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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半年后。

      一间二层的小洋楼外面,一辆崭新的汽车里,阿正和阿力正在摆弄着,阿力有些不耐的道:“逼着看书,逼着学什么……算数,现在好了,还要逼着学开车……”

      阿正似乎就没有阿力那样的不耐,很有兴味的上上下下摸索着这辆阿诚新买的车子,道:“不愿意啊,不愿意可以不学啊,和阿诚哥说去,你不愿意学,有大把的人愿意替你的位置来学。”

      阿力闭嘴了。

      阿力和阿正跟着阿诚很多年了。

      在他们还是两个屁事都不懂的小娃娃时,阿诚用一只烤红薯收服了他们。

      最开始为阿诚办事是为了吃的,后来他们长大了,依旧是跟着阿诚,是为了钱。

      其实说完全是为了钱也不应该,人的本能是生存,尤其是像阿力和阿正这样的孤儿,最开始是为了求口吃的,后来吃饱了就像赚钱,再后来钱赚得也不少了,就有些更奢侈的东西了,比如情义。

      这么多年下来,算是和阿诚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不过也有可能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杜撰出来安慰自己的,他们之所以一直跟着阿诚只是因为习惯了,习惯了跟着阿诚,日子会越来越好。

      从最开始的红薯,到后来阿诚的让他们去卖报纸,窜场子,倒卖散货,买卖股票,租库房,囤积居奇。

      跟着阿诚,不,应该说是阿诚哥,有肉吃。

      他们读书少,脑子笨,阿诚哥身边的人,很多非富则贵,他们是靠后排着的,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就如同阿正说的,同是孤儿院出身,有人饿死,有人穷困潦倒,有人混江湖惨死街头,有人做工人做旷工操劳致死,有人做黄包车卖把子力气。

      他们,因为跟着阿诚,有饭吃,有肉吃,现在还能学着开车,他们不愿意学不愿意替阿诚做事,有大把的人愿意代替他们给阿诚做事。

      知道这点儿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啪!”把手里的账本摔在桌子上,阿诚道:“这帐谁给你做的?”

      肖锐笑得尴尬对阿诚道:“怎么?”

      阿诚扫了肖锐一样,道:“怎么?漏洞这么多,我都看得出啦,你老子会看不出来?”

      肖锐被阿诚瞪得心虚,道:“我这么不是……我也没想到我老子会突然查账啊!”说到这里,肖锐有些愤愤又有些无奈灰心的道,“还不是那个狐狸精,把我老子迷得不行,整天在我老子耳边挑唆,不然怎么我老子会突然想到查我的帐!”

      从帮肖锐和吴启明在教堂里补那张价值几万英镑的油画起,阿诚就在开始帮肖锐收拾烂摊子,或者说,肖锐习惯了来找阿诚帮忙处理他处理不了的麻烦。

      肖锐家里是布料生意的,十八岁高中毕业后,作为长子的肖锐没有继续读书,而是听父亲的话回家继承家业,肖家在富商巨贾云集的上海滩不算是什么起眼的家族,只能说算是个还算富裕的商人之家,和明家是完全不能比的,但……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家业小家里的猫腻也是不少的。

      “阿诚哥,你就帮帮他吧,他这人你不是不知道,脑袋笨的很,哪里够他那个小妈玩的啊!”穿着西装拿着红酒在书架旁扫着架上的那些藏书的吴启明,听到阿诚与肖锐的对话,转头插了一句话。

      吴启明这昔年和肖锐总是打架的活宝二号,现在过得倒是比肖锐逍遥的多,因为他是小儿子,吴家是倒卖红酒的,俗称的二道贩子,或者说做得比较大比较好的二道贩子,家族生意现在都是他大哥在管,作为小儿子,他现在活得可比肖锐任性随意的多。

      阿诚又扫了那边窗户边桌子上正在打牌的两个人,曹兴平和张兴国。

      阿诚对肖锐道:“干嘛出了事情总找我?你身边朋友又不止我一个。”

      曹兴平一看到阿诚看他,肖锐的目光也随之转过来,立刻放下手里的牌拼命摆手,道:“别看我,我可不是阿诚哥你,我可没法子帮肖锐,阿诚哥你知道的,我们家是开纺织厂的,但是当家的是堂哥那一房,我……我和堂哥说不上话。”

      阿诚的目光转向张兴国,张兴国倒是很淡定,依旧在看着自己手里的纸牌,很淡然的道:“我父亲就是挂个闲差,还是有些长辈看着祖父的面子帮的忙,我家里可清贫的很,阿诚哥你是知道的。”

      你父亲可不止是个闲差,阿诚在心里冷然的道。

      这是肖锐怒了,拍桌子道:“你这些人啊,够不够朋友啊,这么多年兄弟,我有难处了都眼看着啊,就不知道帮把手!”

      肖锐在怒吼,然后屋子里其他的几个人,吴启明、曹兴平、张兴国听到他的吼声,转过头来就这么看着他,那眼神的意思是,哥们儿,我们想帮忙,你觉得我们帮得上吗?

