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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那不勒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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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的语气有些焦躁,配上她可以温柔的嗓音显得是那样的奇怪:“一百一次也行。”
严熙光依旧弓着身子有条不紊的将线头一一剪去,说:“孝衣的钱我不收你,你走吧。”
卡卡吸了一口气,突然鼻子发酸,眼里涌上一股湿热。
她尴尬地笑了笑:“啊,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再去别的地方问问。”她说着就往外走。
走了两步,卡卡突然又回过头来,看着他:“对了,你是不是跟木星好着呢?”
严熙光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年轻的脸庞,说:“你父亲的病,不急着做孝衣,再坚持看看。”
卡卡吸了吸鼻子,两个人说话似乎并不在一个时空,卡卡说:“那天我路过车站,看见你们俩在接吻。”
那天房东把发廊租给了别人,卡卡追到了客运中心,苦苦央求着房东再宽限一阵,那可是她的饭碗,如果没有了发廊,她要拿什么堵住父亲的医药费缺口?
最后房东还是走了,房东说,那也是我的饭碗啊姑娘!
卡卡失落的站在客运站口,望着车子远去,一回身,就看见沈木星从客车上下来。
她刚一下车,就像是一只幼鸟回到了树窝一样,扑进了严熙光的怀里,严熙光笑着低头用额头蹭着她的额头,两个人甜蜜的说了句什么,他就顺势吻住了她。
卡卡忽然就想起了沈冥。
沈冥亲她的时候,也喜欢将她抱得很紧,手掌扣着她的脑袋,口中有淡淡的烟草味道,那是属于年轻男孩子的清冽气息,不像一些上了年纪的男人,牙缝里总有一股恶心味道。
裁缝铺里又有客人推门进来,卡卡回头,严熙光正独自坐在木案前工作,表情是拒人千里。
卡卡善意的看着他,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我祝福你们。”
“谢谢。”
原来他听到了。
卡卡说:“孝衣不用给我做了,我再给我爸治治看。“
她说完,推门出去了,严熙光放下手里的伙计,抬头看她。
她拄着拐杖的单薄身影走进了对面的建材商铺,四下张望后,悄悄关上了门。
73
辗转二月末,距离“出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沈木星已经有两个星期没有见严熙光了。
说起来还要怪老妈。
最近新闻里报道温州特大杀人案的凶犯在水头附近逃窜,镇上的居民都提心吊胆,每次沈木星周末回家,母亲都要亲自赶去客运站接她,又因为快要高考,周六周日母亲也不准她出门乱跑,只能在家温书。
沈木星隐隐约约能够猜得到,母亲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是在刻意的监管着她。
“这算不算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周五的晚上,她上了严熙光的车,说的第一句话。
严熙光两周没见她,估计也是挺想念的,他伸手在她的脸颊上和下颌上摸了摸,沈木星就对他笑。
他松开手,半回过身去,从车后给她翻零食递过来。
“我妈不让我出家门,又见不到你,我急坏了。”她一边吃薯片一边说。
他抽了支烟,胳膊搭在窗边,看着宿舍外面的月亮。
“逃跑的凶犯还没落网,你在家呆着是对的。”
“可是我想你啊!”她一边吃零食一边说。
他不知在望着外面的什么地方,总之没有看她,声音轻飘飘的,语气再平常不过:“我也是。”
沈木星一怔,低下头去笑了。
“我今天可以不用回宿舍,今天是周五,宿管老师一定以为我回家去了,我又告诉我妈说我这周不回家了。”
“严熙光,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玩儿吧!”
“什么地方?”他回过头来看着她。
沈木星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突然噎了一下:“去、去网吧。”
网吧里乌烟瘴气,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种环境优雅的网咖,越是靠近学校附近的网吧就越是脏乱差。
烟雾、组队打游戏的笑骂声、劣质的皮椅残破的扶手以及电子材料过热而散发出来的奇怪气味是沈木星对于网吧的全部印象。
她追剧,看明星,严熙光就坐在一旁玩纸牌,一直熬到了晚上几点,沈木星终于坐得腰酸背痛,转头看着他。
“我们俩就这么过?”
“你困了?”
“我就是觉得没意思。”
“附近有烧烤,想吃吗?”
“想想想!”
于是她又挽着他去附近的一个大巴车改造的烧烤摊上吃烧烤。大巴车下面摆了很多小桌子和塑料凳子,他们两个像是一对夜里出来吃宵夜的小两口,点了许多小串。
烧烤摊附近就是几家宾馆,开在学校附近,门脸都装修得很年轻很时尚,沈木星抬头看看那家叫做“芒果时尚宾馆”的地方,对严熙光说:“要不,我们就找一家干净的住下吧!”
严熙光一怔。
沈木星马上竖起手掌说:“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
他又是一怔。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严熙光突然笑了。
沈木星红了脸。
他抬手把盘子里的几个没放辣椒面串挑出来放到她盘子里,说:“这几串是不辣的,吃吧。”
她来例假了。
她瞬间觉得羞极了,好像自己多不矜持一样,于是气鼓鼓的门头撸串。却听见严熙光说:“我知道你是想跟我在一起。”
沈木星眼前一亮:“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他顿了顿:“那快吃吧,吃完了去超市买些洗漱用品。”
“嗯嗯嗯!”
