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六章 艾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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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被关进这个漆黑的牢房时，艾尔以为这样的黑暗不算什么，但他错了。在这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呆了大概两天之后，艾尔觉得自己的精神开始有崩溃的迹象。他渴望看见哪怕是一丝微弱的光线，也渴望听到黑牢铁门打开时那一串铃铛作响。
“叮铛——”铁门又响了起来，这说明定时送饭的士兵来了。艾尔已经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也分不清楚自己将要吃的是午饭还是晚饭。而这顿饭也是一如既往的差，冷冰冰的米饭和一些吃下去都分辨不出是什么的菜，外加一碗凉水。艾尔强烈压抑着想吐的冲动，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几口饭菜。
“艾尔，吃不惯这里的东西吧。”那个叫威利的男子，这两天来一直很热心地向艾尔搭话。刚开始时，艾尔深知能被关进黑牢的人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很少和威利交谈。然而在这个牢房里，艾尔实在是太无聊了，要是不和威利聊聊天的话，时间会过得更慢，更痛苦。所以虽然艾尔还是绝不主动和威利说话，但每次威利挑起话端时，他也会和威利客套地聊上几句。
“嗯，简直不是给人吃的东西。”
“嘿嘿，这里面关押的统统不是人，是怪物。”牢房内，那个叫埃文斯的家伙难听地笑着说。埃文斯已经在黑牢里呆了好几年，总是装出一副老大哥的口气向艾尔训话。
艾尔没有理睬埃文斯，继续往嘴里塞了一口令人反胃的食物，然后喝了一大口凉水，试图用水缓解一下喉咙的不适感。
威利不紧不慢地，在饭菜里挑着他喜欢的东西来吃，艾尔一直很不解威利为什么能在几乎没有光线的条件下悠闲地挑选着食物。埃文斯则是吃得很畅快，听他吃饭的声音，像是在享受津津有味的美食。
他们果然都是怪物。艾尔在心里嘀咕着。
威利似乎已经吃够了，放下饭菜就问：“艾尔，你还是那么有把握，自己很快就能从这里面出去么？”
艾尔看着威利，却看不到对方的眼神，他缓缓地答道：“是的，我一定能出去。”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军事法庭如此着急地把你送回蓝普克城，却没有第一时间审问你，而是把你扔在这鬼地方，足足耽搁了两天多的时间？”这两天以来，威利和埃文斯已经把艾尔的话套得七七八八了，艾尔在前线的遭遇和故事他们俩都已经了如指掌，反倒是艾尔总没办法从威利嘴里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威利的话是一针见血。艾尔懊恼地想着，如果军事法庭真的需要紧急审判他，那不可能把他关在这里两天都毫无动静吧？艾尔原本是有点担心上法庭的，但事情发展至今，他反而在热切期待着能早日到法庭上去开脱自己的罪名。
“这件事，我看是另有隐情啊……”威利说。
“够了够了！”艾尔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烦躁起来。“你们不要老是在打听我的事情，能不能说一下你们自己的事？”
威利发出一声轻笑：“别这样子，艾尔。”
“年轻人，一点耐性都没有。”埃文斯不屑地评价着说。
“你们……”艾尔还想发火，黑牢的铁门却在此时打开了。“叮铛——”
“咦？”威利和埃文斯都对此时此刻会开门感到意外。
艾尔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身材矮小的人提着一盏灯，小心翼翼地走进黑牢。那人身后的士兵说了一句：“动作快点。”
“我明白。”那人向士兵点了点头。艾尔惊讶地发现，那是一把年轻女性的嗓音，银铃般清脆悦耳。
“艾尔·巴特？”少女轻轻地呼唤着。
“我是艾尔·巴特！”艾尔兴奋地说。“你是什么人？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唉，我又怎么有能力把你带出去。”少女叹息着说。艾尔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她的声音。
“那你找我干嘛呢？我认识你吗？”艾尔走到牢房的铁栏栅前，好不容易才能看到一丝灯光，他希望自己能离光明近一些。
少女摘下了长袍的头罩，露出火红的长发和粉红色的眼睛，在这一瞬间，艾尔下意识地喊出那个铭刻在自己心底的名字：“露西亚！”
“你认错人了。”少女羞涩地说，“我不是露西亚，我是她的堂妹，波罗西娅·夜空。”
“啊，对不起……”艾尔自知失态，他又怎么会连露西亚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呢，真是傻瓜。借着波罗西娅手中的灯光，艾尔打量着她，她的样子有七分像露西亚，那一头红发和精巧的鼻子更是尤其相似，不过波罗西娅的脸容显得更加年轻一些，眼神里缺少露西亚那种外向的炽热的感情，却另有一种青春活力之美。
“艾尔……你就是艾尔吧，确实和姐姐形容的人一模一样。这次是姐姐托我来带一些东西给你。”波罗西娅的声音也不如露西亚有魅力，但清澈而透明，很是动听。
“露西亚呢？她怎么没有亲自来？”艾尔关切地问。
波罗西娅犹豫着说：“姐姐她……有点事情在忙……”
“是什么事情呢？”艾尔心底浮现出一丝担忧，他在波罗西娅的话中听出了不祥之音。
“姐姐想给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还是自己慢慢看吧。”说着，波罗西娅递给艾尔一本书，还有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颗硕大的珍珠。艾尔认出了这是自己离开蓝普克城的那个晚上，特意跑去还给露西亚的那本书，《星空诗集》，而项链则是露西亚那天夜里戴着的那一条。
