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眸》墨晓衋

7、出离

　　李悟荆耘从派出所出来，趁热打铁的走访了录影里出现的那几个孩子的家。正值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其中的三个孩子已经出发回了学校，只剩下一个还是因为本身自己就在本市就读。李悟看着荆耘苦笑的样子没多话，自己身边的朋友出了这样的事，还能连问都不问一句各自去忙各自的学业，要不是这群人太过狼心狗肺，要不就是宋音语……

　　留下的孩子名叫徐旭冉，两个人又详细了解了其中的细节，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叫做田真的孩子却是早已失去了父母双亲，只是跟一个年迈的爷爷一起过。

　　回去的路上，荆耘终于得了空听李悟前前后后的讲起这件事，但这一听，却是惊得差点跳起来：“等等！等等！你让我先捋捋。你说，那只小鬼是那个叫田真的魂魄？”

　　荆耘一边开车一边晃了晃手，仔细回想刚刚了解到的每一个细节——

　　五个孩子到了望马台之后，分头去摘果子。说是分头其实是分了三组，其中宋音语执意自己一个人行动，田真跟徐旭冉一起，另外两个孩子一起。据徐旭冉回忆，田真中途却被宋音语叫去帮忙了一下，但那前后也只不过五分钟而已。而另外两个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分开过。

　　荆耘紧皱着眉注视着延伸向前的路面：“你是说，音音跟那个叫田真的孩子利用五分钟的时间完成了灵魂交换？！”

　　且不说这种术法的完成需要多么绝对不受干扰的空间，单就时间上讲都不可能成立。

　　李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荆耘：“这些细节以后再慢慢查，你快先去医院看一下。”

　　荆耘点点头：“也是，那孩子醒来见一个人都不认识，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李悟到是不担心这个：“乱子倒不一定会出，那孩子本来就失去记忆了，只要给出最真实的反应就不会有问题。只是…你过去的时候，不要告诉她移魂的事，就当她是真正的宋音语。”

　　“啊？这是为什么？”

　　李悟侧眼看了一脸不解的荆耘，慢慢道：“即使她知道也毫无益处，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哦～”荆耘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调：“你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啊。”

　　面对好友的刻意调侃，李悟竟然破天荒的给出了回应：“我只是担心她在人家父母面前露出破绽。”
　　没想到这句话却是换来好友更加意味深长的“哦”。

　　还亏的荆耘赶到了医院，要是晚到一步宋音语恐怕就已经被转院转走了。

　　“宋叔叔，这是？”荆耘只是转了个弯，就看到背对着他的夏医生在病室外面几乎要跳脚了。

　　“荆耘！你来的正好！你过来给我说说看，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还不能做主了！我们要转院！现在就转！”

　　“我跟您讲宋先生，这件事还真不是你自己就能做主的！患者现在确实不适合转到你说的私家医院！”面对家属的暴怒，夏晨阳也不是省油的灯，满脸的怒火把每一个字都说的咬牙切齿却又字正腔圆。

　　“别急，大家都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耘，”宋阿姨擦着眼泪把荆耘拉到自己跟前：“音音她已经醒了。”

　　“哦？”荆耘装作才刚刚知道的样子，隔着门看了一眼已经拿掉呼吸机的宋音语：“既然人都已经醒过来了，怎么还要转院？”

　　“荆耘你是不知道，”宋天泽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接口道：“就是这个医生，这家医院，说音音再也醒不过来了！我本来都以为音音真的……你看看现在，她还不是好好的了！就这样的医院，我怎么还敢把音音留在这里！”

　　“呃……”如果是这样的话，虽然真不干医院跟医生的事，但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们解释。

　　“宋先生，你的这些顾虑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了，不是我们不同意转院，而是不同意转到你说的那家医院！”夏晨阳面对病人家属的指责到是一副气定神闲，没有一丝一毫自己理亏的意思：“那家医院虽然在本市很有名，但说到底就是有钱人去疗养的地方，先不说他们那里是不是具备接受重症患者的资格，恐怕就连仪器设备都还不齐全吧！患者还没过危险期，你叫我们怎么放人！”

　　原来是这样……荆耘看了看宋天泽气到发青的脸，又看了看拉着自己手一直没放开的宋阿姨，笑着打圆场：“叔叔阿姨，医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音音都已经醒了，也不在乎这一天半天的。等明天，就再等一晚上，先观察观察，等医院说危险期过了，咱再转院也不迟，您说是不是？”

　　“小耘，”宋阿姨拉住荆耘的手竟在微微发抖：“你不知道，音音、音音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呃……”荆耘打小都没怎么骗过人，现下不能说破到底有点尴尬，瞄了几眼一边的夏晨阳：“我能去看看她吗？”

　　得到医生的首肯，荆耘没多想便扶着身边的宋阿姨准备进去。但是，即使很细微，荆耘也感觉到了宋阿姨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四个人安安静静的进了门，虽然用了最轻的动作，床上躺着的还是醒了。看到进来的人，竟是有些激动的撑起半个身子来：

　　“警……”

　　四目相对，只发出了一个声调的女孩子在看到荆耘细微的摇头暗示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语调一转竟是叫了一声“荆耘哥哥”……

　　这下不止宋家夫妇，连夏医生都炸锅了。

　　“你、你竟然是选择性失忆？！”夏晨阳连说话都结巴了：“请问，这位先生…”

　　到底是专业人士，震惊之余立马把矛头指向了当事人。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记得的孩子，记得的人对她会有怎样特殊的意义，身为一位脑科医生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荆耘虽也是经受过大风大浪的人，但面对夏晨阳意味不明的眼神加之宋家夫妇探究的神色，还是不受控制的连冷汗都下来了。正瞪着眼睛看向那个罪魁祸首，不想那孩子竟是更加变本加厉：“我想跟荆耘哥哥说几句话……”

　　…………………………

　　荆耘顶着一身的冷汗送其他三位出去，门还没关好就听床上的女孩子用微弱的声调问道：“李悟先生在哪里呀？”

　　荆耘觉得他被彻底炮灰了……但到底还要好脾气的解释：

　　“李悟的身份，现在不方便过来。”说话的时候，荆耘瞬间感觉到了这孩子的神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女孩儿没有血色的脸显得越发苍白，咬了咬嘴唇才道：

　　“这个医院……好像不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