      肖锐颓了,很是无奈的又转过头来看着阿诚。

      阿诚淡淡的扫了一眼肖锐按在桌子上的手,道:“你和谁拍桌子呢?”

      肖锐瞬时把手从桌子上收回去,然后很是狗腿的给阿诚沏了杯咖啡,恭恭敬敬的递给阿诚,道:“阿诚哥,再帮我一把吧,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阿诚接过那杯咖啡,道:“这是我仓库里新到的美国货,下次要求人,记得带自己的礼物上门,别拿我的东西来送我。”

      肖锐笑得一脸狗腿道:“我记住了,阿诚哥,这次不是来得及嘛,下次一定。”

      以手支额,阿诚靠在椅子上微微侧着头,看着肖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货的脸和明台那个熊孩子有些想象,想到明台,又不由自主的想到明楼,然后……迅速的把思绪移开,把心里翻腾的情绪重新压回去,不到时候,不到时候,阿诚在心里这样反复的对自己说。

      就在肖锐被阿诚良久的沉默弄得有些忐忑不安时,沉默了良久的阿诚终是叹了口,道:“眼下你这个难题呢,有三个解决办法。”

      这话一出,就是阿诚同意帮忙了,肖锐立刻笑开了花,急切的问道:“那三个办法?”

      阿诚道:“第一个办法,找个厉害的人把帐做平了,但是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

      肖锐听到这话,舔着脸看着阿诚,道:“我认识的做账厉害到能瞒得过我父亲的就你一个。”

      阿诚翻了个白眼,道:“第二个办法,找个小白脸去勾引你那个小妈,然后照几张照片,塞给你父亲,把你的这个小妈从你们家踢出去,但是,以你父亲的个性,估计你没了这个小妈还会有下一个小妈。”

      肖锐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最后一个办法?”

      阿诚道:“最后一个办法,一劳永逸,就是你乖乖的把你家的生意做好,让你父亲放心,让你小妈没话说,釜底抽薪。”

      肖锐听到这里,一脸苦相,道:“阿诚,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布庄的生意都难做,纺织工厂抢生意,洋布的冲击越来越大,就算我想好好的做生意,也要生意好做才好。”

      听到这话,阿诚挑了挑眉,道:“我觉得你只要和现在你交着的那个舞女分了,就能省下一大部分的开销,把这部分的开销用到你自家的布庄上,这账目一定比现在的好看的多。”

      肖锐刚想反驳什么,电话却响了,阿诚接了电话。

      电话里传出桂姨的声音道:“阿诚?”

      阿诚道:“妈?”

      不知道桂姨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总之说了很长时间,肖锐隐约听到什么“小少爷”之类的话,不自觉的,肖锐微微不屑的撇了下嘴。

      阿诚很认真的听着桂姨的话,最后道:“我知道了,你和大姐说,我……晚饭前吧,会把明台带回去的。”

      言毕,阿诚挂了电话,然后便起身拿起一旁的风衣外套,一边穿一边对肖锐道:“我去办点儿事儿,你自己好好想想,选定了哪个告诉我,当然你不告诉我你自己就把问题解决了也是好的。”

      言毕,阿诚便头也不回的下楼了。

      肖锐和这一帮阿诚的朋友呆着的地方是一个二层的小楼,是阿诚租的一处房子,虽然不是在上海滩的精华地段,但是胜在安静宽敞,没事儿的时候这帮狐朋狗友喜欢在阿诚这里聚一聚——此处没有长辈看着,又不像在外面一些场所还要花钱,还有阿诚倒卖洋货时留下的不少新鲜的好东西,呆在这里,自在又舒服。

      那边看书看腻了的吴启明开始摆弄阿诚新买那台留声机,放了音乐,却是一首古典的钢琴曲,肖锐对这“高雅”的曲子毫无反应,只是呆呆的从二楼窗户里看着阿诚带着阿正和阿力推门出去的背影,喃喃道:“我觉得最一劳永逸的办法是我把阿诚娶回家。”

      此时一直聚精会神打牌的曹兴平正在端茶喝,听到这话,一口茶瞬时呛住了,咳了半响道:“你……咳咳……你这话可别让阿诚听见……小心他回头扒了你的皮……咳咳……”

      这时闭着眼睛听音乐听得很是沉醉样子的吴启明道:“我听说好像阿诚的父母都是beta,你要娶阿诚,呵呵,你老子能答应吗?你肖家还要不要传宗接代了?说真的,阿诚哥要是个omega,我也想娶,娶了阿诚哥这样的omega,就衣食无忧了,我父亲和大哥都不会再对我啰嗦了。”

      肖锐听吴启明满口洋文很是不快,他是个很传统的人,尤其他家的生意就是受那些洋布的冲击才开始艰难的,所以他更是反感身边的人满口洋文,道:“什么beta、omega的,说中国话行不!”

