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的奏鸣曲》r*****n

49、第四十六章 布塔

　　布塔还清楚地记得五年前的情景。

　　他已经忘记了具体的时间，地点，也忘记了自己师傅的名字，但他和师傅的那一段对话内容，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在他的脑海里清晰得可怕。

　　“布塔·菲力克斯。”

　　“师傅有什么吩咐？”

　　“学城得出了惊世的预言，世界将要被毁灭。”师傅的形象在布塔的记忆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他说过的话却是一字不漏地被布塔记下来了。

　　“预言的具体内容又是什么呢？”

　　师傅说：“非常奇怪的预言，学城内部居然就同一件事情，得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预言。道路之神法兰的信徒和时间之神泰勒特的信徒为此闹得不可开交，他们再三重复预测着这件事情，但彼此得出的结果还是截然相反。”

　　“我相信时间之神泰勒特给予我们的预言。”布塔由衷地说。

　　“可是，即使是我，也不能从泰勒特处得到准确的预言。”师傅的语气充满了悲哀。

　　布塔惊道：“师傅，你已经把你的一切奉献给时间之神了……”

　　“没错，但这一次，我可以预见的未来仍然是一片混沌。在远方的大陆上，会有一件彻底改变我们所有人命运的大事件发生，而我无法准确地预测这件事是什么，所以我需要派一个人去直接观察那片大陆。”

　　“师傅放心，布塔一定不负师傅厚望。”

　　“布塔，你虽然天赋惊人，深受时间之神的青睐，但这一次的旅途还是凶险万分啊。”师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学城内部已经分裂为两派，其中一派坚称改变世界的事件将会发生在那片大陆的最北方，另外一派则坚称事件会发生在大陆的最南端。所以我希望你能到大陆的最北和最南处都考察一下。”

　　“没问题，师傅请勿担忧。”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从我们这里到那片遥远的大陆，需要跨过汪洋大海。而海洋的中部，有一个魔法无法逾越的大漩涡……”

　　“师傅的意思是，不能使用远程传送法术，直接到达那里？”

　　“至少，绝大部分的人不能。所以学城已经着手建造一支船队，希望用最古老的办法征服未知的海洋。但是，我担心这样的行动会太迟了……”

　　“那么还有别的方法吗？”

　　“有，我可以用时间之神特有法术——超时空传送术，能穿越任何的魔法屏障，直接把你送往目的地。”

　　“那么，布塔愿意尝试！”

　　“但这个法术，我从来没有使用过。我不知道会不会失败……”师傅的话只说了一半，就意味深长地停了下来。

　　“无论如何，布塔都愿意尝试！”

　　幸运地，师傅的法术是基本成功的，但是不知道是法术施放时产生错误，还是另有别的原因，布塔被传送到戈里亚大陆之后，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猫！而他身边还多了一位自称菲力克斯的小男孩，布塔不确定男孩的□□是不是时光倒流了二十年的自己，但他很肯定一件事情，就是男孩身上残留着布塔·菲力克斯的部分力量，包括一部分的记忆，一部分的魔法阅读能力，还有一部分的灵魂。

　　布塔虽然成了一只猫，但还保留着的自己魔法力量，只是失去了念咒能力和施法手势，布塔能使用的法术就并不多了。他根本不可能远赴大陆的南端或北端去完成师傅给予自己的任务，只好先是绞尽脑汁地试图把布塔和菲力克斯两个实体融合起来。

　　很遗憾，在这五年里布塔不断地尝试着各种方法，但布塔所能想到各种法术施放在菲力克斯身上时，是一点魔法共鸣反应也没有。莫非这男孩对自己的法术免疫？于是布塔一筹莫展，只能郁闷地每天继续吞食着菲力克斯的各种特制“食物”，跟随他流浪四方。

