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竹马》丘山六安

35、啊。

　　大概是昨晚那场雨，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都会是凉爽的好天气。
　　谢一洋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合上了手机。
　　“谢一洋，我洗好了，你去洗澡吧。”
　　王先穿着睡衣，擦着头发，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着话。
　　谢一洋点点头，起身正准备往浴室走的时候，王先又喊住了他。
　　“你等一下，我给你拿衣服。”
　　谢一洋在原地等了一下，就见王先回卧室了一会儿，又马上拿着衣服出来了。
　　“你的睡衣。”
　　王先把衣服往谢一洋这边递了递，又看了看谢一洋的身高，转头再看衣服，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了……这还是你初中时候的睡衣。”
　　说着抬头看着谢一洋，问他：“要不我给你找我的睡衣穿？我现在身高和你差不了多少。”
　　谢一洋笑着将王先手里的睡衣接过来：“没事儿，我买睡衣一直都买得比较大，说不定现在穿刚好。”
　　王先耸耸肩，转身回了卧室。
　　坐在书桌前，听着浴室传来谢一洋洗澡的水声，王先看着书桌上唯一摆放着的相片发呆。
　　——相片中，四个孩子都带着笑容，精神饱满的对着镜头比着姿势。
　　左边两个是谢一嘉和黄浚艺，谢一嘉一只拳头摁在黄浚艺头顶，另一只手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大大的V字。黄浚艺在谢一嘉的压迫下，半矮着身子，双头抱着头，努力的昂起脸来，对着镜头露出整齐的牙齿。
　　右边两个则是王先和谢一洋。谢一洋是端端正正的站着，脸上的微笑如往常一般，并不因为有人拍照而显得兴奋。而身边的王先则是努力踮起脚来，一只手臂勾着谢一洋的肩，另一只手，叉着腰，头微微昂着，笑得肆意而阳光。
　　“这张照片你还保存这么好啊？”
　　不知何时洗完澡的谢一洋到了王先身后，低了身子，也在看照片。
　　王先回头，突然看到谢一洋没有穿睡衣，只穿了睡裤，身上，甚至还有自己做完留下的部分痕迹。
　　谢一洋见王先看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又不好做什么动作来阻拦王先的视线，只得微红了脸解释道：“衣服真的有些小了，穿不进去。你给我找套你的睡衣吧。”
　　王先闷闷的一笑，随即给谢一洋拿了一套大些的睡衣。
　　“你说我照片保存完好，你的这张照片不在了吗？”
　　“啊？什么？”谢一洋把睡衣穿好，回头看了看照片，应道：“我的也在，放相册的。只是搬家的时候照片都统一收拾起来，感觉有点蹭花了。”
　　王先有些感慨的说道：“那时候真好。”
　　谢一洋顿了顿，没说话。
　　那时候还是小学，王先的父母还算和谐，谢家也没有搬走，黄浚艺和王先还是经常玩耍的朋友，没有一点隔阂……
　　“睡吧。早点休息。虽然你们假期没作业，但是早点预习高中的课文也很重要。跟着老师也会很轻松。”
　　王先低低的“嗯”了一声，没说话。
　　晚上熄了灯，王先和谢一洋并排着躺在床上，许久都没有睡着。
　　“呐，谢一洋，你睡了没。”
　　“睡了。”
　　“哈哈哈……”王先听到谢一洋的回答，忍不住就笑了。他翻个身，面对着谢一洋，问他：“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不好。”
　　王先嬉笑着去拉谢一洋的手臂：“你都和我说话了还说不好。”
　　“……”
　　“谢一洋……”
　　王先突然低下去的声音让谢一洋觉得疑惑，原本还有精神玩笑的人，突然之间情绪不好了？
　　“我在。怎么了。”
　　王先放开谢一洋的手臂，转个身平躺着，在黑暗中睁着眼，看着虚无的黑暗说道：“谢一洋，你怕我。”
　　谢一洋转过头，奇怪道：“怎么突然这样说。”
　　“刚刚我拉你手臂了，可是你有一瞬间的僵硬，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我……”
　　王先打断谢一洋的插话，继续说道：“我知道，昨晚的事，你并不是自愿的。你只是觉得我现在没人要了，所以不想伤害我。可是谢一洋，你说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黑暗中，谢一洋沉默了许久，久到王先都要以为他睡着了，他才低低的说道——
　　“先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现在只是不小心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但是很快，很快就会回到正确的轨道了，我相信的。”
　　王先讽刺的笑了笑：“你觉得怎么样才是正确的轨道？和女人在一起？和女人结婚，生孩子？”
　　谢一洋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王先都听不进去，但是他仍旧相信，王先会回到正确的轨道。只有回到正确轨道的王先，才能散发属于他的光芒。
　　“你觉得我会喜欢女人？”
