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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话本惹祸 ...

  •   慕芸抬起头来,就见吴红英绞着双手,满脸局促地站在那里,干燥到破了皮的嘴唇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她便站起身来,将小辫男立下的字据递过去:“叫慕岩赶紧回来吧。”

      吴红英刚才躲在厨房里,将外头的情形听了个大概,此时看到白纸黑字,仍然不敢相信:“那么多钱,他们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会出了这个门就后悔了吧?

      她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大门关得好好的,又竖起耳朵来听,并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脚步声,可即便这样,她紧绷的神经仍然不敢放松。

      慕芸却早已看透:“那些钱,从哪里来的,早就回到哪里去了。”

      什么婚房、什么礼金,都是某些人给慕岩下的套罢了。

      可她不把话说穿,是怕吴红英这种只会一时冲动却无勇无谋的人再惹出事端。

      吴红英却还将信将疑地追问到底,慕芸不想与她多说,只将陈老板的那张卡递到她面前,说:“这里有五十万,你拿去和慕岩好好找点事做。”

      吴红英一听,无神的双眼立刻就放出光来,干涸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咧到耳边,喜不自禁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娘俩不管的。”

      可她刚伸出手去拿银行卡,慕芸就蓦地把卡一收,看着吴红英的眼睛严肃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吴红英满怀的欢欣顿时像烈日下的薄冰,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她眯起眼睛,咄咄逼人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拿五十万就想打发我们?”

      人心不足蛇吞象,慕芸生平最讨厌贪得无厌之人,她不欲多说,将卡放在桌上,背上背包就迈着大步朝门口走去。

      那背影,淡漠又决绝。

      吴红英从没想过从小逆来顺受的女儿竟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胸中顿时烧起火来,一边脱下拖鞋朝她扔去,一边愤怒地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是你亲妈啊!想当年我吃了多少苦把你拉扯大,现在翅膀硬了是吧?外头有野男人撑腰了是吧?你个不要脸的贱货,别以为自己是个小明星、能挣几个钱就了不起了!慕芸,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不管我们娘俩,我保证让你一辈子都不好过!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看你还...”

      却听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声嘶力竭的骂声戛然而止。

      慕芸逃也似地冲下楼梯,可那些不堪入耳的骂声却像影子般,寸步不离地追随着她,直到置身于喧闹的街市,才被嘈杂的人声和车声一点一点挤出了脑海。

      可她明明不在意的,为什么胸口还堵得发慌?就像那里塞着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无奈地抬头望天,忍不住感叹:“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可这有妈的孩子,怎么比没妈的还可怜!”

      而独自被留在家里的吴红英听那大门被重重地甩上,突然觉得身体里残存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仿佛蔫掉的藤蔓般软,绵无力地瘫倒在地,脑中却突然冒出一个怪异的念头来:刚刚离开这里的那个身手不凡却冷硬无情的女人,与她的女儿慕芸虽然长着一张相同的脸,却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她又是谁?而慕芸又去了哪里?

      吴红英坐在光线昏昧的客厅里,越想越害怕。

      周遭安静得可怕,她缓缓抬起头来,见那墙上遍布黑影,如同魔鬼般,从四面八方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

      “啊——”她的喉咙里突然溢出一声惊惶又凄厉的尖叫,在这寂静的夜晚,听来十分恐怖。

      ··

      慕芸在附近的快捷酒店凑合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赶回了南都影视城。

      如今她的工作已基本清零,只剩下那部谢翊和易晴主演的仙侠剧《问道之九洲传奇》要拍,而自从慕芸在片场闹事进了医院之后,剧组便决定不再让她做易晴的文替,单单只要完成自己的戏份就好了,而那角色的戏份也被削减了大半,让她一下子又从女三号跌到了女五号之外。

      可慕芸仍然十分期待她人生中的第一部剧。

      对她来说,演好剩下的戏,是对原主的尊重,也是为前世的自己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梦。

      前世的她从小跟随父亲习武,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上号令千军的将军,可还未如愿父亲就已去世,后来嫁到宁王府,宁王也曾答应带她上阵杀敌,可练了几次兵之后,宁王突然就反悔了,甚至连一个解释都没有,就下令禁止她进入军营。

      无奈之下,她只好老老实实地闷在王府后院,当她的挂名王妃。

      可那个时代并不像现在,就算宅在家里也能自娱自乐,唯一的消遣便是听戏,可那戏班子又不能日日往府上请,她便乔装打扮溜去茶园听戏。

      所幸宁王军务繁忙,整日呆在军营里很少回来,因此,意志消沉的她很是放纵了一段时日。

      可那些戏唱来唱去就那么几段,听多了也就无味了,后来索性自己动手写起了话本。

      写那官家小姐奉父母之命嫁给当朝威名赫赫的一品大将军,却不想那将军是个断袖,好男风、养男宠,将个正经夫人冷落在旁,可不知怎么,那将军夫人竟与某个男宠看对了眼,相约私奔...

      她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做了改编,又添油加醋了一番,编出个超级狗血的故事来,又找了个戏班子去唱。

      大概是那将军的人设与宁王十分贴近,符合大众窥探王府秘辛的私欲,那戏竟一唱即红,以至于茶园里头日日爆满,更有好些富家大户争相邀请,一时间,那戏班子风头无两,连带着唱男主的小生也红到发紫。

      只可惜好景不长,那部红遍北疆大街小巷的戏刚刚演到关键处就被宁王发现了,他当下就将那戏班整个给关了起来,而最惨的要数那扮演将军的小生,直接被净了身送进王府当太监!

      而她这个幕后写手自然也被揪了出来,她永远不会忘记事发那日宁王抓着一叠话本冲进她院里的暴怒模样。

      他目眦欲裂,冲着跪在地上的她嘶声怒吼:“宋璎,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写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来,还拿去给戏班子唱!你非要本王丢尽了颜面才痛快吗!”

      “王爷息怒,臣妾知错了!”她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连声告罪。

      宁王却几下将手中的话本撕成碎片,哗啦啦全都扔在了她身上。

      那碎纸如雪片般,纷纷扬扬地从头顶洒落,一个个秀雅又不失刚劲的小楷落入眼帘,让她回想起小时候父亲握着她的手教她习字的画面...

      她突然觉得一阵恍惚,甚至怀疑此时跪在这里害怕到全身发抖的人是不是自己?

      记忆中,她从未如此害怕过。

      小时候,她也曾顽劣,可父亲那么疼爱她,就算真的动了怒又怎会忍心真正罚她?再长大些,倚仗着父亲的大将军身份,走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又何曾像眼下这般低入尘埃之中?

      可她的恐惧、她的求饶,在宁王看来毫无效用,他拽住她的衣领就将她拎了起来,一把推倒在塌上,强硬的大手扼住她的咽喉,靠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质问道:“当初没能嫁给太子你就如此不甘?如今想着法子的来侮辱本王,你心里就满足了?”

      她拼命地摇头。

      她多想告诉他,她写这话本根本就是无聊时的消遣,不想丢他的脸也没想侮辱他,更是跟嫁不嫁太子没有半毛钱关系!

      如果早知道她胡乱写的话本让他如此愤怒,她就算无聊至死也绝不会写一个字的...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的大手如铁钳般,掐着她的脖子,掐得那么紧、那么用力,那凶狠的目光从泛红的眼睛里射出来,像是铁了心要她的命一样。

      她被迫张着嘴,呼吸越来越急促,饶是从小武艺惊人,可落在这“冷面杀神”手里,她又何来反抗之力?

      她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如果只有一死才能消除他心头之恨的话,那就遂了他的愿吧,反正这以后的日子大抵与死也没什么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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