　　近日，转机出现了，布塔终于遇上了同来自远东大陆的人。可令布塔不解的是，雷哥拉德帝国军中的那位神秘的黑衣人，对菲力克斯怀有深深的敌意，看来是不会帮助他的了。

　　莫非黑衣人从菲力克斯身上探测出一些布塔没有探测到的信息？布塔也曾经试图对黑衣人施放探测魔法法术，但黑衣人已经意识到身边有法师存在，长期处于魔法屏蔽状态，无法探知他的底细。

　　布塔也小心翼翼地一直把自己处于魔法屏蔽状态，以防黑衣人侦测到自己的存在。

　　当然，凭借着强化听力的法术和不引人注目的猫形态，布塔还是轻松地掌握着帝国军中的各种动向，那一次莱斯和卡多克几乎要把他的法术书交给黑衣人，幸好布塔及时知道，迅速地用“隔空取物”把法术书拿走。但一只猫叼着本书总是难以藏身，布塔干脆就用“隐藏文字”法术把书上的所有文字隐藏起来，把书扔回莱斯的行李箱中。布塔对自己的隐藏文字很有信心，因为时间之神领域的隐藏文字法术，只有对时间之神立誓的法师才能破解，而对时间之神立誓者是不可以使用黑衣人那种变形法术的。

　　布塔知道莱斯和卡多克将会与帝国外交大臣席弥尔一同南下，并且莱斯很明智地要求菲力克斯也跟着他们一起去蓝普克城。黑衣人并没有出面阻止，但布塔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会甘心就此罢休。

　　莱斯的骑兵队伍离开中秋城，三千精兵加上两架马车，浩浩荡荡地向南进发。布塔趴在其中一架马车顶上，四肢摊开，眯着眼睛，悠闲地晒着太阳。只见这一路上人烟稀少，沿途经过的大小村落基本都是空无一人，布塔不由暗自感叹战争的残酷性。

　　身下的马车里，菲力克斯正在和席弥尔谈话。

　　“菲力克斯少爷，我看你一表人才，必定是名门之后。”

　　“我不是什么少爷，也不是什么名门之后，我只是一个厨师，天生的厨师。”

　　“佩服佩服，年纪小小已经气宇轩昂，难怪莱斯将军如此器重你。”席弥尔哈哈笑道。

　　“莱斯将军器重我吗？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莱斯将军还是不太欣赏我做的菜式，唉真不知道去哪里寻觅我真正的知音啊，席弥尔大人不如有空的时候来试试我的手艺？”

　　“不敢当不敢当……”

　　布塔心想，吃吧吃吧，真想听听你对菲力克斯厨艺的评价。

　　一只乌鸦飞过布塔的头顶，布塔心中微微一震，是魔法力量的感应！他抬头望着半空中那个逐渐远去的小黑点，清楚地知道那正是皇帝身边的黑衣人。他为什么要追踪我们？

　　布塔也不再犹豫，看看四下无人注意，估计好乌鸦的速度和移动方向后，对自己施放了一个传送法术。

　　“正好。”布塔传送之后，还能看到乌鸦在自己的头顶，于是再次估算位置，继续用法术传送移动。这样反复传送了好几次后，终于看到乌鸦开始缓缓下降。布塔收起爪子，轻轻地藏身在草丛之中，紧盯着乌鸦停落在一颗大树的树枝上。

　　他在这里停下来干嘛？布塔迷惑地看着黑衣人所变的乌鸦。

　　“我到了。”乌鸦说话了，布塔连忙施放加强耳力的法术，好让自己听得更清楚。

　　“我也一早就到了。”回话的声音，居然是从乌鸦身下的那颗树中传来。

　　是木遁术吗？木遁术能让施法者在树木之间进行远距离传送，也可以把人隐藏在树木之中，属于比较高级的一种法术。

　　“那个小男孩的事情，调查得如何了？”乌鸦问。

　　“没有任何进展，那个人似乎根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是‘多余’的。”树木里的声音回答。

　　“他会影响那个惊世预言的结果么？”乌鸦再次询问。

　　“无法预测，他并不是预言中的人，我不敢说他会不会影响这个世界的命运。按照我们的惯例，对于这种不可预知的干扰因素，应该尽量去除……对吧。”

