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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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起来的时候良辰正在后台，一时间人都匆匆忙忙奔向前台或是后台的门，只有他一个人像是怔住了似的死死站在原地。
是场噩梦吧。
梦里的火汹涌着扑过来，热气环绕着他，他的头发有几根卷曲了，可他却觉得彻骨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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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年前的冬天。和往常的每一天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那一声喊：“着火了！”
那时良辰也在后台，正要随着人群一同离开，衣袖却被死死拽住了。
良辰永远不会忘记，回头那一刻，赏心脸上那个怨毒的笑。
“赏心，你怎么了，快走，火要烧过来了！”他没有多想，只是反过来拽着赏心的手臂要走。
却没拽动。
他从来不知道，赏心的力气有这么大。
“哥，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要超过你的话。”赏心的声音明明不大，却清晰的穿透了火场里的嘈杂：“可是我都那么努力了，你却从来都是淡淡的，好像除了戏以外，对什么都不在乎一样……”
“你看着我，哥，你看着我！”
“我超不过你，就……要你一起死！”
他心乱如麻。他是疏忽了太多了么，为什么这一刻，他似乎不认识这个和他一同长大的人了。明明是看了那么多年的面孔，此刻的表情却陌生的让他不敢相信。
“……好，那我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登台，现在你跟我走！”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火？眼看着火势蔓延，他无法再拖下去，只得硬拽着赏心向门口走去。似是被他刚刚的话所打动，赏心也不再那么抗拒，两人跌跌撞撞走出去之时，良辰只觉手中一空，耳边似有人低语：
“记住你说过的话。”
他环顾，却再无赏心的身影，面对着吞噬过往的火，心恍若结了冰。
他不告而别，以黑纱遮面，兜兜转转来到长安镇，以牵丝戏为生，从此不碰烟火。
他怕那火，会勾起他对过往的怀恋和那一切终了的心痛。
直至现在良辰也未想明白，为何，赏心会变成那样。犹记当年雪纷纷，少年于梅下傲立，说着：“我将来一定会把你比下去的，哥哥。”
那时的他笑着回答：
“那就用心去做。”
之后少年果如他自己所言，更加努力认真。
他不是个好哥哥，他甚至找不到是在哪里，让那心变了质。
更未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不过，他现在也不用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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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美景说带着换了新衣的赏心去前台走几步，找找感觉。
良辰只是轻笑，这么多时日未见，美景还是如此活泼。
他在原地静坐了半响，喝掉半杯茶，没由来的感觉到闷热。直到那一声与一年前一模一样的喊声传过来他才明白这感觉出现的原因：
“着火了——”
火来的比上一次还要凶猛，良辰立在当地，眼前的情景重合，一时间分不清。
想来这戏台是火灭之后，他们特意按原样建来的吧。
只是也留不住。
良辰甚至觉得，这火像是上一次未达目的的火，因了他违背誓言，追寻而来。
那么就这样等待着，是不是就是最好的选择呢。
那箱子忽然动了一下，仿佛一次重击将他敲醒。
火场里朦朦胧胧，眼前忽然有个人身着彩衣向他扑来，直到近了才分辨出，不是那小妖。
是赏心。
“快跟我走！”赏心拽住他的手便向门外走去，他虽疑惑却也没忘了：“等等！”
他要返回去拿那箱子，赏心却没松了力道，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不料此时出现第三个人影，远远地便向他们扑过来，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良辰好久才辨认出来，是美景。
可美景怎么会有这种表情！和一年前赏心的表情如出一辙！
美景攥住了他们拉着的手，似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将他们分开了，而他们俩的方向却截然不同——良辰被推的更深入了些，而美景不顾赏心的挣扎，转头便拖着他走。
良辰脑中一片混沌，只记得抱起箱子便跌跌撞撞向外走，可没走几步便软倒在地，他想起他刚刚喝的那半杯茶。
美景倒给他的茶……
一切全乱了。难不成这一个两个，都想害他么……
良辰用仅剩的力气抱紧了箱子，莫名想笑。
事到如今，只有你陪着我了。
还不知道你的真名呢。
仿佛是直觉，赏心，不会是他的名字。人心，不该是他碰的东西。
恍惚中有人将他背了起来，天和地翻了个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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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他说出赏心二字时，良辰会怔在当地，连那好看的眉都有意无意皱起三分。
原来是旧相识。
原来是特别在乎的人，一起从小长大。
原来……是喜欢过良辰的人。
前面是他在一路上美景的话里知道的。若只是如此，倒还不至于。
最后一句他是从赏心那两句话里听出来的。
良辰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以黑纱遮面，为什么听到赏心会有那样的反应，仿佛都有了答案。
亏他还自作聪明，取了一个什么“赏心”。
可是他连良辰到底喜欢谁都看不出来啊。
若不是喜欢，为什么会在乎到这个地步。
阿甜想不出来。
他就这么坐在黑暗里，抱着戏服数眼泪。
一颗。两颗。三颗……
好多。数不过来了。
他忽然想起，这是良辰的戏服，弄脏了良辰会生气吧。
可是怎么办，擦不掉了。
那一声喊冲入耳朵时，正手忙脚乱的阿甜愣住了。
着火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