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不二]失心》蓁兮

4、[Vol.04]清酒以南

　　*

　　我又见到了那个陌生少年。

　　清酒借故把我支开，我回来时便看到那个暴戾的少年瞪着猩红的眼将清酒压在沙发上。

　　“不干了？林清酒，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愿意了？”少年嘲讽地冷哼一声，嗤之以鼻，“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上了那个笑眯眯的人？”

　　清酒别过脸，细碎的发丝落在肩上。

　　少年狠厉地抓住她的手，像是要把她撕碎。

　　“林清酒，你不配。”
　　“林清酒，肮脏的你，只配与我这种人混在一起。”

　　少女眼底泛起的泪花狠狠地落了下来。

　　“清酒。”我倚在门上，嘴角没了笑容。

　　清酒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怔怔地望着我，“……周助哥。”她苍白的脸庞里，面如死灰。

　　少年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时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走近清酒，定定地望着小姑娘毫无血色的脸，将手中的早餐递给她，“饿了吧？给你买的。”

　　她失神地望着我，忽然红了眼。

　　“周助哥。”

　　我坐下来专注地听她说，却见小姑娘神色怔忪，道，“你的眼睛真漂亮。”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美如弦月，皓若星辰。”

　　我无奈地笑了笑。

　　“清酒，其实，我的中文不错。”

　　小姑娘却倔强地别过脸。

　　“周助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

　　清酒的父母离开那年她七岁。

　　那些恶心的所谓的亲戚对累赘一样的清酒避如蛇蝎，仿佛她是魑魅魍魉。

　　我记得清酒说起时的神情，嘲讽，不屑，心酸，她冷哼一声，“只有在你落魄的时候，你才知道你身边的是人是鬼。”

　　没有人知道她那些天是怎样活下来的。

　　直到，她遇见了明轩。

　　年长她几岁的小小少年蹲在狼狈地匍匐在地上的清酒面前，问她，“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想要活下来。
　　好好的，活下去。

　　她点头答应。

　　后来她才知道。

　　明轩依附于一个庞大的组织，一个以偷为生的组织。

　　她在中国辗转几年，骗过许多人，用那张无害的脸。后来清酒十二岁那年他们被告发，组织被剿，只有她和明轩逃出来。

　　他们来过日本。
　　他们去过伦敦。

　　最后，辗转来到拉斯维加斯。

　　然后，清酒遇见我。

　　*

　　清酒仰起头冲我笑，“明轩说得没错，我很脏。”她低低地笑出声来，泪水夺眶而出，“从七岁那年，我便脏了。”

　　我忽然很想抱抱她。

　　于是我便真的这样做了。

　　我将她拥入怀里，温柔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短发，“清酒，你没错。”我重复道，“清酒，你没错。”

　　小姑娘红着眼问我，“周助哥，你不觉得，我……很恶心？”

　　我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遥遥地望着远方。

　　“清酒，你去过日本吗？”我冲她笑，目光一片柔和，“那里的樱花很美。”

　　她没有答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我。

　　“清酒，那里是我的家。”

　　我把手放在她的肩上，郑重地问她，“那么，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

　　我离开拉斯维加斯那天阳光正好。

　　那天清酒闷闷不乐地，我以为她是舍不得这片土地，尽管这或许是她再不愿想起的噩梦。

　　不过无所谓了。

　　我会带着我的小姑娘，回家。

　　我会倾尽所有，给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姑娘，温暖。

　　但那天我没有等来清酒。
　　她不辞而别。

　　我想起收拾东西那天她神色怔忪地望着我，忽然从身后环住我的腰，缓缓道，“周助哥，遇见你，真好。”

　　我把我的小姑娘弄丢了。

　　至此终年，再也寻不回。

　　大概她已经给过我答案了。

　　她说，我没有家，漂泊是我的宿命。

　　我知道，我大概再也等不来清酒了。

　　我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走向机场。

　　再见，拉斯维加斯。
　　再见，林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