74
在初初长成大人的年纪,第一次和爱的人24小时不分开,最难忘。
他们一起逛超市,一起推着购物车,像是一对新婚夫妇在采购生活用品,那种感觉幸福极了。
他们去了那家叫“芒果”的宾馆,一起找个娱乐节目看,她例假肚子痛,他就用水壶给她烧热水。
严熙光是手艺人,每天要洗多遍手,久而久之就有点洁癖,想来想去他还是选择不给她用宾馆里的水壶,于是决定下楼去买。
“我害怕,你不要去。”她捂着肚子阻止他。
严熙光皱了皱眉,就真的没有下去,走回床边弓身看着她:“可你需要喝热水。”
“那你也不许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儿,等我腹痛过去,我和你一起下楼。”
“好。”他将她搂在怀里,陪她一起看电视。
那天演的是什么节目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他们断断续续地在接吻。
床单在耳边簌簌作响,她陷在被子里,被他的身子笼罩着,他的唇时而柔情时而放肆,她轻轻闭着眼,承受着他的吻,幸福而满足。
严熙光很老实,沈木星也足够信任他,两个人都克制着,却又疯狂着,他们像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两个生命体,只要拥抱在一起,就能互相供养。
……
周六早晨,他们早早的就起床了,严熙光开车带她去了朔门街,又吃又逛,玩了一整天,她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开心,虽没有多余的语言,但彼此都心照不宣。
晚上又回到那家宾馆的那间房,两个人窝在床上一起看电视,测试频道里正演着枯燥的纪录片,叫《第二层皮肤》,讲的是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有一条裁缝街,那里的故事。
纪录片全部是英语的,沈木星一听就困,靠在严熙光怀里睡着了。
恍惚间醒来时,已经不知是晚上几点了,他依旧在认真的看着那个枯燥乏味的纪录片。
意大利、那不勒斯、橱窗、裁缝。尽管他不懂英语,然而眼中却迸发着向往的光亮。
“喂,别看了啊!”她有些生气了,“美人在怀,你居然在看纪录片?”
严熙光回过神来,看了看怀中的她,低头将脸凑近,露出一丝坏笑:“不然呢?要我做什么?”
他偶尔会在她面前露出的轻浮与放肆。
她喜欢这轻浮与放肆。
她吐了吐舌头,绽放出一个乖巧的笑:“吃烧烤呀!”
严熙光就知道她会语出惊人,无奈的摇摇头,起身穿衣服,带她下楼去吃消夜。
一天两夜,他们亲密无间,没有分开过。
退房的时候,来例假的她把宾馆的床单弄脏了一块,严熙光掏钱赔了宾馆的床单,前台那个四十多岁的阿姨看沈木星的眼神,差点让她自燃。
那是她做过的最疯狂放肆的事。
如果时间永远凝固在那一天,该有多好。
75
警察蹲守了整整十四天,终于将逃窜的杀人凶犯逮捕。这起轰动全国的特大杀人案告破。
公安局里的氛围终于轻松了许多。
协警小张抱怨道:“哎,明明是你沈冥拼死拼活逮住了耗子,功劳却全被黑猫警长领去了,真是不公平。”
沈冥没有说话,把刚从臭水沟里拔出来的臭袜子拽出来,扔到了宿舍的盆里。
小张凑过来,笑着给他递颗烟:“上次跟你说的事儿,给没给我办呢?”
沈冥面无表情的抬眉:“什么事?”
“约你姐出来吃饭啊?”
沈冥抬起头看着那张瘦得颧骨突出,龅牙支翘的脸,怎么看怎么猥琐,不悦的皱皱眉:“滚。”
“嘿!你……”小张吃了个憋,把手里的烟塞到耳后去,不理他了。
沈冥把装袜子的盆子放到水龙头下,水流直冲而下。
小张不死心,又走了过来:“兄弟,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沈冥仍旧不说话。
“我是真心喜欢你姐,上次在卡卡的发廊里见过一面我就……我就夜里睡不着觉了。”
“睡不着觉自己看片去。”沈冥把水盆往池子里一放,用力的搓洗起袜子来。
小张呲牙咧嘴的笑:“你看,大家都是兄弟,你就给搭个桥牵个线能怎么样呢?”
沈冥把水盆一摔,面色严肃地转过身来,指了指镜子:“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你?配我姐?”他冷笑一声。
小张嘿嘿一笑:“我知道不配,但我也有资格去追求吧,人家不答应是人家的事,我对她好是我的事。”
“少废话。”
“你这么人怎么这么不通人情呢?”小张有点不高兴了:“哦,我这样的配不上你姐,那什么样的能配上你姐?”
沈冥还真就停下来认真的想了想,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我姐,谁都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