　　乌鸦犹豫了一会儿，说：“是的。”

　　树木中的声音说：“很好，那就交给你了。那个没有魔法能力的小男孩，不管他实际上是什么来头，把他除掉，很简单吧。”

　　“一定没问题。”

　　“快点动手。我们现在占据着先机，不能让南方的人从后赶上。”

　　布塔想，看来当初学城内因预言而分裂出来的两派人马，都已经来到了戈里亚大陆，并努力地希望预言向他们各自所坚信的方向发展。“可惜当初我没有弄清楚他们两派得出的预言中都是些什么内容啊。”布塔惋惜地想。

　　现在看来，是辅助帝国军一方占据了上风，毕竟他们马上就要得到艾尔·巴特了。然而，他们的预言是正确的么？布塔虽然已记不清自己的师傅有什么来头，但他却相信连师傅都无法确定的预言，绝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有那么好一会儿，乌鸦和树木都不再说话，布塔估计树木里的那个人已经走掉了，而乌鸦则停留在树枝上闭目养神。变形法术是非常消耗精力和体能的，现在既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黑衣人也就不会在乌鸦和人形之间切换形态。

　　他要杀死菲力克斯，而我应该阻止他么？布塔在掂量着自己和对方的实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败眼前这个人。

　　但毕竟要尝试一次，只要黑衣人想杀菲力克斯，布塔与他的生死相搏就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战斗。

　　“可惜我不能使用高级法术啊……”布塔慢慢地走近那颗树，借助着猫灵敏的动作，悄然无声地爬到树上。乌鸦没有察觉，依然闭着眼睛。

　　就这样，像扑杀一只小鸟一样杀死他？布塔·菲力克斯在远东大陆的时候，其实还没有杀过人。于是布塔在树枝上彷徨起来。

　　乌鸦身上应该有侦察魔法的法术，但他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只猫会从后面袭击他吧？而且布塔并不是通过变形术变成猫的，侦察魔法对其无效。

　　“他不会发现的，他不会发现的……”布塔在心中默默地重复着这句话，弓着身子，走近乌鸦。

　　布塔终于下定决心，举起爪子，狠狠地一扑。

　　乌鸦如同一团烟雾似的散开，黑衣人的声音从树底下传来：“真没想到啊，我一直以为神秘的法师是那个白痴男孩，但结果却是一只猫！”

　　被发现了吗？布塔不知所措地站在树枝上。

　　“能够直接通过传送术来到戈里亚大陆的法师，会有多强大的力量呢？”黑衣人嘿嘿地笑着，“不能念咒，也不能做手部动作的一只猫，能够击败我吗？”

　　黑衣人手一指，一道白光飞向布塔，布塔喵呜一声跳下树枝，躲开了攻击。

　　是魔法飞弹，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法术，但身为猫的布塔无法施放。又一记魔法飞弹袭向布塔，布塔用与其身材极不协调的灵巧动作再次闪开。“看来对付不了他，不如用法术开溜？”布塔心想。

　　“我已经在四周布下了反制传送法术的结界。伟大的法师，露两手给我开开眼界吧。”黑衣人说着，身体开始奇怪地扭曲着，然后变身为一只黑豹，墨绿色的眼中闪着杀气。

　　布塔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只好对自己施放了一个变巨术。只见猫的身形顿时增加了一大圈，不过与眼前的黑豹相比，还是显得小得可怜。

　　黑豹低沉地咆哮一声，利爪一扫，带着一道白光杀向布塔。

　　“嗷嗷嗷——”布塔闪身避开黑豹的爪子，从旁边扑向黑豹。可是布塔的爪子和黑豹的爪子相比，实在是差距过大。黑豹被布塔抓两下一点也不碍事，但反过来要是布塔被黑豹抓上一爪子，那可就基本完蛋了。

　　布塔自知不能力拼，只和黑豹纠缠了两三个回合，就跳到一旁，苦苦思索着击败对方的方法。

　　而黑豹毫不留情地步步紧逼着布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