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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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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文被软禁在天逸宫中已有五日,但好在不是寸步难行。
御花园,藏书阁,各个官部,帝王的书房甚至于大殿,只要宣文想去,段天祺便通通允许。
当年随段天祺发动宫变的众多官员将领看着风采不减当年的宣文不由得感叹,记忆里那个神采飞扬,心思单纯却绝顶聪明的少年,如今变成了纤细消瘦的青年,冷漠的神色,眼里不断闪烁的灵动光华不禁让人想到了狡猾的狐狸。那张曾经白嫩的小脸脱了稚气,变得更加俊美妩媚,气质高傲。
宣文看着那些昔日里曾经熟悉的面庞,富贵的仪态神情让他们显得有些庸俗,或多或少的与那些人们打着招呼,亲切自然的仿佛故友,可惜已是昨日之人。
宣文的一举一动间的慵懒随性与这深沉的一板一眼的宫殿过分的格格不入,大步流星的穿梭在宫廊之中,全然不顾身后紧随左右的太监宫女,真真如视他们为空气一般。
宣文清醒后,不算健康的身体在药物的控制下更显得虚脱,像这样快速的行走片刻后,便会有了些许吃不消的倦意,无力的很。
宣文是个骨子里喜净的人,并不喜好追逐新鲜事物。像这几日勤于奔走还是第一次,不为别的只为了解。年少时自己曾在这座皇宫中徘徊挣扎了五年之久,未谙世事的自己虽然对这座宫城并不陌生,可毕竟如今它的主人是段天祺而非段天赋,虽是兄弟,可一个心狠手辣雄心大略一个沉稳温润宅心仁厚。
宣文来到书房前,侍卫见了宣文腰间挂着帝王的金牌便恭恭敬敬的开了房门,恭送他进去。宣文身后一干人见他进了书房,便不敢再紧随饿,毕竟没有帝王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身后的木门缓缓合上,直到再看不到门外丝毫事物。宣文轻喘了几口气,有些勉强的慢慢踱到书案前,拉了椅子坐了下来,揉了揉自己酸痛无力的腿,抬头见书案上的花茶还冒着微微热气,想来刚奉来没多久。转开视线,四下寻找人的踪影,在不远处的软塌中如意料中的卧着一个人。
明黄的龙袍被那人侧卧的姿势压得有些褶皱,看不见面容,只看到那人宽阔的肩背。
宣文静下来听了片刻,确定那人睡的很沉,看来政务繁忙连歇息的时间都很少呢。不过这人能够这般毫无防备的呼呼大睡未免也对门外的侍卫过于自信了吧。自己这会儿若想杀他,还真是相当的容易呢。
宣文脑子里地转了会儿,想了想那般场景,不禁呵呵笑了两声,嘲笑自己想法太简单。脚下放轻了些,转到书架前翻阅起来,不多时便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去了,连榻上之人翻过身来直勾勾的看着他都没有察觉。眼光随着宣文来去的身影左右移动,除冷傲威严之外意外的添了几分轻佻。
宣文在嵌入墙壁的书架间徘徊,高至房顶的书架有序的排列开来,各类书籍古典分的甚为清楚,宣文随意抽了几本看了几眼又放了回去,转过身来有些气愤的叉了腰抬头看去,心里起了一把火。他平素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弹弹琴看看书,想想自己的天诏府里的藏书也堪称珍贵壮观,可这段天祺书房中的藏书也不少,宣文看着比自己高出这般多的书架,似乎可以想象到如果这会儿段天祺醒着肯定要嘲笑自己没本事不依靠外物攀上这书架取得上层的书籍。
另一旁,段天祺悠闲的单手支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宣文那好笑的动作。这边正想着回头如何嘲笑他,却见宣文走向了另一座书架。段天祺不禁怔了怔,若说宣文去翻那些治国兵法倒也不奇怪,可偏偏宣文去的是与他最无关系的武学相关书架。那边宣文毫不犹豫的抽出了一本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字:剑门剑谱。
段天祺冷了脸,他不是不知道剑门,更不是不知道剑门的首席大弟子白少毅与宣文关系非比寻常。恰恰他知道,所以他对宣文此时不知是好奇还是有意的行为感到不满。
段天祺虽是皇族,却出身武将,功夫底子自然深厚。脚下无声的慢慢向着宣文走去,负手立在宣文身后,静静看着。
宣文翻开书,一页一页细心的看去,便已经牢牢记在了脑中,过目不忘的本身当真厉害。
当翻到某一页时,宣文猛的停了下来赶忙往回翻,等翻到那一页时宣文苦笑的看着自己有些微微发抖的手,不知是兴奋还是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抚上书上的图画。
那一页上绘着一个剑式,宣文下意识的念出了旁边的标示文字。
“力挽柔花舞......”
