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快松口》m豆

6、满河春光关不住

　　叶子兮怎么也没有想到，解个手还能交到朋友。不管她怎么推脱，唐珂还是打定了主意要“罩着”她，甚至还强拉着她跪地起了誓结为异姓兄弟。可唐珂哪里知道，他俩可不只是“异姓”，更是“异性”。早知道借个厕纸会生出这么多风波，她干脆提裤子逃跑算了。
　　在叶子兮的强烈要求下，两人一同去河边洗手。不料河里早已经人山人海，小伙子们跟下饺子似的全跳进河里搓澡。面对满河赤条条的汉子，她面不改色地蹲下洗手，脑子里则飞满了“明天会不会长针眼”、“小二哥脱光也是这样子吗”、“我怎么没有流鼻血”“男人的裸体也不过如此”等奇怪的念头。相比之下，“她在用他们的洗澡水洗手”、“他们在用唐珂拉完屎洗手的水中洗澡”等问题倒显得没那么起眼了。
　　“可恶，居然让他们抢先了！”
　　耳畔传来唐珂忿忿不平的声音，叶子兮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到某人已经迅速地将自己扒了个半光。蜜色的皮肤、性感的锁骨、坚实的胸膛、块块分明的腹肌、再下面……叶子兮连忙转回头来，脑子有些眩晕。裸体这种东西，果然只可远观，离得近了实在伤身，罪过，罪过……
　　“咦，叶弟你不洗吗？快脱……啧，你怎么流鼻血了？”
　　唐珂狐疑地看着两管殷红，却见叶子兮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挡住自己的视线。
　　“上......上火而已，你先去洗吧！”
　　快到秋季了，天气有些干燥。唐珂没起疑，让他帮忙看着衣服，自己“扑通”下了水，游到较深的地方畅快地搓起了澡。
　　听说要帮忙看衣服，叶子兮第一反应是要拒绝的，她巴不得离这些光屁股的臭男人远远的，但是唐珂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按照他这拧巴的性子，上岸没见着她又得找她的麻烦。她想了又想，只得闭着眼捡起他的衣服，走得离河远些背过身坐下。这样既能让他看到她，又能让她看不到他。
　　都说眼不见为净，但叶子兮却深刻地感受到这句话的欺骗性。河里的动静不时地传进她的耳朵里，男人们的调笑声、泼水声、还有各种坊间的荤段子，扰得她面红耳赤。一群臭男人，除了比较谁的鸟大就没有别的话题了吗！她干脆捂紧了耳朵。
　　其实她也很想洗澡。在日头下奔波了一天，穿着长衫又罩着盔甲，她觉得自己身上可以搓下一大把盐来。可是她哪能跟他们一起洗呀。咳，虽然女人有的胸她没有，但男人有的那东西她更没有，一下水就能被看穿。就算她比普通深闺小姐看得开些，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接受和一群大老爷们坦诚相见。此刻她万分庆幸自己还没来过葵水，否则真的难以遮掩。
　　说来也怪，她这身体自打两三年前就没变过，不长个儿也不长胸，像是停在了十二三岁的时候。小二哥带她看过张大夫李大夫赵大夫，每一个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是仗着这点“天赋异禀”，她也不敢贸贸然跑到军队里来。只是她当初不曾想到，连解个手或者洗个澡都这般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她捂耳朵的手都酸了，正想放下来稍做休息，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她以为是“赤条条唐珂”回来了，连忙将衣服往后一送，头都不敢回一下。
　　“谁的衣服？”
　　叶子兮一听不是唐珂，顿时忘了忌讳，惊喜地回过头喊道：“陆大哥！”
　　陆九觞的心情很不好，他打量着被塞到手中的衣服，看这大小是男子的衣物无疑。亏得他匆忙安顿好就到处寻她，没想到她竟然在这儿帮其他男子看衣服！
　　叶子兮见他一直盯着那堆衣服，心中大囧，一把将它们从他的手中夺了回来随手扔在一边，以划清自己与这坨衣物的界限。
　　“这是我一个同火的衣服。”
　　“哦。”
　　“他下河洗澡了，叫我帮他看着。”
　　“哦。”
　　陆九觞的语气淡淡的，听得叶子兮一阵心虚。今天只顾着巴结会做饭的火长，倒把陆大哥给忘在了一边，她在他心中一定被烙上“不讲义气”、“不讲信用”的两个大黑印了。他可是她在军队里最亲近、最能够依靠的人了。
　　“这里人太多。”
　　“诶？”叶子兮正懊恼着如何跟陆大哥搭话缓解关系，没想到他却先开了口。
　　陆九觞瞥了一眼地上的衣服，眼中恢复了温和：“我想寻个清静的地方洗澡，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要！要！当然要！叶子兮大喜过望，天知道她多么想洗澡！虽然陆大哥也是男子，但好歹是个正人君子，又是一个人，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轮流洗就行。
　　陆九觞一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答应了。果然，她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撒丫子就往回跑，拦都拦不住。
　　“陆大哥你在这儿等我！”
　　“我回去拿换洗的衣服！”
　　“对了帮忙看一下衣服！”
　　陆九觞缩回拉她的手，看她跌跌撞撞地在各个营地里穿梭惹得人仰马翻，嘴角不知不觉噙了笑意。第一句第二句话他欣然接受，至于第三句么……啧，兮兮可没指定要谁看着。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赤条条唐珂”终于意犹未尽地上了岸，扫视了一圈却没看到他那“好弟弟”的影子。他不禁皱了眉头，那个小矮子不会是带着他的衣服跑了吧？虽然大家都是大男人，但他的心可没大到在三千同袍面前裸奔的份上。环视几圈，唐珂有些慌了。该死的小矮子，看他回去怎么收拾他！
　　“这衣服可是你的？”
　　唐珂循声看去，是个年纪相仿的陌生男子，他穿戴整齐，头发却湿着在滴水，想来也是刚刚洗了澡。男子手上正捧着一叠衣服，可不就是他的？
　　毕竟是素不相识的人，唐珂难免有些尴尬。他道了谢，接过衣服迅速穿上。衣服明显被人细心叠过，唐珂对叶子兮的好感飙升，连他不告而别的行为也被自动添加了种种情有可原的理由。
　　“你叫什么名字？”
　　“嗯？啊，我叫唐珂。你呢？”
　　“使长枪？”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
　　“身材不错。”
　　“……”唐珂被那人看得心里毛毛的。听说军队里没有女子，男风盛行，这家伙不会是出来寻食的断袖吧？他瞥了眼那人衣料下健硕的身躯，再也不敢多待，敷衍了几句拔腿就逃。
　　而另一边，叶子兮与陆九觞两人早已踏上了寻找清静之处的“漫漫征途”。三千人的队伍绝对不短，两人打马奔出了一二里路才渐渐不见了人烟。
　　叶子兮勒了马，有些不放心，转头询问身旁的人：“陆大哥，你当真把衣服交给唐珂了吧？”
　　陆九觞报之一笑。他只是随便找了个刚洗完澡的、随便交待了几句，最后随手往河里一指而已，至于这个“随便君”能不能完成任务就不是他能够保证的事情了。
　　叶子兮则自动把这笑容理解为了“肯定”二字，心里的大石也落下了。虽然她对唐珂这人并无多少好感，但也做不出让他满军营遛鸟的事情。
　　静谧的夏夜，星光成了唯一的光源。河边的芦苇丛中虫鸣声声，掩住了河里的景色与声响。
　　陆九觞轻咳了一声：“就在这里吧。”
　　“啊？哦……好。”叶子兮不自觉地哑了声音，心跳得有些快。这就要洗澡了啊……该怎么跟陆大哥说呢？要不……一块儿洗？天这么黑又有芦苇遮掩着……
　　“你先洗吧，我去下游给流火涮涮。你好了来叫我。”
　　还没等叶子兮反应过来，陆九觞已经牵着马走远了。流火是枣红大马的新名，与它的毛色相得益彰。叶子兮摸摸自家“黑米糕”的鬃毛，嘿嘿一笑：“你的名字也很配你哟！”
　　陆九觞走得很快，流火顺从地跟着主人的脚步。其实天那么黑，她一定看不出他红得一塌糊涂的脸，但他还是“做贼心虚”不敢多做停留。等他缓过神来，已经远得几乎看不到那片芦苇荡了。
　　流火打了个响鼻，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又领着他往回走。但是陆九觞自己心里明白得很。
　　不能离的太远。
　　他得守着她。

