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喜欢你》梅宝桂子

2、第二章

　　流川跟着仙道，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花圃边。仙道向后观望一下，铁男他们没有跟过来，这才长舒一口气。流川把小红车子停好，抬起头，看着仙道，眼睛亮晶晶的。仙道胸口突然就涌上一股冲动。往前迈一步，他朝流川伸出手：

　　“喂，我们做朋友吧。”

　　流川看着仙道伸过来的手，迟疑了一会儿。仙道紧张得咽口水。流川慢慢伸出手，握住了仙道的手。

　　“嘿！”

　　仙道顿时绽出笑容。两个人面对面，都有点扭捏地低下头，只拿眼瞅着对方笑。

　　仙道嘿嘿地笑，露出小虎牙，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流川无声地笑，长睫毛扑闪扑闪，像春天里的蝴蝶。

　　就在那一瞬间，仙道发现，流川比班里最好看的女孩子还要好看。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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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威震天好酷。”

　　仙道说。这会儿，两个人并排坐在花圃旁的长椅上。风儿穿过头顶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薄暮给脚下石板镀上一层金色，连缝隙里的小草叶被染得金亮亮。之前同学们都跑过去围观时，仙道拉不下脸来，倒成了班里唯一没仔细看过威震天限量版的人。听仙道这么说，流川讶异地抬起头：

　　“我以为你不喜欢坏蛋呢。”

　　“哎、不是的、那是因为……”仙道结结巴巴。总不能说当时我被你抢了风头，赌气不来围观吧。

　　流川侧身从书包里拿出威震天，递给仙道：“给你。”

　　“哇，好酷哦！”仙道接过来，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赞叹道。爱不释手地把玩，他想了想，也从书包里翻出横炮的模型，递给流川：“我们换着玩吧！”

　　想到了什么，他又有些底气不足地补充道：“是没有威震天厉害啦……”

　　流川却不以为意，一脸开心地接过来：“汽车人里我最喜欢横炮。”

　　“哎？真的？”仙道登时来了精神：“我也最喜欢他了！”

　　流川点点头，把横炮举到小脸边，做出个进攻的动作，模仿着角色的口吻，庄严地说：

　　“我从不破坏规矩。”

　　“我总是改变它们。”

　　仙道不假思索地接口道。

　　“哈哈哈！”
　　“嘭嘭！吃我一炮！”
　　“嗬——！看我的流星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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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了许久，流川突然问道：“老师在哪儿呢？”

　　“咦？”仙道停住手中的威震天：“老师？”

　　流川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不是说……”

　　“哦！”仙道这才反应过来：“不会吧，你居然当真了？”

　　再看看流川的表情，仙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难不成……你真的没写完作业啊？”

　　流川低下头，不服气地辩解道：
　　“一个单词记住就行了，为什么要写20遍，好没道理。”

　　“哈哈！”仙道忍不住笑起来——居然歪打正着了！流川拿眼瞅仙道，半天才想明白：

　　“你骗我？”

　　仙道捂着肚子，止住笑说：“那时急中生智好吗！”

　　流川撅起嘴，不高兴地瞪了仙道一眼：“多管闲事。”

　　“喂喂，你怎么这样，高年级生你打不过的。”

　　“要你管。”

　　仙道语塞，半晌才道：“我……一直在等你哎……”

　　流川翻了个白眼，再没说什么。他把手中的横炮还给仙道，后者乖乖交还威震天。仙道默默看着流川把模型塞回书包里，又把书包放到小红车的车筐里，忍不住低声问道：

　　“生气了啊？”

　　“没。”

　　“那怎么不玩了？”

　　“动画片要开始了。”

　　仙道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只好呆坐在长椅上看流川的动作。双脚来回晃动着，他没精打采地垂下头，盯着地面嘟囔道：

　　“至少也该说句谢谢嘛……”

　　听到这话，本来准备跨上车的流川停下来，走回到仙道面前。仙道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个非常柔软的东西，轻轻地，轻轻地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流川的呼吸好像一只纯白色小鸟的呢喃。
　　落在脸颊上的吻，就像是游园会上最最甜美的棉花糖。

　　仙道的脸刷地红了。砰砰直跳的心如同一只展开翅膀的小鸟，霎那间飞上高高的蓝天空。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低语，只有粉色黄色紫色胭脂色的花丛轻轻摇摆着，落下温柔的影子。待仙道回过神时，流川的小红车已经骑得很远了。

　　“哈——！”

　　仙道猛地从长椅上一跃而起，把篮球高高抛向半空。他张开双臂，在花圃前接连两个前空翻，笑得超级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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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上学时，背着书包的仙道出现在流川家门口。看到揉着眼睛打哈欠的流川时，仙道的脸红得像个西红柿。紧紧握了握肩带，他没有退缩，而是坚决地站在原地，如同一个小小的骑士。流川稍显惊讶，却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一同走在上学的路上。

