自己便呆住了呢?
      展昭看着白衣少年的动作,略有不解,他是在检查自己的脸有没有花麽?自己根本还没出剑好麽?
      二人心中各自想着一些无稽之谈,气氛一时之间甚为古怪。
      这猫儿近看之下,倒真是耐看的紧,白玉堂这样想着,却又悚然一惊,一个大男人,哪里来得什么好看不好看,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念头,随即赶紧止住了自己无端的思绪。
      发现来者居然是那日救了自己的白衣少年,展昭心中又惊又喜,起初那点疑惑和戒备已经全然不见。只是他的身份到底是否去自己猜测的那般,若是的话,不会真的为了名号而来的吧?想起传言中那人的难缠,展昭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半响,还是白玉堂开了口:“原来变成御猫的南侠就是长成这个样子啊,果然是君子如玉,温润似猫啊。”语气玩味,又似乎带着些调戏和挑逗的意味。
      怎么,看了这么多天还没看清楚麽?耗子的眼神至于如此不中麽?展昭心中虽是这样想着,口中却回敬道:“原来闻名江湖的锦毛鼠就是长成这个样子啊,果然是风流倜傥,华美少年啊。”
      见对面的人没有露出惊疑或者否认的神色,展昭知道自己猜对了。
      展昭如此落落大方,倒叫白玉堂一时失了气势,讪讪不知作何回应的模样却令展昭失笑。
      久闻锦毛鼠一向牙尖嘴利,今日一见,怕是名不符实啊。难不成,白玉堂其实是只傻耗子?这样想着,展昭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展昭清清浅浅的笑容让白玉堂莫名觉得心有些发痒,自己明明是来找这只臭猫的麻烦的,可眼下这还算其乐融融的氛围是要闹哪样?正欲开口挑明来意,却听那猫邀请道:“白兄若是无事,不如和展某一起去看看这林子里都有些什么?”
      白玉堂眨了眨眼,这才两句话的功夫,便和白爷爷称兄道弟起来了。他心里微微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但绝不是平日里因那些意图亲近或故意装熟的人口呼白兄时那浮于礼节的虚伪而产生的蔑屑与不喜,而是一种被肯定被当成自己人的欢愉。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手中喑喑颤动的巨阙,又将目光投向密林深处,心下若有所思,面上却故意露出一个艳胜桃夭的笑容,直晃的阳光都失去了颜色。
      “好。”展昭听见对面那人如此应承道。虽然只有一个字,却隐隐流露出些许愉悦。荒野之下,阳光之中,他看见那人缓缓摇着玉扇,向他走来。白衣墨发,笑意撩人。身后是蓬乱翠绿的杂草和因光线而模糊了冷硬色调的城墙。如此背景在展昭眼里竟因着白玉堂的风采而凭添了几分诗情画意。展昭心里暗道两声妖孽,耳边却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还不走麽?”
      展昭看着眼前愈加晃人的笑容,定定心神道:“白兄请。”
      脚下的泥土非常柔软,踩上去令人觉得很是舒服,便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像是怕惊扰了地下沉睡的魂灵。此处地势低平,林中尚有未散尽的雾气,却已是稀薄的几近若无,不阻视线,倒有种仙家之境的意味。
      起初因有杂草旁生尚能辨驳的小路随着二人渐入腹地而走到了尽头,以后便只能依靠巨阙微妙的变化来决定前行的方向,二人的速度因此慢了下来,最终在一所古寺面前停下了脚步。
      二人对视一眼,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建筑。庙宇的墙壁呈现一种长久被烟熏染而成或是因走了大水变得灰暗的漆黑色。古寺的门面很小,但从飞檐的装饰上却可窥见一些精巧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找到了兵息的来源,巨阙的异动渐渐消失了。展昭看着紧闭的寺门,决定还是进去看一看。他这么一动,白玉堂也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推开寺门,一股因长久不流通而夹杂了太多灰尘的污浊空气缓缓扑来,白玉堂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入门即是大殿,陈设简单,一览无余。不知名的雕像斜倚着墙壁而没有倒下。旁边凌乱地摆放着一张残破的案几,桌台与地面上纷杂地洒落着一些烛台香坛等器物。
      光线虽是灰暗,然而从某些角度,却可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尘埃颗粒闪烁着微茫的光。地上本铺着一层厚重的灰尘,此刻展白二人之前,却有一排因人走过而留下了印迹的脚印,那脚印是七八岁的孩童才有的大小,略有歪扭地指向大殿的中心,那里安静地躺着一只黑色的飞镖,若不是周围也有因灰尘变薄而勾勒出的奇怪形状,几乎无人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二人对视一眼,便一起向那飞镖走去。沿途小心的避开了那串孩童的脚印。走近细看,二人又发现了一些端倪之处,那飞镖附近有几滴黏稠的血液,落着在灰尘上,形成圆圈的形状。

  • 作者有话要说:  #春风一笑vs春水一汪#
    某秋(正经):不知白五爷最满意自己的哪种表情?
    白玉堂(狡黠地笑):“自是春风一笑。”
    某秋(疑惑):为什么?
    展昭倏忽红了脸颊。
    白玉堂意味深长地看着展昭道:“因为会让某只猫儿化作一汪春水啊。”
    某秋:……白五爷果然美绝天下,世上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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