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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五章 不醉不归 ...


  •   不一会儿,季蘅和帕雅公主面前零零散散地摆了二三十只酒壶,两个人似乎都到了极限,又似乎都不想停止这场“斗酒”。

      当帕雅公主再拿起一壶酒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站不稳了,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季蘅也晕晕乎乎的,她想拉起帕雅公主,却一跤把自己绊倒在地。

      躲在一边的季丛蓉赶紧上来扶住季蘅,带着哭腔:“姐姐,你不要和她斗了好不好,蓉儿不要姐姐赢了,蓉儿不想嫁给师兄了。”

      季蘅用自己还算清醒的意志,摸着季丛蓉的小脸儿,道:“傻蓉儿,嗝,姐姐可是要看着你,嗝,风风光光地出嫁呢。再说了,嗝,不赢的话,难道你忍心看姐姐,嗝,做帕雅的陪嫁丫鬟不成?蓉儿,你现在快快去武陵王府,嗝,找师兄的人接帕雅回宫。”

      “哎,季……季蘅……我帕雅才不用,谁来接我呢……我帕雅,还能和你喝上十壶……”帕雅公主不愿认输,乱舞着手臂不清醒地胡言胡语。可她的胃显然已经支撑不住了,一个翻涌上肚,便叽里咕噜地吐了起来。

      季丛蓉被糟乱的“斗酒”现场吓懵了,她听从姐姐的话惊慌失措地跑去武陵王府求救,还好那时重稳已经知道璟妃抱恙的事情是假,从宫中回到了府邸。

      听完季丛蓉的描述,重稳快马加鞭地来到登霄楼。但冲进客房后,他们只看到躺在地上仰头酣睡的帕雅公主,却不知季蘅所踪。正要担心之际,重稳在桌上凌乱的酒壶旁看到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姐已回府,蓉儿速回”的字样。

      安抚好季丛蓉,重稳先驾车把她带回镇国公府,帮她从后院翻墙进入后,他又重返登霄楼照应帕雅公主。

      季丛蓉回府已晚,生怕父亲发现会大发雷霆,蹑手蹑脚地不敢闹出大动静。她本想先去探望季蘅的,却见姐姐房门紧闭,寻思着她已睡下了,再去相扰别整出什么动静,万一被父亲发现就糟了,于是,就急忙回自己的闺房躺下了。

      至此,一夜相安无事。

      *****

      第二日的晴光正好,气温回暖,晨曦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洒在季蘅的脸上。而季蘅体内的烈酒还没醒得透彻,正迷蒙蒙地躺在床上,呓呓语语。

      不知做了什么梦,她的眼角沾满泪花:“煜哥哥,蘅儿想煜哥哥……”

      又不知做了什么梦,她忽而转哭为笑:“呵呵……果子……小老鼠的主人,我还以为,是个温柔的大姐姐呢……没想到……是个大淫贼……呵呵……不过,他好像……也不算坏……”

      昨晚的酒劲儿太大了,季蘅到现在还头疼欲裂,连怎么爬上床榻的事情都记不清楚。她也不想去记起了,毕竟现在,她更得关注有些发冷的身体。

      就算阳光温好,这寒冬里的凉气还是从四面八方渗入她柔白的肌理。

      说来也是,她只着了一层单薄的衣裳,难免不会害冷。

      丝丝凉气顺着她的脖颈往里钻,季蘅不禁打了个冷颤,本能地向前伸手想裹一下被子,未想碰了墙壁。于是她转了个身,摸索到身边的一处温暖就靠了上去。

      那方温暖柔中带刚,给人一种坚实的依靠感。靠着靠着,这块温暖又变得火热至极,仿佛能把所有严寒驱走殆尽一般。季蘅忍不住往上用劲儿一靠,觉得不过瘾,索性将它搂紧,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谁知,那方温暖似长着生命,伴有急促的呼吸,把季蘅贴在上面的额头推得起起伏伏。季蘅的酒意还没完全退去,当她不清不醒地睁开双眼想了解个究竟时,却在迷蒙中发现——她正埋头在一个半敞衣襟的靛衣男子胸前。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张望,迷迷瞪瞪中,见那男子一手托着腮,一手自然地轻拍着她的背,像呵护婴儿般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只见男子长发散肩,眉眼姣好似星河,衬托着的黑瞳深处,凝结着无尽的深邃与温柔。

      季蘅觉得自己仍在梦中——只有在梦中,才能有这样温润如水的俊逸男子——她伸出一只手,敷在他脸上摩挲,意欲探求真伪。

      当冰冷的手被男子面颊上的热意温暖,她才迷糊地清醒过来。

      这根本不是梦,眼前的是个真真实实的人,还是个男人!而此时此刻,她季蘅正躺在一个男子的怀里,还是自己主动投怀献抱!

