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温柔投降》朝唧唧

4、第四章

　　沉默的时间一旦变得长久，气氛就会变得焦灼起来。

　　秦简言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问出口，甚至可以说是脱口而出了。只是她真的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毕竟她实在是想不通。

　　可是她没想到，季景喻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就这样久久地凝视着她，他僵硬的表情和越发深邃的眼神让秦简言有些不安：“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季景喻越是这样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就越让她心里生疑。她本来就对这个凭空出现的“男朋友”充满了不信任，他这种含糊不清的态度只会加剧这种不信任。

　　“并不是不该问的问题，”季景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回答的有些无奈，“嗯，你猜的没错，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果然。秦简言半垂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向季景喻的像小鹿般温顺又无辜：“那你是不是应该跟我道歉？做错了事情不是应该道歉吗？”

　　季景喻呼吸一滞，旋即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说：“嗯，是该道歉。”他郑重地说道，“对不起，简言，你能原谅我吗？”

　　秦简言摇了摇头，季景喻顿时觉得心里一凉，却又听到她说：“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我不能随便原谅你，等我弄清楚怎么回事，或者想起来之后，再考虑原谅你的事情。”

　　季景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想起来。”

　　“嗯？为什么？”秦简言十分不解，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问到这里，秦简言基本上已经能明白为什么季景喻不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了。秦颂说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甚至都没确定地告诉她，她和季景喻到底是不是交往的关系，再加上今天她和季景喻的对话内容，不难猜出他们两个应该是闹了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处于分手的边缘，甚至可能已经分手了。

　　季景喻应该是想要挽回的一方，要不然也不会说出不希望她想起来这种话。秦简言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矛盾一定是对自己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不然她的大脑不会做出失去记忆的指令。

　　“没什么。”注视着秦简言的双眸，季景喻语气认真地说道，“我不解释是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复杂，我不想你在失忆的情况下做出判断，这对你不公平。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事吗？我会告诉你的。”

　　秦简言思索了一会儿之后问道：“我是怎么受伤的？”

　　“被人推下了楼梯。”说到这个，季景喻的眼中就染上了一丝懊恼和自责。要是他早到几分钟，哪怕就几分钟……

　　“是方时雨吗？”秦简言好奇问道。

　　“不是。”季景喻眼中透着几分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秦简言解释道：“因为，她跟我说对不起。她也对我做了什么吗？”其实她想问，是不是他们两个对她做了什么，想了想还是改了问法。

　　季景喻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拧着两道好看的眉毛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时雨没有对你做什么，错的是我。”季景喻面色坦然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秦简言觉得季景喻在撒谎，他想把全部的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

　　秦简言紧紧地握着那部手机，本就没有血色的手现在更是连指尖都用力到泛白。季景喻很想握住她的手，带给她一些能让她安心的力量。但是他知道，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这么做只会适得其反。他按压下心头的冲动，对着秦简言浅笑：“我会等的，简言，等到你想起来，等到你原谅我。”只要她肯原谅他，他做什么都可以。

　　“……嗯。”

　　***

　　第二天上午，唐澜来了，带着她特意去买的李记烧麦。

　　“我去的时候人家刚开门呢，我在那等着他做的第一锅出来。”唐澜笑嘻嘻地打开盒子，“你吃早饭了吗？不然等会儿中午当午饭吃吧？”

　　看着唐澜一脸献宝似的表情，秦简言有些内疚。这时，唐澜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光顾着给你买了，医生有没有说你现在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啊？轻微脑震荡不是还会恶心犯呕么？你吃这种东西不要紧吗？”见秦简言抿着唇不说话，但是眼里明显带着愧疚的样子，她就知道答案了。

　　秦简言拉着唐澜的手：“澜澜你吃吧，等我好了你再买给我吃，好不好？”

　　“那当然是好啊，”唐澜伸手捏了捏秦简言的脸，“看你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秦简言撅了撅嘴：“因为是你特意给我去买的。”

　　“这点事儿算什么，你就别在意了。你不能吃，那我也不吃，”唐澜将盒子又盖上，“我带回去给唐一然吃吧。”唐一然是唐澜的弟弟，比她们小七八岁，秦简言考上一中那年他还是个正在上小学的小娃娃，现在应该也上高中了吧？

　　“一然现在是不是上高中了呀？”秦简言关切地问道。

　　“是啊，”唐澜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今年就上高三了，也在一中。”

　　秦简言有些羡慕：“真好啊……”见唐澜朝自己投过来疑惑的视线，秦简言解释道，“因为，我把高中之后的事情都忘记了，都不记得自己高中是怎么过的了，所以……”

　　“你不记得我记得啊，”唐澜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前，“你一直都是好学生，艺术节的时候上去表演节目，一下子出了名，后来又去了学生会，成绩好能力又棒，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你呢，每天收到的情书都一沓一沓的。”

