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一回:故人寻 ...
-
“砰—”外面传来似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紧接着几步小跑的声音,就听见朵儿打着稚嫩的嗓音急急道:“先生先生,不好了,付公子把厨房给烧了!”
沈良玉眉头一皱,无奈的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终是放下了手中练字的笔,打开房门冲朵儿问道:“怎么回事,刚刚不是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么,怎么会把厨房给烧了?”
朵儿囧困的捏了捏衣角,小模样委屈的要哭了一般,吭吭哧哧道:“付、付公子先把厨房给烧了,然后灭火的时候又……又把水缸给打了。”
沈良玉听此,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暗骂了一句“这个该死的付罗修!”从书房里抄起一个洗脸盆就匆忙奔向厨房。
不过,等沈良玉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熄了,只剩一片被烧的乱七八槽的废墟,和某个正坐在废墟旁一脸憨笑的埋汰公子。
沈良玉脸色难看的望着着眼前的一片狼藉,紧抿着唇,尽可能的压抑着胸中的一腔怒火。
“哎,良玉,你来了啊!”付罗修见到沈良玉眼睛一亮,从旁边的小案上了端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黑糊糊的东西递给沈良玉,一派天真道,“呐,这个给你。”
沈良玉看着碗里的不明液体,眉头紧皱,问道:“这是何?”
“解忧草啊,你不是课堂上讲过嘛,解忧草,可解百忧,可通郁气,护肝养胃,对身体好。我特意熬了这个给你的,快喝了吧。”付罗修一脸希冀的望着沈良玉。
“你就为这个……烧了我的厨房?”沈良玉咬牙问。
“呃……呵呵,”付罗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脑袋,道,“一不小心就把厨房给点了,你也知道我向来笨手笨脚的,不好意思啊,不过我已经把火灭了不是!”
“可你烧了我的厨房!”沈良玉神色依旧阴郁的可怕!
“哎呀,不就一个厨房嘛,烧就烧了呗,反正也不值什么钱,你要是肯接受我的偿还,我给你千金万两,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厨房没有?来来来,快点喝了它,一会该凉了,我答应过你爹要好……”付罗修话未完,只听“砰—”的一声,手中的药碗便被打翻在地。
付罗修难以置信的望着沈良玉,大声吼道:“沈良玉,你做什么!”
沈良玉冷哼一声,背手而立,怒道:“付公子好心,良玉心领了,只不过恐怕要让付公子失望了,付公子的偿还,良玉受不起也不想受。良玉说过,良玉余生只想在这西庐之内安静度日,不想大富大贵,也不想名扬天下,所以偿还之事望付公子莫再提了。还有,”沈良玉转过身冷眼瞧了眼付罗修,“这解忧草付公子熬再多,也解不了良玉胸中忧思,劝付公子还是莫要再白费心机!”
“你!!!沈良玉你简直不识好歹!”付罗修气的暴怒,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瞪的如铜铃般大,倒应了他这罗刹的身份。
沈良玉又是一声冷哼,起身走到草堂内的椅子前,坐下,凉凉道:“算来,付公子来我这西庐已有一月之余,也该回去了,良玉就不送了,付公子一路好走。”
“你……你赶我走?!!”付罗修的怒气一下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讶,沈良玉竟然敢赶他有走!
沈良玉理都不理他,冲着躲在一旁偷看的朵儿吩咐道:“朵儿,还不快送客!”
“啊?先生这……”朵儿吓了一跳,正了正身子,为难的看了看沈良玉,又看了看付罗修,低下头,扁了扁嘴,道,“先生,付……”只是朵儿话未说完,便听得沈良玉又强硬的吐出两个字:“送客!”朵儿无奈,只好委屈的看向付罗修。
付罗修双眼气的通红,恨恨的一甩衣袖,怒道:“哼,走就走,沈良玉,你可别后悔!”说罢,大步夺门而去,留下一地因他爆发的煞气而散落的百草枯叶。
“先生……”朵儿畏怯的望着沈良玉,唤道:“付公子他…他也是好心为先生熬药才会烧了厨房的。为了给先生熬药,他从早晨起就一直在厨房忙活,一直忙到现在,看在他一片好心的份上,先生您就不要怪他了!”
这罗刹虽一副凶相,倒好生讨喜。瞧,这才在她的地界儿住了几日,就把她的书童给收买了!
