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一章 艾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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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落山，而河畔城就在眼前，艾尔觉得自己已经疲惫不堪了。他浅褐色的眼睛里尽是劳累和迷茫，瘦削的身子显得比平日更弱不禁风。
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这是一个没有城墙的城市，根本无法防守。
“这下子可该怎么办？”艾尔自问，没有回答。
管家罗杰斯和他的儿子马吉早已经守在河畔城外，苦苦等待着艾尔的归来。罗杰斯首先迎上前：“少爷，怎么了？”
艾尔悲哀地摇了摇头，他的头发很凌乱，却无心整理。“罗杰斯叔叔，您会带兵打仗么？”
罗杰斯低头说道：“少爷，虽然我跟随老爷南征北战了不少年头，但我只会替老爷打点杂务，对于军队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啊。”
艾尔长叹一声：“那么我们召集一下河畔城里的军官，来商讨对策吧。”
“少爷……”罗杰斯欲言又止，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老爷出征时几乎带上了我们所有的将领，现在留在河畔城里的军人，恐怕没有谁军阶比您要高的了。”
“我知道，但我需要有经验的军人帮忙。出征之前，父亲安排了谁负责在城里驻守？”艾尔问。
“克里斯里副将，但……但他已经不在了。”罗杰斯说。
艾尔奇怪地问：“不在了？这是什么意思？”
马吉按捺不住，大声地说：“那家伙听到我军战败的消息，悄悄地带着自己的亲兵约两三百人，早就溜走了。那混蛋！我早就听说过他以前是个好色贪杯的土匪，在自由河边打家劫舍的，几年前被老爷打败后就灰溜溜地加入了军队。没想到今天刚看到风头不对就弃城而逃了。”
艾尔静静地看着河畔城，这个因帝国而生的贸易城市，正值华灯初上之时，处处都是繁忙景象。河畔城里除了街道，还有错综复杂的水道，一艘艘小船在水道里穿梭着，人们还没有意识到战火即将降临。
这里真如父亲所说的，是一个无法防守的城市么？
“罗杰斯叔叔，那么我们到底还有多少兵力？”
“今天我们的军队是倾巢而出了，但少爷您带回来的兵力还不到两千，加上原来驻守在城外的一千来人，
考虑到老弱病残的情况，大概有不到三千人可以战斗吧。”罗杰斯答道。
艾尔抬头望了望星空，不知道为何，露西亚·夜空的橘红色头发再次飘现在他眼前。我是为了她而战斗啊，艾尔捏紧了拳头。
“马吉，传我的命令下去，立即把驻守在城外的军队全部调入城中。”
“是的，少爷。”
“啊，你最好叫我将军，这样子我发号施令起来比较有感觉，可以么？”艾尔苦笑着拍了拍马吉的肩膀。
“遵命，将军！”马吉笑了笑，转身而去。
“罗杰斯叔叔，河畔城里有多少居民？”
“我也说不上个准确数字，二十来万总是有的吧。”
“那么辛苦您了，请您马上动员大家，全体撤离河畔城吧。全城往南撤退。”
罗杰斯似乎不解地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答应道：“遵命，将军。”
罗杰斯急匆匆地离去，只剩艾尔独自一人走在河畔城的街道上。艾尔也不知道他的决定是否正确，弃城是下策，但很明显，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抵挡住雷哥拉德帝国军队的。与其玉石俱焚，倒不如让无辜的老百姓们尽可能地逃生。
至于他，作为一个军人，有义务战斗到最后一刻，为撤退的群众争取更多的时间。
艾尔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圈，不知不觉地走到河畔城的军事指挥所前。虽然他更乐意在外头享受一下清爽的夜风，但有些责任是不可以逃避的。
艾尔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摆出威严的模样，走进了指挥所。
“艾尔哥哥！”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在等候着艾尔。
“啊，是爱丽丝。你怎么连夜跑到这里来了？”艾尔诧异地问。白天遇到爱丽丝时，艾尔并没有仔细打量她，只记得她是一身农家小女孩的打扮，一双大眼睛特别可爱。而现在的爱丽丝居然身穿一件纯白色的牧师长袍，搭配着她淡栗色的头发和碧绿且水汪汪的眼珠，在摇曳的火光之下，看起来依然可爱，还有另一种神圣而纯洁的气质。
“嗯，是爸爸不相信爱丽丝说的话，爸爸要看到金币才相信我。”爱丽丝的语气里带着沮丧。
艾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爱丽丝说的是什么，另外一把温和的少女声音响起：“于是我就在路上遇到了这小女孩，还把她送来河畔城了。”
艾尔这时才注意到一位有着蓝色长发，眼珠也是淡蓝色的白衣少女站在爱丽丝身旁。在少女没开口之前，艾尔并没有留意到她，然而当艾尔看到她之后，目光就难以移开了。她拥有令人眩目的美貌，但却又可以平静地站在人群中而不散发出光芒，艾尔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
“请问您是……？”艾尔这才想起应该好好招呼一下她。
“沙达柯·凯特，月神教会的旅行牧师。”沙达柯语气严肃地说。“这次我是赶来拜访雷恩·巴特将军，但据说我已经来迟了？”
“我是艾尔·巴特，雷恩·巴特将军之子。”艾尔长叹一声。“雷恩将军他……”
“我已经听说过了。”沙达柯垂下眼睛。“我还是迟来了一步。”
