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山雨欲来风满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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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一张有着方正折痕的微黄纸张上整齐的写着这首词，俊秀的字迹，优美的词句，便是让当代最负盛名的大儒方俊看到怕也得称道个“妙”字。只是这样一幅好字却有着一个明显的败笔，便是那最后一字，一笔一划间皆有些微扭曲，且那最后一点过于浓重，想那写字之人必是长久的停笔于此，一滴水渍将墨迹晕染开来，白白毁了一幅好字。
薄薄的纸张被抓在一双淡古铜色的手指间，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透过微握的手指依稀能看到右手掌中的薄茧，看来是个练武之人。男子一身精致的黑色常服，身姿挺拔，气质温文儒雅，如果忽略他的手，那任谁都会认为他只是一位温和的文人政客。
男子挺立在栏杆边，面前是一棵郁郁葱葱的高大梧桐树，在傍晚的落日掩映下显得熠熠生辉。入画的美景落入男子的眼眸，却仿佛映照出词中月下独自凋零的梧桐的寂寞，平白让人伤感。男子面容英俊，五官无一处能找出瑕疵，但只要看到那好似会说话的眼睛，其他的便都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男人略薄的双唇轻微翼动，似乎吐露出什么字，又似乎只是一声似有如无的叹息。之后便转身走向内室。
“陛下，时辰不早了，要回宫吗？”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微弯着腰走过来提醒道，看不出表情，但声音听来倒是很老成。
原来那英俊的男子竟是一国的皇帝。
这间房间是卧室和书房相连，放在皇宫来说，实在算不得大，但是因为摆放的东西不多，且又干净整洁，倒是也显得宽敞舒适。
“今晚朕就歇在这里了。”皇帝安然的往书桌后走去。
“皇上！您就可怜可怜奴才吧！您已经有一个月没回乾清宫就寝了，再这么下去奴才就真的瞒不下去了！”那太监抬起快皱成包子的脸，面色发苦，倒是平添了几分搞笑的气氛，打破了这满室的愁怨。
“你海公公什么时候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了了？既然你做不了，那朕就换个能做得了的来”皇帝挑了一支精致的的玉杆毛笔，准备在面前的纸张上留下些什么。
“别呀，皇上！奴才办得到……办得到。奴才有用着呢！”那被称为海公公的太监脸上的表情马上转为了谄笑，都快笑成一朵花了，这样看起来倒是与皇上岁数相当，正是二十几岁的好年华，与那老成的语气极不相符，像是个极有故事的。只是这皇宫里又有几个没有故事的人呢！
“那就要看你的晚膳做得如何了？”皇帝并未落笔，抬起英俊的面孔，调侃道。
“奴才这就去备膳了，晚膳您就在这里用，包您满意！”海公公嬉笑着承诺，恭敬地施了一礼，准备退出房间。
就在海公公即将退出房间时，听到身后传来满含感激的一句话，那句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但每次听来依旧很有感触。
“师弟！谢谢！”
海公公定定的看了一眼书案后的人，那人已经开始下笔，熟练的姿势、流畅的笔法似已深入骨髓，他知道师兄又在画那个人了，那首诗的主人。
‘不，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他在心里默默说道，随即转身离去。
这是一幢二层小楼，海公公几乎落地无声地向楼下走去，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太监等在下面，看到海公公下楼便赶紧迎了上来。
“师父，皇上今晚也要在这里歇下了吗？”虽是疑问，语气里倒显出几分笃定。
“嗯，今儿晚膳我来做，你去通知御膳房照常传膳，让那几个丫头仔细着点，莫要让人察觉了”海公公一改之前的卑躬谄媚，挺直脊梁站在那里，严肃地吩咐着，倒是很有上位者的威严，若没有那身太监装，倒要认不出他的身份了。
“师父放心！咱们做惯了的，不会出事的！”那小太监倒也没被吓住，很是轻松。
“便是做惯了才要更小心！”海公公有些怒其不争地敲了一下小太监的脑袋“小七，你跟了咱家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般不开窍！”
“是……是，小七知错了！定是会小心谨慎，准不叫那前朝的老狐狸们拿捏住什么来烦扰了皇上。”这小七也不是笨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了大总管海公公的徒弟，如今听了教训，顿时更加谨慎起来。
“你记住便是，快些去吧！”海公公对这小七自是放心的，不过关乎到师兄，总是要更加保险一些，如今看爱徒已知晓轻重，便也不再啰嗦。
两人便就此分开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这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时代，国土五分，国土最大的是位于中间的昱国，其他四国分别位于其东西南北四面，昱国称其为东倭、西蜀、南昭、北蒙。
东倭乃是东方岛国，地少人多、资源匮乏、民生凋敝，众多闲散岛民集结起来屡屡犯境、烧杀抢掠，昱国虽派重兵绞杀，却因犯境人员散乱且毫无规律而屡战不止、难以彻底遏制。
西蜀在西，与昱国之间隔着重重高山，地形易守难攻，虽犯境之事少有，却也并不安生，且经常且战且退，昱国始终难以攻伐。
南昭倒是独特，位于昱国南方，民风开放，竟是女子为帝，因为观念差异过大，难以融合，倒是泾渭分明、互不侵犯，连日常的商家往来都不多。
北蒙位北，倒是一大劲敌，此地民风彪悍，以游牧为生，人人皆善骑马射箭，但缺衣少食，便屡屡以军队进犯，争夺土地、掠夺物资。比起东倭的游兵散将和西蜀的以守为攻，倒是让昱国损伤无数，视为大患。
现在的昱国可以说是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但也可以说是历史最短的国家，因为它刚刚经历过改朝换代。昱国现任皇帝是曾经的太子司马睿，属于毫无争议的正统继位，但上任皇帝，也就是司马睿的父皇司马晨，可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司马晨是半路皇帝，曾是昱国的护国大将军，战功赫赫的股肱大臣，但就是这样一位为昱国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囚禁11岁的前朝皇帝轩辕澈，自己当上了皇帝。当然，明面上是轩辕澈禅位于他，但众人心里明白所谓的禅位不过是一种好听的说法罢了。
事实上，这其中还要复杂得多，从寥寥几句的史书记载便可以窥见一斑。
“天元十九年六月十五晚，太子生辰宴后，文帝于凤仪宫遇刺，崩。是时，太子九岁，翌日，于灵前继位……陛下年幼，遂封大将军司马晨、帝师东方翼与丞相姬渊为监国大臣，辅佐幼帝理政……正泰元年六月十五，献帝寿辰，东方翼发动叛乱，大将军司马晨及时赶回，将叛臣当场击杀，叛乱平，遂封为摄政王……正泰三年，献帝禅位于摄政王……献帝封澈王，移驾清昭殿，享储君制……”(《前昱书》)
昱国自文帝时国力衰退、战乱频发，后又屡经内乱，劫难重重。武帝司马晨力挽狂澜，用铁血手段镇压四方，又于国内施行仁政，方使昱国经济复苏、兵强马壮。
然而好景不长，前丞相姬渊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纠结前朝残余势力，于江南一带成立南昱国小朝廷，与朝廷对抗，更是设计救出被囚献帝，与朝廷分庭抗礼，就在这时司马晨却旧疾复发，突然驾崩，太子司马睿灵前即位，虽有大才，无奈羽翼未丰，在朝堂上备受掣肘，四国视此形势，蠢蠢欲动，昱国局势竟是前所未有的严峻。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