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师哥走的第十年，想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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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汪宅。
“师哥……”不要哭，汪曼春你不能哭！眼泪却串成了线，止不住地从脸颊滑下，“师哥……你要走了。”丝绣的手帕捂着口鼻，声音传出来带着恍惚的颤抖。
“我要走了，曼春。”
不想看他的眼睛，不想要他的歉疚，手攀上他的肩，摸索着被风衣隔开的温暖。
为什么要离开啊。
“不要等我，曼春，”他眼里盛满了情绪，看不见自己的倒影，手滑下来用力抓住他的衣袖。“照顾好自己，要好好生活。”
不想听这些，师哥，看着我。
为什么要离开啊。
“此去经年，曼春……”他又皱眉了，皱起眉来总是好久下不去，“曼春，或许——或许，你的良人不是我……”好干涩嘶哑的嗓音，不是师哥，他总是温润平和的。
一只大手抚过她脸庞的碎发，把她的手从衣袖上牵下来，刹那间鼻腔里充斥着彼此的气息，“不必等我。”话音未落却又要放开她。
她恨这片刻的温存，双手箍紧男人的腰背，不让热源远离。
“师哥，杀了我吧。”固执的去直视那个男人，既不能改变空间分离，又何必徒留时间相思，“我和你要永远在一起，师哥。”哪怕是死在一起。
“曼春！”迟来的对视，心疼的低吼，“你是一个人吗？！你不是独立的个体。”男人挣开怀抱，手支着眉头，颓然地滑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我也不是。都是被浪潮卷走的砂砾，难以逃脱……”
“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想想你叔父、想想我大姐……”男人抬起头望着她，嘴角微微牵起，“只希望你啊，好好生活，平安喜乐。”
……
平安喜乐？
师哥，我好冷。你带走了上海最后一丝温暖，再也没有阳光洒落了。冷得很。
——师哥走后的第一年，想他。
为什么要离开啊。
师哥，是我有错吗？还是你错了？我想不明白。
我爱你，错了吗？我想嫁给你，错了吗？我要做帮你扶持家业的良人，错了吗……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知道答案，师哥，想这些好累啊，睡不着。到底，是我做错了吗？
师哥，年节我去明公馆了，你没回来。我没进去。站在门口有些恍惚，好像听见你在叫我，师哥，你还好吗，有没有想起我。
——师哥走后的第四年，想他。
师哥，最近我时常问自己，还爱你么。
我好害怕，快支撑不住了。你温暖的笑、温暖的吻、温暖的手心、温暖的怀抱……遥远的温暖随着时间好像都消散了。这些真的存在过吗？好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无法证明，我贪恋的，就此迷失在时间里，掩埋在记忆中。
我是爱你的吗？又爱着你什么呢？如果不爱你了，那这四年又算什么呢？
师哥，回来啊。我怕，怕等不下去了，师哥，你快回来啊！
你到底在哪儿？回来——我怕我忘记想你。
——师哥走后的第七年，想他。
师哥，你知道么？鲜血是有温度的，暖和，摸上去还有点儿像你手心的温度。我似乎又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不再觉得那么冷了。
重新找到热源的我，过得很好，师哥。不再怕黑暗，不再无时无刻地逼问自己，血洒在我身上，好像得到了迟来的救赎，抹杀了一切不安，一切喧扰。每当触到这种暖和的气息，我仿佛也不那么恨你了。
七年过去了，师哥，你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弃了七年整。我好恨，恨到难以原谅任何人，任何人都是卷你离开的浪潮，任何人都留我窒息在上海。我好像是一棵攀岩松，想把一切阻碍的石头都击打粉碎，一切我所见我所闻都是我所不容的。恨到失了心。
师哥，愿你平安喜乐。何必回来。
——师哥走后的第十年，想他。
那是一个下雨天，怕是至死难忘的一天，一个人一把伞，抱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果然是爱他的吧？又或是恨大过了爱，又或是爱大过了恨。忘不了。忘得了他也忘不下这十年的时光。我还期望什么呢？我要他，他本就应该是我的，不会离开不能消失，如此罢了。
师哥，我好像不爱你了。只是，我想挟着你和如今的我，向十年前的那个汪曼春赎罪，赎一辈子。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师哥走的第十年，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