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夏】狂想曲》丞渊

1、chapter1

　　“詹姆斯•莫里亚蒂。”
　　他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黑板上，然后他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被压抑的笑声。
　　面色如常的转身，莫里亚蒂用几秒钟翻看了教案。
　　Boring.
　　然后他抬眼，看见一个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少女的背影。
　　她应该刚从窗户翻过来。

　　卡西欧有些狼狈。
　　她刚从球场跑回来，因为堵车，最终迟到了。
　　她站在教室外的时候，刚刚上课。清晨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树木，枝梢的树叶是极其瑰丽的颜色渐变，翡翠一般的绿色。她看见常青藤上有蜗牛爬过的银色痕迹，感觉到生命的复苏以及那种令人震颤的感动。
　　她是卡西欧•沃德，这是她的第二世生命。她不再是那个在生活无所不在的牢狱中苟延残喘的罪犯。她曾在光阴的无趣中走向死亡，也曾在淡漠的天光中迎来新生。灵魂在尚还年轻的躯体中恢复心跳，她终于逃离曾经捆绑了她一世的仇恨和罪恶羁绊。
　　思绪交织中，她翻窗进了教室。
　　卡西欧转身时，她发现年轻的教授正在和她对视。他的身影显得单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他穿着西装却没有打领带，皱着眉把教案扔到一边之后，他对她笑了笑，然后让她坐下。
　　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
　　她礼貌的回应了他一个微笑，目光清亮，没有半分尴尬的情绪。
　　她发现讲台上那个男人皱了皱眉，于是她恶作剧得逞似的笑意越来越浓。

　　莫里亚蒂没有计较。
　　少女出乎意料的让他觉得熟悉。
　　那种仿佛遇到同类的感觉。
　　他突然回忆起多年前的一个五月，他遍体鳞伤的躺在阴冷潮湿的小巷，那群侵凌他的人还没有走。
　　在那之前他就深知人心的可怕，于是嘲讽的扬起嘴角作为回应，看向那群年岁和他相差不多却比他更强壮的少年，记住了每个人的脸，他喜欢记仇。
　　第二天，他就杀了那个经常嘲笑他的孩子，蹲在泳池旁，看那个人惊慌失措的呼喊，莫里亚蒂拿走了那双运动鞋，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影沉入池底。
　　昨天，他杀了最后一个人。
　　这大概就是他心情很好的理由。

　　收拢思绪，他开始讲课。
　　课程接近尾声时，莫里亚蒂看见少女的目光一直在桌面之下。微扬嘴角，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道题，然后拿起名册，念到：“卡西欧•沃德。”
　　莫里亚蒂挑眉，看见少女惊慌失措的站起来，然后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站在了罚球点前，老特拉福德现在一片寂静。 Gooooooooooal！恭喜曼联……”
　　声音戛然而止。
　　莫里亚蒂看见少女带有歉意的笑了笑，捡起地上的手机，关闭了视频。然后对他解释道：“先生，这是我的手机铃声。”
　　真是一个愚蠢但不错的理由。

　　卡西欧苦恼的走向讲台。
　　那位年轻的教授没收了她的手机，表示，把黑板上的那道题做出来，他就把手机还给她。
　　不过她相信自己足够聪明，而且，那道题虽然有些棘手，但似乎出自《吉米多维奇》。按照记忆中的写法给出了步骤和答案，自信的朝身旁的男人笑了笑。
　　“很好，”男人拿起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其实这道题我少给了一个条件，严重的逻辑错误之下，你还能做出来。不过，为什么步骤在这里有中断？”
　　她充满诚意的答道：“先生，因为我编不下去了。”
　　“真是一个诚实的孩子，”他听见了下课铃声，“沃德小姐，很抱歉，手机不能给你。”
　　卡西欧看着教授的背影，无奈的掏出平板，继续看比赛。
　　还好，她父亲是校长，不用担心自己被开除。

　　一周后。
　　莫里亚蒂再次发现自己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以及旁边的一盒点心。
　　上次他只是代课，所以这一周，都处于研究时间。不过，今天，他就要顶替那位退休的老教授正式行课。虽然讨厌这些麻烦而又无聊的事情，不过想起老教授的离去是因为自己杀了他的儿子，所以他表示谅解。
　　那位沃德小姐似乎和他扛上了，每天给他送纸条，现在甚至还用美食贿赂他。刚开始，她只是请求他还回手机，并且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几次他都没有回复她。
　　他看了一眼纸条，发现上面画了一个笑脸。旁边的备注是“讨好的笑容”，莫里亚蒂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糕点有些腻，虽然不是很喜欢，他还是吃完了，因为布置现场直到现在才得空休息，所以一直没有吃饭。
　　看了看时间，他没有拿教案，空手走向教室。

　　卡西欧看见了那人的身影。
　　她今天没有迟到，想到这里，她满意的笑了笑。
　　她总觉得教授先生似乎看了她一眼。
　　不过卡西欧没有在意，戴上眼镜，认真听课。因为她父亲答应她，只要这段时间安分一点，想去现场看欧冠决赛，不会是问题。
　　辛福来得如此突然。
　　而这节课，风平浪静。

　　莫里亚蒂放下粉笔，因为课程的结束。
　　他走出教室，从草坪的边沿踩踏着常青藤在暮色天光下的暗影。
　　他在思考，并且再次感觉无聊。
　　世界似乎总是太小，但逼仄的空间也有残酷的美感。
　　莫里亚蒂突然发现自己不喜欢杀人，但他喜欢犯罪的过程。也许，以后可以以此为工作。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脑海内叫嚣的那些念头，愈发觉得那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先生……”
　　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卡西欧？莫里亚蒂皱了皱眉，自己分明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人，难道她早退了？的确有这个可能，因为今天自己没有太关注那群学生。
　　“怎么了？”他看见她的身影，转身之后，眉头皱得更深，走到到了她身旁。
　　“脚崴了。”她的声音无比平静，“没事，过会儿就好。”
　　恩。
　　他点头，准备离去。
　　莫里亚蒂突然想起她的糕点，有些犹豫的停住脚步，然后蹲在的她面前：“上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有了同情心。
　　少女没有过多的犹豫，趴在了他的背上。
　　他起身，沉默的向前走。
　　“先生。”她又在喊他。
　　“什么事？”莫里亚蒂回答。然后改变落脚方位避过了一只蚂蚁。
　　“先生，你父母一定是莫里亚蒂教授的狂热粉丝吧？”
　　他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少女声音清澈：“詹姆斯•莫里亚蒂，犯罪界的拿破仑，世界上唯一的咨询罪犯。您和他同名，您知道吗？不过，”少女突然一动，把脸凑近他的侧颜，语气中有震惊，“天啊，您不会连柯南道尔爵士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都没有看过吧？”
　　莫里亚蒂有些尴尬，板着脸提醒道：“不要乱晃。”
　　少女回归原位。语气中犹有感叹：“您真是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
　　是吗？
　　他在心中询问自己。
　　觉得咨询罪犯是一个挺不错的职业。
　　至于福尔摩斯？
　　管他是谁呢。
　　路灯一盏盏亮起，拉长了岁月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