　　道路两侧的树荫里透出小鸟们的啾鸣声。谁也没开口——既有些不好意思，又莫名地有点高兴。远远望见校门时，仙道突然开口道：

　　“看谁先到教室！”

　　话音未落，他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书包里的文具叮咣作响。

　　流川望着仙道的背影，嘴角一扬：想赢我？没门！——他也撒开腿，迅速朝前面的身影追过去。

　　教室在二楼。两个人背着书包，挤开慢吞吞的人群，你追我赶地直冲上楼，大步向教室冲刺。身后是教导主任“站住！不许在走廊里奔跑！”的叫喊声。银铃般的笑声，随着那春的风，飞过教学楼的窗棂，飞过操场上的树梢，飞上湖蓝般澄澈的天空，被白色的群鸟带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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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仙道与流川不打不相识的经过。

　　那之后，他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仙道每天上下学都会等流川。不过，两人竞争对手的关系没有变。不论是一同加入篮球队，还是生活中比谁换牙快、比谁个子高，甚至一起去拉面店都要比谁吃得快。两个人就这么乐此不疲地进行着大大小小的比赛。多年之后，曾经的熊孩子都已长大。当彼此渐渐意识到，对方是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起比肩前行的同伴——比赛的恶趣味却仍然未减。

　　这不，原本应当是浪漫的蜜月之旅，就因为谁提议了一句“看谁先到达山顶”，结果就成了两只累成狗的二货的登山比赛了。

　　当他们终于同时登上山巅时，放眼望去，绿茫茫的山野，蜿蜒向远方雪峰脚下的河流，如同奔腾的时光本身的壮阔流云。两人不约而同地倒在草坡上，相视而笑。安静的山风带来深谷的回声，耳畔的草中传来悦耳的虫鸣。仙道支起上半身，握住身旁流川的手（后者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充满追忆地感慨道：

　　“一晃这么多年了啊！我说枫，当初刚认识时，你干嘛老是狠狠地瞪着我哪？”

　　流川把一只手臂搭在脸上，没吭声。仙道坏笑：

　　“哈，我猜猜，你那时就对我有意思吧~~一定是的，不然为什么每次看你时，你都正好在瞪我呢~~老实交代，是不是对我的魅力笑容一见钟情了啊哈哈~~~”

　　“自恋狂。”

　　“还不承认，是害羞了吗~~”

　　仙道嘿嘿笑着，俯下身，移开流川遮住眼睛的手臂，凝视那双明亮的黑眼睛，继续说道：

　　“你那时老跟我对着干，害我满脑子怎么赢过你的念头。这么多年来，都成习惯了呢！”

　　流川不满地瞪他一眼：别把责任推我身上。

　　仙道笑得更灿烂了。摊开四肢躺平，他说：

　　“哈，说起来，我们比赛过多少回了呢？也不知道谁赢的次数多一些呢？哎呀，怎么没记录过，可惜——”

　　“大白痴。”

　　“哈哈~~”

　　天空蓝得如同许愿瓶的玻璃，唯有云海不断涌起，幻化成千姿百态的模样。仙道看着天空，慢慢开口道：

　　“有件事，我一直放不下呢。”

　　顿了顿，他继续说：“虽然学生时代，我每天都等你上下学，可是被人问起是谁先告白的，我却没法坦然地说是我呢……毕竟，最初的悸动，是你主动吻我的哎……哈，真是不甘心呢~~”

　　“切，居然纠结这种事，真是宇宙第一大白痴。”

　　“就是不甘心嘛~~”

　　静默了一会儿，流川开口道：

　　“没有你想得那么浪漫了。”

　　“咦？”

　　“那个时候，我刚看过电视上的亲吻场景。我妈告诉我说，亲对方是表示感谢的意思。”

　　“什么？”仙道大受打击，“我还以为……你亲我是‘喜欢你’的意思，原来是‘谢谢你’而已呀？”

　　“嗯。”

　　“居然误解这么多年，真是太打击人了哎——”仙道夸张地抱怨。流川没作声。

　　“唉，算了，毕竟也不是坏事……还是要感谢你的吻，它给了我勇气。”

　　静静注视着自我宽慰的爱人，流川俯身过来，在仙道唇上轻轻一吻。后者露出意外的笑容，明亮的眼睛里倒映出蓝天流云：

　　“枫，这次没弄错吗？”

　　“没有。”

　　“我也爱你，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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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电视上的人为什么要亲别人？”
　　“呵呵，是在表示感谢呢。”
　　“喔。”
　　“不过啊枫，亲吻也有‘喜欢你’的意思唷。所以，不是喜欢的人，不可以随便亲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