艾尔轻声说：“沙达柯小姐，难道您认为您能够改变这场战争么？”
沙达柯正色说：“我不知道。我是从观星城赶过来的，我们的大主教夜观星相，解读出一个预言：星河断裂，水火难容。这是一个很严重的凶兆，所以教会才派遣我来到自由河边，尽我们微薄的力量，传递神的旨意，试图避免生灵涂炭。”
艾尔摇了摇头：“我父亲也是万万不想开战的，只是联盟军事议会连下几道紧急命令……哎！”
“那么，艾尔将军，帝国的军队马上会攻打过来么？”沙达柯的目光紧盯着艾尔。艾尔突然觉得这个年轻貌美的牧师身上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的，所以我在布置防守。或者说，在布置撤退方案。”艾尔老实地回答。
沙达柯抬头仰望着星空，不再说话。艾尔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艾尔哥哥，沙达柯姐姐……”爱丽丝怯怯地开口说话了。艾尔和沙达柯两人刚才都完全把爱丽丝给忽略掉了。
“为什么你们说的东西我都不懂呢？”爱丽丝轻轻拉着沙达柯的衣袖。“沙达柯姐姐刚才变得好可怕哦，艾尔哥哥也是。”
沙达柯笑着摸了摸爱丽丝的头发，恢复了温和的声音：“别瞎说，姐姐在担心战争爆发而已。”
“那，艾尔哥哥，虽然你很忙，但……但你能把买羊的钱拿给我么，爸爸说要两个金币呢，爱丽丝还得回去向爸爸交差……”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递上艾尔给她的短剑。“这把剑我还给你了。”
艾尔也挤出了一丝笑容：“现在我们武器多得很，只是找不到使用武器的人。这把短剑送给你吧，爱丽丝可以用它来保护自己哦。”艾尔向身边的卫兵打了个手势：“拿两个金币来，给这位小妹妹。”
“遵命！”
爱丽丝高兴得拍起手来：“谢谢艾尔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艾尔和沙达柯相视而笑。
“对了沙达柯小姐……”艾尔正想说些什么，但被沙达柯打断了。
“叫我沙达柯就可以了，不用那么客气，我也不会再把你称为‘艾尔将军’了。”沙达柯摆了摆手，又补充了一句：“和小孩子这样说话怪别扭的。”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吧……”艾尔心里清楚，他在很多人的眼中毕竟还是个羽翼未丰的毛头小伙。
沙达柯拿起手中的法杖，吻了一下法杖前端，然后用法杖轻轻地碰了一下艾尔的肩膀，再碰了一下艾尔的额头。
“艾尔·巴特，愿月神保佑你，愿河畔城的人民能化解这次劫难。”沙达柯闭目祈祷。
艾尔以前不相信神灵，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
“谢谢你，沙达柯……”
“感谢月神，我是代替月神祝福你。”沙达柯理了理自己的蓝色长发。“好了，我得离开了。”
艾尔本想问她准备去哪，但想了想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战争一触即发，当然是马上回安全的地方为妙了。“祝你一路平安。”艾尔说。
爱丽丝则说出了艾尔想说的话：“沙达柯姐姐，已经那么晚了，你也不在这里留宿么？你准备去哪里呢？”
“傻孩子，我们留在这里没用啊。”沙达柯牵起爱丽丝的小手。“姐姐送你回家好么？”
“好啊好啊，谢谢沙达柯姐姐！”爱丽丝本来就最讨厌一个人在夜里赶路，现在沙达柯主动要送她回家，她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艾尔与沙达柯，爱丽丝二人告别，爱丽丝拼命地挥舞着小手，对艾尔说再见。艾尔一边微笑着挥手回应，一边期望着真的能与两人有再见的机会。
马吉已经回来了，他带着河畔城附近最后的兵力前来报到。
“将军，所有的兵力已经集中在这里了。”
“好的。”艾尔努力挺直身子，好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一点。他尽力拉开自己的嗓门，对士兵们大喊着：“各位，帝国的军队马上就要到来了！”
应者寥寥，艾尔没有泄气，继续喊着。
“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同伴，也失去了抗衡帝国的力量。现在，我们要掩护河畔城的老百姓离开这里！”
士兵们开始哗然。
“现在，我希望有足够勇气的士兵能留下来，帮助我阻击帝国的军队！其余的人，你们都是有责任心的联盟军人，你们不需要留下来，替我把老百姓们护送到后方吧！”
士兵们像炸开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艾尔的声音更高了：“好了，愿意留下来，和帝国殊死一战的勇士们，请走到我身边！”
艾尔举起了身边的一个火把，火光照亮了他稚气而坚定的脸庞，在这一瞬间，艾尔身上闪现出雷恩·巴特的坚毅风范。
马吉第一个走了过来，他振臂高呼：“为联盟而战！”
有两三个士兵也走到了艾尔身边，但其余的人没有挪动。
“为联盟而战！”已经略显老态的罗杰斯不知道何时已经回来了。他忿忿地喊道：“拼了我这副老骨头，也要砍死几个帝国兵！你们这些年轻人，如果想逃跑就逃跑吧！”
“为联盟而战！为联盟而死！”艾尔的火把之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老有少，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
艾尔的视线有点模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一章 艾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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