　　夜里水凉，叶子兮洗的哆哆嗦嗦，但架不住秽物被河水带走的清爽感，硬是在水里搓了半个时辰。她心里明白，不是每天都有今天这样的好运气，能够碰到一条河并在河边休息。今天洗完这一次，也不知下一次是何日。唉，说起来他们还没正式见过传说中“年轻有为”、“英俊倜傥”、“智勇双全”的顶头上司楚淮言楚大将军呢。叶子兮也不指望他能多么爱兵如子，只求能让她多洗几回澡就行。身为每年都在定安王府住上几个月的叶三小姐，叶子兮见过的大将军就算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个了。平日里倒还好，要是赶上将军们从边关日夜兼程赶回来上报军情，他们身上的味儿实在是“千里飘香”。她不是不知道这些铁铮铮的汉子是为了保家卫国，但这仪容仪表和卫生习惯实在是难以恭维。
　　叶子兮有时也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变得太虚荣了。自从阿姊嫁了王爷，尤其是小二哥开始经商之后，她平日里的吃穿用度总是最上等的。她几乎要记不起小时候吃一碗鸡蛋羹的欢欣雀跃，戴一顶绒线小帽的视若珍宝。柴火要上哪儿拾，哪些野菜可以吃，仿佛都成了上辈子的记忆。但她永远记得，小时候的那个家虽然穷，虽然破，虽然欠债累累，但是那个家……有娘亲呐。
　　虫鸣依旧，水中倒映那片月影却突然被一滴什么东西搅碎了。

作者有话说

　　本帅有话说：
(??`ω??)我也有腹肌！一大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