沈良玉轻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神色方缓和下来,冲朵儿挥了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去找把扫帚来,把院子里的枯叶清扫干净。”
朵儿见沈良玉神态有些困乏,没再多言,点了点头,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沈良玉望着满院子的枯叶,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鬼罗刹真不愧是鬼罗刹,一身的煞气随随便便便令这百草凋零,万物枯萎。只是可惜了这一地的生灵,时值盛夏,本是繁茂之时,却无端因他的煞气而枉送了性命。就像……她的爹爹。
沈良玉是京府沛县西庐边镇的教书女先生,隐居在西庐数年,一直过着平淡而安静的生活。
一月多前,书堂前突然来了位肤色黝黑,虽长相俊美却凶神恶煞的贵公子,那贵公子便是付罗修。
付罗修自称是地府阎君的次子,因一笔之误,错勾了沈良玉之父沈文清的性命,致使沈良玉从富家之女沦落为西庐内的穷酸教书先生,为弥补自己之失,罗修特来人间走此一遭。言,愿许良玉千金,名望,只为偿良玉人生之憾。
沈良玉本当他是哪家不知事的顽劣公子,玩腻了富家公子喜好的把戏,跑到她这来装神弄鬼戏弄于她,欲不做理会,可当她亲眼看到他在她面前耍弄法术之时,她才意识到他句句所言,皆是事实。
他,确实是地府阎君次子,而他,也确实因他的失误害死了她的爹爹,害得她饱受煎熬沦落至此。
沈良玉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生平向来不信神鬼之说,却未料到有朝一日真的遇见地府的罗刹,而且这个罗刹还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想起沈文清的死和这些年自己所遭受的苦楚,沈良玉胸中就忍不住怒火翻滚,当即把付罗修赶了出去,可罗修却纠缠不休,扬言沈良玉一日不接受他的偿还,他便一日不走,更甚至登堂入室在书堂住了下来。他终究是罗刹之身有法术傍身,纵然沈良玉气他怨他,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先生先生,徐大夫来了。”外面传来朵儿的声音。
朵儿是隔壁宋老爹的女儿,今年不过十三岁。沈良玉初见她之时,她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如今却已长成了个娇俏的小姑娘了。
那年,她孤身一人流落到西庐,重病在身,幸得宋老爹一家收留,让她住在家中养病。病好后,她无处可去,又与宋老爹一家感情笃厚,便用尽身上最后一点钱财置办了这所书堂,留在此地做了个教书女先生。而朵儿则留在了她的身边,做了她的书童。
“快请!”沈良玉闻此,道。话音刚落,就见一身青色衣袍的老者和一位锦衣华服身形俊郎的年轻公子进了草堂。徐大夫是西庐的名医,医术高明,为人慷慨,更是沈良玉的救命恩人,两人因病结识,时常谈天说地,探讨医理,相交甚深。
“沈先生,多日不见,身体可还安好?”徐大夫朗声问道。
沈良玉笑道:“良玉安好,劳徐大夫挂心了。”一抬头瞧见他身后的公子,沈良玉神色倏地一惊。
徐大夫身后的那位公子痴痴地望着沈良玉,眼神微灼,轻唤道:“良玉……”听得沈良玉心头一紧。
徐大夫看着明显状似相识的两人,低低的笑了笑,冲身后的那位公子拱了拱手,道:“赵公子,徐某这个忙就帮到这里了,剩下的还是您和沈先生慢慢说吧。在下告辞了,告辞。”说罢,还未等沈良玉反应过来就已转身离去。
沈良玉望着远去的徐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吩咐朵儿送上两杯香茶,方道:“赵公子,怎会在这里?”
“良玉...”赵齐又是一声轻唤,上前一把抓住沈良玉的手,神色忽然变得悲痛起来,“良玉,我找你找的好苦。”
“找我?”沈良玉一怔,问道,“赵公子找我作何?”
“良玉,你说这话问的好没有道理,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行踪不明我怎会不找你?”赵齐眸色中闪过一丝受伤。
沈良玉闻言,低眉思索了片刻方抬起头,推开赵齐的手,道:“赵公子,婚约之事乃是你我幼年之时父母依照门当户对的规矩定下的罢了,如今我爹爹已经过世,我沈家也已落魄,良玉如今只是这西庐的穷酸教书先生,孑然一身,身份低微,配不上赵公子你,更没有资格做赵家的少夫人,依良玉看,这婚事还是算了吧。”
“算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轻易算了?”赵齐急道,上前又欲抓住沈良玉的手却被沈良玉一下躲开。
“赵公子,还请你知礼数有一些。”沈良玉提醒道。
“我...”赵齐叹了口气,方退至一旁坐下,歉意道,“良玉,是我失礼了。可是我并无冒犯之意,我只是...只是想问个因由,你我...你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