      一直默默打牌的张兴国忽然开口说:“你们这话可别让阿诚听见,他要是听见了非翻脸不可。”

      他们当然不敢,如此涉及隐私的事情,对着阿诚,他们都有些敬畏的阿诚,他们是既不敢也不好意思问出口。

      张兴国道:“阿诚就是个omega,那也注定是明家的人,你们不知道阿诚和明家大少爷是什么关系?”

      曹兴平听到这话,一脸好奇的道:“我知道阿诚和明家的小少爷关系不错,他和明家大少爷?没听说他们走得近啊!”

      张兴国努努嘴指了指吴启明道:“问他。”

      吴启明一见众人都看向他,直摆手,道:“我……不是……”然后吴启明看到众人都死死的盯着他,最后自暴自弃的道,“你们别瞎说啊,回头让阿诚哥听到是我在背后嚼舌根子,还不撕了我。”

      曹兴平一脸兴味的道:“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那个看似无所不能、滴水不漏、聪明的不像个凡人的阿诚竟然有八卦,这如何能不让他们一众“凡人”万分感兴趣呢。

      吴启明道:“我就是听家里面南京的管事说的,你们也知道,前段时间我家里有生意出状况,需要一个会法语也会英语的人帮手,阿诚哥那段时间经常跑南京帮我大哥做翻译,听大哥身边的司机说,阿诚哥到南京时是住在明家的老宅子的。”

      曹兴平有些败兴的道:“阿诚和明家的关系好,到了南京住明家的宅子有什么稀奇的,这算什么八卦。”

      吴启明嘟嘟囔囔的道:“本来是没什么,但是……那段时间明楼……就是明家大少爷,也在南京进修,本来这位明家大少爷都是住学校的,明家的老宅是空着的,阿诚哥一去,明家大少爷就往老宅子跑……”

      听明白吴启明话里暗示的意思,曹兴平瞬时瞪大了眼,道:“你……你是说阿诚和明楼……不是吧,我觉得阿诚不是那样的人啊!阿诚是什么性别,中庸吧,男的中庸,这……明家大小姐能接受吗?还是……”

      “得得得!”肖锐听得受不了了,道,“别瞎往歪处想,不是你们以为的那样。”

      曹兴平一听到,立时又来了兴致,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知道内幕?”

      肖锐道:“不是你们想得那样,阿诚过去南京,好像是明镜明家大小姐让他去了的……哎,别想歪了,一个一个脑袋里都是什么脏东西……明楼,就是明家大少爷和汪家大小姐谈恋爱了。”

      “卧槽!”曹兴平瞪大了眼睛,道,“明家和汪家可是死仇啊,明家大小姐那是什么性格,明家大少爷玩这出……哎,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前段时间嘛,阿诚不是买了辆新汽车嘛,我老子一直不让我买车,我就蹭着阿诚那辆车过过瘾,上次跟着一起去学车的时候,回来在亚细亚饭店吃饭,阿诚喝醉了,和我说的。”肖锐道,“阿诚说,这事儿他憋着半年多了,明家大小姐对他和他妈都不错,这事儿他不和明镜说,他觉得对不住明镜,说吧,又怕明楼记恨他,两面不是人,他前段时间一直往南京跑,想帮明镜盯着点儿……不过后来觉得去得次数太多了,不合适,有些过界了,怕明楼误会就没去了。”

      吴启明听到这里,眨了眨眼,道:“是这样?”

      肖锐瞪了吴启明一眼,道:“还能怎么样?还能是阿诚故意勾引明楼?阿诚和明家什么关系,他要有那个心,用得着等现在?用得着像现在这么拼命闯自己的事业?早多少年就……再说了,阿诚要真是那样的人,当年在学校里,那个考试院长的儿子……”

      当年在学校里,有个考试院院长的儿子特别喜欢阿诚,缠着阿城说:“你真好看,你什么性别的?不过没关系,不管你什么性别,我都要娶你。”

      那个家伙后来一个月黑风高夜被套了麻袋打得卧床三个月,腿骨断成了三节,后来被迫送到英国去治疗休养了,当时据说是这小子在舞厅争风吃醋惹上的仇家,但是阿诚这一众朋友,可是其亲眼看过阿诚在听到那小子问说“你什么性别?”和“娶你”这话时,那像看死人一样看着那小子的眼神的。

      他们都怀疑,下手的是阿诚。

      从那以后,他们之中就再也没有人敢问阿诚关于性别的问题,加上桂姨也没隐瞒什么,一直就很坦然的说阿诚的父母都是中庸,自然也就没有人在阿诚面前提这些可能触霉头的话题。

      肖锐道:“要我说,阿诚哥就是太操心,他又不欠明家什么,犯得着替明家人操那份心吗?”

      吴启明听到这话,嗤笑道:“阿诚哥替你操的心也不少,你咋不说是犯不着呢,同样是操心,替明家人操心可能还更值当些。”

      在场的人家世当然都不能和明家比,明家的一家工厂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所以肖锐一时竟是无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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