      完了完了,现在真是万口莫辩了。

      季蘅内心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后,她带着一个十八岁少女主动“失身”的绝望和应该有的“操守”,突地一个激灵坐起,又“咣”地一掌将男子从床上推倒在地。

      男子适才还沉浸在女子的桃花香里不能自拔,却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竟是朵假扮羸弱桃花的铿锵铁花。挨了一掌的男子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揉着腰身叫苦不迭。

      季蘅却不管他疼不疼,又一个起身,伏到男子面前正欲再来一掌。她刚要喊出“淫贼”二字的时候,却见男子的嘴角微微翘起,不慌不忙一个倾身朝前迎向了她。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身,一手覆上她的唇,把她结实地揽在怀里。

      而她伸出的那一掌,瞬间成了软陶玉,化在他的胸口。

      看他的笑容浅浅,一双丹凤眼柔情万千;听他的声音如水如月华,轻柔地对她说着这样的话:

      “小蘅儿,莫叫。”

      *****

      小蘅儿……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

      季蘅这才看清面前人的模样,辣着脸讪讪地道:“越先生,怎么是你?”

      她再环顾四周,惊道:“我,这是在登霄楼?”

      “呵呵,小蘅儿,你以为你会在哪里?昨晚你可真是醉的不轻,快来喝碗甜汤醒醒酒。”越无慕拍拍屁股将季蘅扶到床上,端起旁边准备好的醒酒汤要喂到她口里。

      季蘅方才被越无慕那一搂本就羞红了脑袋,再与他亲密接触,岂不是把自己扔到油锅里煮透了的节奏?

      她赶忙避开越无慕,坐到床角,自己端着醒酒汤一饮而尽,抹嘴道:“谢、谢谢先生……那个,蓉儿和帕雅公主还好吗?”

      “我可没有那么多闲心思管她们,”越无慕浅浅一笑,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小蘅儿无需挂心,她们现在应该在自家府邸睡的正香。”

      “嗯,多谢先生。那个……我,我得回去了。”季蘅的脸有点发烫,她觉得自己差不多清醒了,若再不回府,一定会被父亲批评的,到时候,挨罚的就不止她一人了。她用劲儿拍拍脸,准备离去。可谁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外裳。

      越无慕在一旁盯着季蘅嘻嘻地笑着,看她一个人儿在那边找来找去,呆呆愣愣。等看得满足了,他对着门外唤了一声:“藏夏,把衣服拿进来吧。”

      “吱”地一下房门被打开,名为藏夏的女子进来,把一叠墨绿衣裳端给季蘅。

      “嗯,谢谢藏姑娘。可是……这似乎不是我的衣衫。”季蘅拿起衣服看看,略微摇头道。

      女子不语,冷着的脸和她冷色调的藏蓝着装一样,让人完全忘记今早还有些许暖意,望而生寒。

      还好,有越无慕来暖场:“小蘅儿,这当然不是你的衣服。你昨晚吐了自己一身,为了给你换下那套碧色衣衫,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呐。”

      “什……么!”季蘅上下摸摸自己,不敢想昨晚自己是怎么被越无慕换的衣裳,她红着脸匆匆把藏夏递过来的衣服穿好,整装正待离去。

      “等一下,小蘅儿,”越无慕扣住季蘅的手腕,道,“你这夜不归宿的,若是被季大人发现,一定会担心的。到时候把这个给他看,好让他知道,你昨晚是在我这里平安过夜的。”

      “这是……”季蘅接到手中的,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破旧竹笛,竹笛下端还有一个缺口,看来已经无法正常吹奏。

      “小蘅儿只管将这竹笛交给镇国公便可。”说完,越无慕又紧了紧她的手腕。

      季蘅急忙把手抽出来,拿起竹笛应和了一声就往房外走。刚走出去没一会儿,又折回来,把自己头上的月白流云发带塞到越无慕手里,道一声“上次答应要给越先生的贴身发带。但是,这次的谢礼,要下次见面再给先生了”,言尽,又赶场子似的离去了。

      *****

      越无慕拿着发带,绕在自己手腕上,举到藏夏眼前比量一二,笑眼婵婵:“听见了么,小蘅儿还想与我‘下次见面’。”

      “显摆什么。”藏夏不为所动,语调没有丝毫起伏。

      “呵,没什么。藏夏,你不觉得小蘅儿很有趣?”

