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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挑剔的小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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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边。
席赫舟坐在椅子上,扶了扶眼睛上的镜框,揉揉眉心。白色企划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让人一阵麻木。
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皱眉:“席总,休息一会儿吧。”
席赫舟看过去,坚挺的鼻子形状完美,无边眼镜上有着若有似无的光泽:“不用。”说完又看向窗外。外面灯光早已亮起,原本喧闹的人声也消失殆尽:“觉得晚,你就先回去吧。”细长的眸子看着老三,里面有戏谑的意味。
被盯着的老三觉得自己像是被质问着,埋首低头:“席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看向一边后又重新盯回去,里面的神情不变:“你也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对吧。”
老三垂下眼睑:“我知道,但您的身体……”
“我没事。”席赫舟索性不去看他,看回文件:“管好你自己吧,帮里想钻空子的人,可是相当多。”
“是。”本想要继续留着,席总那种像是在调侃自己的懒惰般的眼神,让老三一阵恶寒,不敢随意的离开,即使早就过了上班时间。但想到家里的妻子,昨天淋了雨还在发烧,最后还是咬咬牙:“席总,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次席赫舟没有看他,将目光锁定在企划书上:“嗯。”
老三弯腰,转身往外走。
觉得离那个青年越远,身体就越慢慢回暖。温度慢慢地回归到身上,老三呼出一口气。身体渐渐放松,席总的气场总让人不敢移动。
“等等。”
大踏步的腿硬生生的因为这一句话停下来,刚刚松弛下去的肌肉又开始纠结起来,老三转头:“席总,还有什么事?”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老三望过去,青年所在的位置就只有一团光晕,台灯的微弱光芒照在那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上。只依稀看得见浓黑的眉毛,白皙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关于帅气的感觉。
老三看不清楚席总到底是看着自己还是依旧望着企划书。
只听得声音传来:“明天敬彤来报道。”
这句话让被称作老三的中年男人一顿,眼前浮现出一张白净的,常年带着眼镜的俊秀脸庞。眼光总是温柔而和缓,让人亲近,而那张脸的主人,好像的确名叫敬彤。
明明中午的时候,席总就打过了招呼:“我会好好照顾敬先生的,席总放心。”
“不,别太照顾他,一般人一样对待就好,不要太引人注意。”席赫舟停下来,觉得自己话有点太多了,最后还是总结了一句:“不碰到底线,就一般对待就好。”
老三神色一滞,为席总刚刚的失态而诧异,末了却是释然,那位敬先生对于席总,总归是不同的,这些,还轮不到自己来说三道四。
“好。”
确定席总已经听到,转身离开,而后轻轻地关好门。
席赫舟看着老三离开的方向,想起前几天J 说的消息。
J说,老三跟自家老爹还一直有联系,甚至还偷偷地报告一些关于自己的情况。也就是说,老三明面上是跟着自己在工作,其实心里,还在自己父亲那里。
席赫舟有些犹豫,斟酌着,把敬彤让老三带着,到底是不是个好主意。
但是转念一想,除了老三,可能找不到第二个人知道敬彤与自己的关系,或者是更知道自己家的事情。
的确,老三是最好的人选。至于父亲那边,不论老三说不说,以父亲的能力,应该都是能够知道的。
与其防着老爸,不如保护好敬彤。
想到敬彤,席赫舟低下眼睛,思绪就远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敬彤,浑身肮脏,甚至还带着阵阵恶臭。锦衣玉食生活的他,对这种像蛆一样生活的下层人物,本能的讨厌。
简直脏了他的眼。
可就是不经意的一瞥,他看见了敬彤。
过长的头发遮下阴影,但敬彤的眼神他却记得异常清楚。狠狠地,却又带着不可一世的无所谓。
当时的他,就像是被人用冰水迎头淋下。
这个男人,很特别。
那几乎可以称作是倔强的眼神,让席赫舟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征服欲望。他想看到男人在他面前低头认错,甚至想象着这个男人跪在自己的面前舔自己的脚。
下意识的,他向父亲要来了他。
像是宠物一样养在只属于自己的小阁楼里。甚至希望日日踩着这个男人,看他哭泣。
但他知道,不可操之过急。
养宠物,想来是需要耐心的。于是他就慢慢的,慢慢的,让敬彤适应自己,让他离不开自己。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先离不开对方的,竟是他。
犹记得被自己用工具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敬彤,轻轻地蹲到自己面前,用细细的手指揩过他的眼泪。明明什么情况都不懂,却一个劲地说:“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哭。”
被自己的奴隶,宠物,这样对待。
理应是想要直接一巴掌拍过去,谁要你管!
但那时候太过脆弱,太过需要安抚的他,竟是呆呆的望着敬彤,无法言语。感受着脸庞上传来的温度,那么的,想要依恋。
困惑不解,明明这个白痴什么都不懂,他席赫舟的痛苦,向来没有任何人能懂,他的脆弱模样,也没有一个活人能够看到。
而实际上,那时候的敬彤也确实不知道席赫舟为什么哭,当时被灌了药,被席赫舟当做发泄工具一样打的体无完肤的他,几乎没有任何意识,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眼前有个少年,脆弱的让他心尖泛疼。就下意识地走过去,不顾浑身痛到不行地安慰。
而知道席赫舟外表上光鲜亮丽的人生背后,有多少让人难以想象的痛苦,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只是,从那天以后,席赫舟开始变了,变得开始不像之前的他。对敬彤,甚至算得上好,甚至,算得上珍惜……
也是从那个时候,心愫暗生。
……
席赫舟望向窗外,微微眯起眼睛,高楼往外的视线触及一片天空,跟隐隐约约的金黄色的光。
天快亮了。
想到今天会见到敬彤,席赫舟的嘴角上扬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弧度。下一个举动,竟是走进休息室的浴室,拿出最贴身的西装,打电话给私人理发师。
在敬彤面前,他希望能做到最好。
而他给自己的理由,让他自己都不相信,却死信着。
今天,会见到彤彤吧……
心情,异常的愉悦诶……
“老大!”有些破碎的声音:“请……请住手!”是个男人的声音,里面满满的哀求。走近了,才看清他的脸。
如果敬彤看见了,一定会认出他来,这个抱着另一个男人小腿的人,不是前一晚遇到的,欺负小少年的人,还能是谁?!