“这些东西都是她给我的？”艾尔接过书和项链，但他不明白露西亚为何要让自己的堂妹把这些东西送来黑牢里，于是追问道：“她还说了些什么吗？”
“姐姐……她说一切都在这里面了。”波罗西娅垂着眼睛说。“这里还有一些饭菜……是我为你准备的，希望你习惯这个口味吧……”说完，波罗西娅把一个盒子塞进牢房，饭菜的香味飘进艾尔的鼻子。
“波罗西娅，回答我，露西亚到底怎么样了？”艾尔突然激动地大喊着。“你不要骗我，露西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波罗西娅似乎被吓了一跳，她惊恐而无辜地看着艾尔，使劲地摇头说：“她很好，真的……我得走了，进来这里一次不容易……”
艾尔更加激动了，他把手从栏栅中伸出，想去抓住波罗西娅。波罗西娅被艾尔吓坏了，往后一跳，连手上的灯都扔了，随着哐当一声，灯火熄灭，黑牢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铁门徐徐打开，一个士兵探头进来问：“干嘛那么吵闹？探望犯人的，该出来了！”
“是，是的……”波罗西娅回头看了一眼艾尔，但艾尔相信她并没能看到身处黑暗中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一副表情。
“告诉露西亚，我会出来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着我！”艾尔向波罗西娅的背影喊道，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波罗西娅走了，铁门再次关上，艾尔颓废地坐倒在地。
不出意料地，威利走了过来，坐在艾尔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艾尔，别这样垂头丧气。”
“你能看到我的表情么？”艾尔盯着威利，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
“用眼睛当然是看不到的，但你可以用心去看。”威利轻松地说。
艾尔反问：“用心去看？”
“是的，别让你的眼睛蒙蔽了你，用心去看。”波罗西娅刚才送来的东西都放在地上，威利随手拿起了一件什么东西。“看！”
艾尔发现，有微弱的光芒在威利手上散发出来，渐渐地，艾尔适应了这光线，终于看清楚，发光的是露西亚给他的项链上的那颗珍珠。
“这是一颗夜明珠！”艾尔惊呼。刚才因为波罗西娅手里拿着灯，所以夜明珠的那点微光根本不显眼，但在周围都是浓重黑暗的环境下，夜明珠的光芒驱散了艾尔心中的阴霾。
“那位露西亚是你的心上人吧？她想方设法地托人把东西送进来，自然有她的用意，若是你只会冲动地发脾气，或是轻言放弃，又怎么能知道她到底想对你说什么？”威利的话直入艾尔心扉。
艾尔借助着夜明珠的光亮，拿起露西亚的诗集，飞快地翻动着，一封信笺从诗集中滑落。“有封信！”艾尔高兴地拆开信件，一看，果然是露西亚的笔迹：
艾尔，我一切都好，请勿挂念。可惜我们不能继续在一起了，我将要嫁给李·杰克逊，请忘记我吧。露西亚·夜空。
艾尔读完这封短信，双手不停地颤抖着，说：“不……不可能……”
“怎么啦？”威利接过信件，凑近艾尔手中的夜明珠。“啊？她要嫁给李·杰克逊？”
“不可能……不可能……”艾尔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一直没作声的埃文斯也开口了：“李·杰克逊都已经快五十岁了，老牛吃嫩草啊，哈哈。”
“不可能！”艾尔痛苦地跪在地上。威利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信件还给艾尔。
“艾尔，检查一下其它东西吧。”威利碰了碰艾尔的手臂，艾尔却是纹丝不动。
“威利，别管他了。年轻人失恋了，是要伤心好一阵子的。”埃文斯挪动着身子，移近艾尔和威利。“啊哈，这里还有一些新鲜美味的饭菜，艾尔，你没胃口吃了吧？我帮你解决掉！”
艾尔没吭声，而威利瞪了埃文斯一眼，但在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埃文斯有没有留意到。反正埃文斯是拿起波罗西娅留下来的饭菜，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啊，有鸡腿！饭菜还做得不错，只是有点焦味……哎哟！”正在大快朵颐的埃文斯惨叫一声。
威利问：“怎么了？”
“鸡腿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好硬……”埃文斯抱怨着说。
艾尔漠不关心地看了看埃文斯手中的饭菜，而威利已经把夜明珠拿了过去，仔细地检查着那些饭菜。
“鸡腿里面夹着开锁用的铁棒，饭里头还藏着另外两件开锁工具。埃文斯，你那套破旧的工具可以全换掉了。”威利欢快地说着。“然后还有一瓶奇怪的东西，闻起来有一股焦味……我估计答案会在那本诗集上，艾尔，请把它递给我。”
威利的语气十分平静，让艾尔躁动的心也不知不觉地平静下来了，他拿起诗集，递给威利。
威利举起夜明珠，慢慢地翻看着诗集，终于，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之上：“艾尔，这一页，用另外一种字迹写着一段话，相信你有兴趣听一听？”
艾尔点了点头：“当然！”
“艾尔·巴特，姐姐为了救你，被迫要嫁给李·杰克逊。我无法劝服姐姐，只是寄望于你。饭菜里藏着能够开锁的工具，和能够溶化掉黑牢铁门的火焰药水，但我不知道你光凭这些东西能不能逃出来。我对你的帮助仅限于此，希望你能拯救你自己，和我姐姐。波罗西娅·夜空。”
威利读完这段话，又补充了一句：“艾尔，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能够互相帮助。”
艾尔有点难以置信地说：“你的意思是……你能帮我逃出这里？”
“不是你，是我们，我们三个。”埃文斯插话道。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六章 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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