      “是你太无聊。”藏夏仍是冷冷应和。

      越无慕无奈摇摇头,摊手道:“小夏儿,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样子,其实很好看。”

      “你看过?”依然冷剑入髓。

      “嗯……没有。”越无慕被藏夏语中的冰冷刺得疼,他想学着藏夏说话的样子回应她,却觉得自己真心学不来。只好揉揉屁股上刚刚摔着的地方,向屋外走去。

      藏夏跟过来,在他身后冷冷关问道:“疼?”

      “呵呵,疼倒是不疼。”

      “……那就下来吃饭。”

      越无慕没听清楚,追问了一遍:“小夏儿,你刚刚说什么?”

      藏夏从越无慕的后身穿到他面前,头也不回地下楼,还把一股冷气留给了他:“蕴娘喊你下来吃饭。”

      *****

      回到镇国公府还算很早,季蘅本想从后院翻墙进入,却听见前方大门处有嘈杂的人声。她怕是有什么人在滋生事端,便来到前门庇荫处观望。

      大门之前,正是三皇子重稳和他未来的妃子帕雅公主。帕雅公主一心要冲进镇国公府,重稳三番阻挡不让她进。

      “帕雅,我跟你说过了,昨晚的事情就此了结。你怎么还来这里胡闹!”重稳有些大声地说道。

      “阿稳皇子,不是帕雅胡闹。帕雅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帕雅要来告诉镇国公大人,告诉他家的女儿是怎么要我堂堂西符国公主如此不堪的。哼,我不仅要告诉镇国公大人,还要告诉全天下的人,告诉他们东鼎国的郡主们是怎么欺负一个外来公主的。今天季蘅和季丛蓉不还帕雅一个公道的话,帕雅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帕雅的嗓门尖得很,这话显然是说给门内人听的。

      “公道,什么公道?帕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本来就是你约的师妹和小师妹斗酒。无端的斗酒已经够莫名其妙了,你还要和别人要什么公道?”重稳不愿和女人生气,何况帕雅公主还和他有了婚约,他不得不压住怒气。

      “阿稳皇子是从哪里听来的话。什么我约她们俩斗酒?明明是季丛蓉她惹我在前!”帕雅公主冲过重稳的阻拦,跑到镇国公府的大门前,猛劲儿地敲起门来。

      敲了一会儿没人回应,她自己也累得够呛,只好瘫坐在门前,耍赖地大哭起来。重稳想去搀她回宫的时候,大门被从内缓缓拉开。

      只见镇国公季槐负着手从中走出,他来到帕雅公主身边,屈身扶起坐在地上的帕雅,沉声对她道歉:“是小女们不懂事,让公主受罪了。老夫已了解事由,确实是她二人的不对。只是……老夫的长女季蘅还未回府,等她回来,必定让她带上丛蓉去给公主赔罪。那么,公主今日,可愿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先回宫休息?”

      “我不要,我就要呆在这里,让季蘅和季丛蓉当面跟我说对不起!”帕雅公主对季槐的道歉一概拒绝。

      帕雅公主不明人事罢了,重稳不会不明,他从师父季槐那里扶过帕雅公主,对季槐作揖道:“让师父担虑了,徒儿这就派人送帕雅公主回宫。”

      “阿稳皇子,我不要,人家不要嘛!”

      看帕雅公主不依不饶,重稳终于铁了铁心,严厉起来:“帕雅,你若还想做一个称职的武陵王妃,就乖乖我的话,快回宫去。”

      帕雅公主虽然心里面不服气,但被重稳这么一震慑,还是有些怕了,乖乖地坐上了马车。末了,她不忘撂给季槐一句:“镇国公,我是不会接受季蘅和季丛蓉的道歉的!”

      *****

      看着马车东去,重稳叹一口气,和季槐赔罪道:“师父,这件事都是徒儿的不好,徒儿回去一定会和帕雅公主讲通道理的。眼下,徒儿立刻随人一起找回师妹,哪怕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徒儿也一定会把师妹找到。”

      “不必了,稳儿……”季槐止住重稳,把目光瞟向在树荫下藏身的季蘅,道,“你师妹已经回来了,你去叫她一起进来。”

      树下的季蘅看到了父亲季槐的怒不可遏,知道斗酒一事已躲不过去,她主动从树下走出,并将那把破旧的竹笛别在了腰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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