　　王先听到谢一洋清冷的声音理智且残酷的回答道：“不会有影响的。”
　　“哈！你是我吗？谢一洋，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信，自信我的未来，自信我的感情？你真的了解我吗？你为什么要代替我给我的未来定义？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最后一句话，王先几乎是咆哮着嘶吼出声。
　　那一瞬间，王先明显感觉到身下的人全身绷紧，可是却倔强的没有说话。
　　“谢一洋，你怕我。你居然怕我。”
　　谢一洋淡淡的答道：“我没有怕你。只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要解释了！”王先打断谢一洋的话，黑暗中，他努力看着谢一洋的双眼，问他：“谢一洋，你做我媳妇儿好不好？”
　　“不好。”
　　“……”
　　听到谢一洋这么快的就回答了自己，王先有些愣。那一刻，王先心里忽然莫名的就觉得悲伤起来，但是他没有说话。他伏在谢一洋身上，双手抱着谢一洋，紧紧的抱着。他将头埋在谢一洋肩窝处，没有说话，没有动。
　　这一次，谢一洋没有再回抱回去了，无论王先抱得多紧，无论王先身上散发着多么悲伤的气息，谢一洋都握着拳头，没有回抱过去。
　　“先儿，你信我，你以后……”
　　王先用吻，堵住了谢一洋的话。
　　王先已经无法再相信谢一洋了，无法相信这个骗子，相信这个他喜欢的骗子。如果谢一洋执着的坚持那个傻瓜一样所谓的“以后”，那么，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让谢一洋看清眼前的事实，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欢。
　　谢一洋推拒着王先，挣扎想告诉王先：“先儿……你这样不……不对……你的未来应该……”
　　“我的未来应该怎么样我自己会负责！如果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今晚又何必要留下来！我都已经那么卑微的跟你表白，向你乞求一段感情了，你却依然坚持做一个骗子。既然如此，那你来骗我啊！骗我的感情啊！骗我啊！”
　　谢一洋听着王先的愤怒，感受着王先的孤独，他使力翻过身，将王先压在身下，冲着王先吼道——
　　“先儿！你现在才十六岁！你的未来还有无数种可能，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我说的话呢？”
　　——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你的骄傲呢？你的张扬呢？
　　王先挣扎着，冷笑道：“我不懂？不懂什么？你又懂什么？别总觉得好像你知道一切一样！别老把别人当傻瓜！我的未来？我说过我他么自己会负责自己的未来！不用你操心！”
　　谢一洋有些不懂，为什么下午还好好儿的，甚至他还觉得，自己能够帮王先回到原本应该有的轨迹，可是这会儿，王先却失控一般，听不进任何话。明明，他说的都是为了王先好啊？
　　挣脱不过，王先索性就不再挣扎，他喘着气，就这么看着谢一洋。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好。先儿，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过得很好。”
　　王先冷哼：“你希望我过得好那你就顺了我的意啊！你现在就躺下来给我操啊！你坐在我身上难道感觉不到我现在好不好吗？”
　　黑暗中，王先看不见谢一洋苍白的脸。那时候的他，还不明白，语言带给人的伤害有多大，而他由着性子的一句话，又让谢一洋难受了多少年。
　　趁着谢一洋怔愣的时候，王先终于取回主动权。
　　“啊……”
　　王先看着谢一洋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突然叫出声来，莫名觉得兴奋。
　　“你看，虽然你口头上一直拒绝我，但是刚才你的反应却出卖了你。谢一洋，既然你希望我好，那就不要拒绝我，和我在一起吧！”
　　“先儿你不能这样……唔……”
　　王先冷笑着看着谢一洋：“你自己身体都热起来了，还劝我不要？”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不想这样做，不想伤害谢一洋的。
　　可是心里有什么东西挣扎着，寻找着宣泄口。
　　他控制不住内心的挣扎，无意识的说着那些伤人的话。
　　黑暗中，那些隐秘的泪流，终究掩盖在躁怒的情绪下，不得而出。
　　谢一洋不知道，为什么好好儿的相处，到了晚上又变成了这种情况，为什么王先要竖起浑身的尖刺，让彼此都难过呢？
　　谢一洋和王先从小学一起长大，他太了解王先了。此刻的王先被情绪左右，所以根本不会思考言行上的对错，纯粹凭意气做事。待他冷静下来，理智的看待问题的时候，王先会陷入自责与懊悔的。所以他才想让王先回到应有的轨迹上，同上一世一样，娶妻生子，有个人人歆羡的人生。
　　即使如今因为谢一洋的重生，让王先原本的家庭破碎，但是谢一洋会尽一切努力，让王先后半生回到应有的轨迹上。所以，如今王先对自己一时的情动不过是幻觉，待他多经历些便会明白，这条路，不是一点点喜欢就能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