画中的剑者手持宝剑舞动于花丛间,剑花挽起万千花瓣却不见一片花瓣破碎,看似有力却温和无害,想来应该是一招以柔克刚的剑式。
宣文痴痴的看着,眼前依稀浮现出白少毅挺拔的身姿在漫天飞花中起舞,回忆间不禁微微歪了脑袋甜甜的笑了起来,干净清脆的笑声回荡在书房中,带了阳光般的气息。
段天祺傻了!
莫说他没见过宣文这般笑,只是没见过这么多年后的宣文这般笑,不同于那日宣文醒来是狡猾的笑,而是这种连眼角都染了欢愉的笑。段天祺立时意识到宣文想到了谁人。
不动声色的用了内力将宣文手中的书吸了过来,宣文下意识的去抓书,却正正好撞进了段天祺的胸膛,登时窘的红潮过耳,赶忙从段天祺怀中退了出来,怒道:“大白天吓人啊!书还我!”
段天祺调笑道:“小文何时对武学这般有兴趣?莫不是想要研究个透彻好助谁人?”
宣文咬了咬牙,面上虽仍是笑着可眼里早没了方才神采,全然一副爱答不理的架势,嘴里却还殷勤的说道:“陛下恕罪!小的哪敢啊!”
段天琪非但不怒。反而笑得越发灿烂,回过身踱回书案前,端起那杯尚未变凉的茶水民了一口,淡淡道:“私下里小文何必如此拘谨呢…若非小文在宫变那日刺伤了段天赋,朕如今又怎能坐拥天下呢?只可惜…那剑刺归刺了,就是力道弱了几分,让段天赋死里逃生。不过也不能怪小文你,谁叫朕曾经未交你丝毫武功呢~”
段天琪如愿以偿的看到宣文的脸色瞬时转白,身形也是颤了一颤,不由的心里暗喜,却又为宣文听到”段天赋”的名字如此震惊而恼火。
见宣文垂了头,段天琪一步步逼近宣文,甚至故意收起内力让宣文感觉到来自自己的压力,直到将宣文逼至书架,将他圈在自己与书架之间。
宣文低着头看着地面,感觉到笼罩在自己周身的黑影,心里的如意算盘不禁有些凌乱。面对段天祺,宣文从来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让自己冷静。
正在此时,门外一阵嘈杂的人声,砰!
书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来人一脸焦急,看到段天祺后立刻叩拜:"皇上,请恕微臣失礼,军部有急报!段天赋还活着......"
待来人看到宣文面色瞬间惨白,楞道:"宣文?!"
宣文不禁暗自咬牙,这张脸怕是化成了灰自己也会记得吧。段天祺还是王爷的时候,初到王府的宣文和子少碧儿可没少此人受欺负。
此人便是段天祺的心腹之一,程莫,便也是当今天子段天祺的御前侍卫。
段天祺被程莫打断了好事不免有些恼怒,收回困住宣文的双臂,轻喝一声:"你堂堂御前侍卫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朕这书房看来比你的府邸来往还要随便甚多啊~"
"微臣不敢!是微臣鲁莽了。实在是军情紧要,微臣不敢耽搁片刻!"程莫目光时不时的看向段天祺身后的宣文,目光里的寓意不知所意。
察觉了程莫的视线,段天祺道:"怎么?小文对朕这书房如此恋恋不舍吗?"
两人目光对视,又是一阵汹涌,宣文暗自叹了一口气,提步出了书房,待走的远了些才停下脚步。
段天赋,要动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