　　秦简言脸上带着一抹笑，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听唐澜说着自己高中时候的事。唐澜性子直，说话又很有趣，时不时地就会逗得秦简言笑出声，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一双黑眸中更是多了几分动人的神采。

　　季景喻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景象。倚靠在病床上的女人半掩着嘴，笑的身体都在微微颤动，她遮住了下半张脸，眼睛却笑出了一个好看的形状，整个人带着一股柔和又轻快的气场。

　　季景喻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他知道自己现在进去，秦简言又会变得拘谨起来。他想多看看她的笑容，她笑起来是很好看的。

　　“对了，”秦简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唐澜的手问道，“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方时雨——”

　　“叩叩——”

　　听到敲门声，秦简言和唐澜一起看了过去，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季景喻站在门口。

　　跟他猜想的一样，见到自己之后，秦简言果然收起了原本的笑容，只对他礼节性地微微一笑，叫了他一声：“学长。”

　　唐澜也不太待见季景喻的样子，看到他之后就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干嘛？”

　　“我来看简言。”季景喻实话实说。

　　唐澜直言不讳地说道：“言言很好，用不着你担心，你不出现就比什么都好。”本来作为朋友，唐澜是不会当着秦简言的面这么对待季景喻的，再怎么说他也是秦简言喜欢的人，她这种态度对季景喻，秦简言会为难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唐澜本来就对季景喻窝了一肚子火，秦简言又不记得自己喜欢季景喻这件事，她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秦简言看看唐澜，又看看季景喻，感觉两个人之间充满了十足的火·药味，气势剑拔弩张。不，不对，应该说，是唐澜单方面针对季景喻，面对唐澜的怒意，季景喻自始至终都十分平静地接受。

　　“澜澜，”秦简言伸手拉了拉唐澜的衣服，语气轻柔地对她说道，“你别生气呀。”

　　秦简言的语调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又像是在哄人，柔软的仿佛三月刚刚破土的小草嫩芽，任谁听了，原本的火气都能驱散干净。

　　她总是很温柔的，不管什么时候，对谁，都很温柔的。

　　听到秦简言这么说，唐澜顿时也没了脾气，但还是有些气闷：“你就向着他吧，你失忆了你还向着他！”季景喻这个妖孽！骚包！气死人了！

　　这语气怎么酸溜溜的？秦简言哭笑不得：“我让你别生气，气坏了是你自己的事情，怎么就成了我向着学长了啊？”她把头扭向一边，“我明明是在关心你，你都不理解我。”

　　秦简言这副故意闹小脾气的样子让季景喻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而唐澜见状，也急忙说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错怪了我的言言。”

　　是我的。季景喻在心里反驳了一句。

　　“时间不早了，我画室今天还有学生要来上课，”唐澜背上了自己的包，“我晚点再来陪你。”

　　秦简言朝她挥了挥手：“你去吧，路上小心。”唐澜告诉她，自己现在在一家画室当老师，秦简言刚听到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唐澜成绩一般，但是绘画天赋极高，考一中的时候就是因为有艺术加分，分班的时候进了艺术班。

　　秦简言本来以为依着唐澜的性格，她会去做自由创作的艺术家，结果唐澜跟她说，自己从大学开始就在做了，也去过不少地方，后来腻了，才回来做了个画室的老师，不过也是轻松自在，反正她也不缺钱。

　　唐澜走了之后，季景喻往前走了几步，将手里拿的保温饭盒和一个纸袋放在了桌子上。秦简言认出那是昨天秦颂来的时候带的保温饭盒，而季景喻也开口解释道：“我去了你家，这是陈嫂给你煲的汤。”来的时候，季景喻特意还放进了保温箱里，所以还很烫。他问道，“你要现在喝吗？”

　　秦简言的早饭吃的医院配备的，午饭和晚饭都是陈嫂按照医生给的菜单自己做的。现在是上午十点多，早饭还没消化，离午饭又还有些时间，卡的时间有点不上不下，于是她摇了摇头：“等会儿再说吧。”

　　“好。”季景喻微微点头，注意到秦简言拆了绷带，他又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秦简言照实回答：“比昨天好一点，医生说我恢复的还不错，过几天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哦，对了，昨天说要给你带的书，我已经拿来了。”季景喻指着保温饭盒旁边那个纸袋，“都在里面了，你慢慢看，不要太累。”

　　秦简言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稍微有些旧，但是保存的很好，她翻了翻，发现里面有用划线圈出来的段落，旁边还有用小字写的读后感，确实是她的阅读习惯。从字迹上看，虽然稍微有些变化，但还是能认出来，是她写的没错。

　　细白手指抚摸着书的封皮，秦简言抬起头，对着季景喻笑了笑：“谢谢学长。”

　　季景喻觉得，真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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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好感度+10%
言言：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找了个骚包当男朋友
季总：?我好像还没开始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