而现在,他却不像昨晚那么有气概,肥硕的脸上,现在满满是血。
“二哥他……他没有什么错啊!那个先生,那个先生是真的很厉害!”说到后来,却被自己抱着的男人一脚踢倒。
“老六,你算TM个什么东西!也敢为老二求情?!你们昨天有胆子让敬彤那小子逃跑,今天我就让你们有胆子死!”说话的男人没有头发,如果不是左边脖子上纹的那个几乎占满了整个面积的“A”字母,简直就让人错意为这只是个纯良的青年。但浑身暴戾的嗜血气息却让他的兄弟都至少在3米开外站着。
A老大创帮以来,虽然威严十足,但却从来不会出手对待自己的兄弟,更别说用这种口气骂自家兄弟,在场的其他人,只敢呆呆的看着一脚将老六踹倒的A老大。
而只有两个人,离男人很近,一个是已经受了惩罚,却还在为老二求情的老六,另一个,就是老二本人。
坐着帮里的第二把交椅,待人虽然刻薄却也谦和,更是护短。老大多数时候不在,帮里的事几乎都是二哥在做,所以,帮里的兄弟,对这个二哥却是十分敬佩的。
而就是被兄弟们所尊敬与看好的二哥,此刻却躺在地上,浑身是伤,双眼紧紧地盯着老大跟老六,嘴巴轻轻扇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将老六甩掉,被称作A老大的男人走近老二,蹲下来,眼睛似乎是变成了红色,嘴唇轻轻开合:“他们不知道敬彤对我意味着什么,你总该知道席赫舟对我来说是什么吧?见到了敬彤,居然还放掉他,更是什么都记不得的把他当做上宾,抓住了敬彤,席赫舟那小子自然就会乖乖受我处置这种事你分明就是清楚的!”
男人站起来,额头上青筋冒起,拳头握住,末了几秒,却是扭头就走,像是在克制什么。
老大一离开兄弟们视线,不敢靠近的众人立马涌上去,却是有序的将被老大打的遍体鳞伤的两人熟练地扛起,往帮里的医务室走去。
而走出帮里厅子的A大却是烦躁的拿出一根烟,点燃了靠在阳台上吸着。微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有些失真。
昨晚老六老二一行人回到帮里,几个兄弟在那里谈论着。他只是不经意地一问,却看见其中一个人手机不知何时偷拍的一张照片。
他甚至以为自己眼睛瞎了,照片上那个人,不正是几年前突然消失的敬彤吗?!
说起来,他跟敬彤其实不熟,只是在很早以前,还在席家呆着做事时,看见的敬彤。那时候,席赫舟刚刚因为席家主,就是席赫舟的父亲的一次意外受伤,不便再管理席家帮,而接了父亲的帮,分明是一张冷漠高孤的脸,却是□□老大的儿子。
而敬彤,就是席赫舟随时都带在身边的人。
尽管敬彤没有任何称得上出彩的东西,但聪明的人都看得出来,敬彤对于席赫舟,是不一样的。
当时还只有10多岁的席赫舟,在帮里人几乎没有一点地位,帮里的人仅仅是因为他通过了测试而产生了一种对待强者的尊敬。
说到测试,那是席家的每一届席家主继承人都要经历的东西,外人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们只知道,只有最最厉害的席家人才能去参加那个测试。而也只有席家人,才有那个能力,去参加那个测试。
据说,那是无数个特种兵退役人,以及无数个专家精心设计,更是席家斥巨资修建的,专为选拔继承人而专用。
那种地方,也只有生而异于常人的席家人,才能有一搏之力。
但尽管任何一名席家嫡子都从小训练性格,体格,甚至是思想,在多个方面甚至堪称完美,那么多年来,也只有3位通过。
第一位,是席赫舟的爷爷,第二位,是席赫舟的父亲,而第三位,就是最年轻,却也是用时最短的一个通过者。
A还记得,自己曾有幸被当做特例进入那里,可还没有到所谓的初始路程,就被一个机器人打至昏迷,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席家的私人医院。
正是知道有多难,所以A曾经无比的敬佩席赫舟。
甚至觉得,如果没有席赫舟后来那些不择手段的事情,他也许会一辈子为他卖命。但,A紧紧掐掉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碾压。
眼睛通红,但他绝对不会原谅席赫舟所做的那些事,他绝对会让席赫舟跪在自己的脚下,绝对会拉着席赫舟到弟弟的坟头,让他虔诚的悔过!
然而,他现在还动不了席赫舟,席家太过强大,而等自己培养起一个比席家更大的帮派,那还太不现实。
所以,他的主意打到了敬彤身上。
如果不是在三年前,亲眼看见席赫舟为了敬彤而挡掉一颗子弹,差点死掉。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席赫舟会对敬彤产生那样深厚的感情。
经过一系列的精心的亲自调查,A几乎可以确定,抓到了敬彤,席赫舟一定手到擒来。
只是他忘了,他根本没有对老二说过任何关于这些事的事,而被冤枉放走了敬彤的老二,是真的无辜这种事,恐怕也没有一个人敢向他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