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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Chapter 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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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的气候越来越古怪了,还未到梅雨季节,天却像漏了一样,淫雨霏霏,连绵不绝。深夜的歌舞伎町略显冷清,酒吧和各类夜场已到了关门的时刻,只有最财大气粗的高天原依旧亮着顶天立地的霓虹灯招牌。受暴雨的影响最近店里打烊很早,迎宾的服务生象征性地站在招牌下,戴着雪白的手套。
路明非、恺撒、楚子航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闲来无事睡不着,回到店里拆礼物。人红就是没办法,一晚上他们就收到了上百件来自客人们的礼品,都包裹在婴儿蓝、玫瑰红或者薰衣草紫的盒子里,外面扎着色彩鲜艳的缎带。女宾们送的礼物大多是价格不菲的酒心巧克力或高级和果子,其中也不乏一些品味独特的客人奉上的一片“爱心”,每每出现难免让人受到惊吓。
路明非撕开华丽的包装纸,露出一个白松木盒。他打开盒盖,浓重的香水味中,盒子整整齐齐分成12个小格,里面放着12个漂亮的团状织物。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向恺撒和楚子航展示这件礼物。
“内裤。”楚子航淡定地取出一个个织物团子,打开来给路明非看。12条真丝内裤,图案花纹各不相同。有喷发的富士山,有凶猛的鲨鱼,还有战国时期的古代名将,甚至连机器猫这种幼稚的卡通形象也不放过,穿上之后蓝胖子溜圆的大脑袋刚好卡在裆部,其醉人的画风可想而知。
“一个月一条,够穿一年的。”路明非耸耸肩,连评价的话都懒得说了。
“这儿还有一封信。”恺撒展开粉红色的信纸,清了清嗓子,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亲爱的Sakura大人,真丝是对人体皮肤最温和的面料。为了呵护您的私/处健康,特意奉上一年份的真丝内裤。由于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风格,所以每样选了一条。爱您的熊谷有希子。”
“我记得这个人,她就是之前偷走明非鞋子又还回来的那个女律师。”楚子航记忆力惊人。
“于是偷鞋不成又改送内裤了?真不能理解那些女人的脑电波。不过省得我花钱买内裤倒是件好事。”路明非剥开一颗巧克力扔进嘴里,转向楚子航,“师兄,你那边有没有拆到什么好玩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好玩的。”楚子航把一个圆形的礼品盒放在路明非眼前,里面是一根黑色软皮鞭和一副情趣手铐。
“果然你的客人都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啊,她们大概很想跟你实践一下。”路明非拿起手铐掂了掂,挑眉道,“做工不错。”
“你喜欢手铐?”楚子航问。
“我比较中意于束缚系的道具,既可以限制对方的自由,又不会给□□带来伤害。”路明非看了看楚子航,勾起嘴角,“不过像师兄这种暴力倾向的抖S,应该更喜欢血淋淋的视觉效果吧?”
“如果只是追求视觉效果,还不如使用低温蜡烛。”楚子航淡淡地说,“皮鞭主要制造的是痛觉效果。”
“想当年我生怕一不小心教坏纯洁的你,如今咱们已经可以光明正大地重口味了。”路明非一边感叹一边轻拍楚子航的肩膀,“师兄,自从你当了牛郎,真是越来越专业啦。”
“不是专业,只是敬业而已。”楚子航一本正经地回答。
“嘿!你们看我拆到了什么?”恺撒从一堆五彩缤纷的包装纸里钻了出来,手里举着一个40厘米高的PVC人形,语气透着难以掩饰的惊喜,“居然是个手办!用我的形象做的手办!”
“你的粉丝很用心嘛!喔,毗沙门天……这身打扮是越后之龙上杉谦信耶!老大你玩过《战国无双》么?”路明非端详着那个骑在马上的铠甲造型,饶有兴趣地摆弄着。
“没玩过,我12岁以后就不玩游戏了。”恺撒仍旧沉浸在收礼物的惊喜当中,冰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不过听你说起来貌似很厉害的样子,看起来这位客人对我是真爱!”
“也许吧。对了,手办都有换装功能,我们可以给你换一个真田幸村的造型。”路明非说着把“恺撒”从马上拿下,谁知恺撒突然大叫起来。
“My god,我竟然没穿内裤!”
“你穿不穿内裤是你的个人爱好,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告诉我们。”路明非鄙夷地说道。
“他应该是想说那个手办没穿内裤。”楚子航指了指路明非拿着的人形。
“天呐,真是棒极了!只要把我从马上拿下来,就能看见我下面没穿内裤!”恺撒夺过手办摩挲着,赞不绝口,“真是惟妙惟肖,巧夺天工!只有日本人能做出这种东西!哈利路亚!”
“因为日本人闷骚啊。”路明非跟楚子航对视一眼,“就像那个姓熊谷的女律师,平时多么严谨务实的一位知识女性,谁能想到她会送男士内裤做礼物?”
“这就叫‘人不可貌相’,你从楚子航的外表能看出来他喜欢鞭打别人和滴蜡么?”恺撒抱着自己的手办头也不抬地说。
“所以说闷骚嘛!”路明非把手铐丢进楚子航的礼品盒,“师兄,你觉得皮手铐好还是金属手铐好……”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对不起,高天原是专为女性开设的俱乐部,恕不接待男宾。”
“可你不也是个男人么?”
“工作人员例外,我是工作人员。”
“朋友!你看我是江口洋介那型的!我也有意当工作人员!你们这里能收我么……”
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路明非麻利地叠好12条内裤塞进盒子里。
“一股下贱之风扑面而来。”恺撒下意识地藏起手办。
楚子航默默放下手铐和皮鞭,迅速地改好盒盖。
三人来到高天原的大门口,就见雨中站着一个体形魁梧的雅利安人。他上身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套头衫,下身是一条多日未洗的牛仔裤,衣服上满是油渍,凌乱的长发脏得打结。那人手里还拎着个快餐店的纸袋,纸袋破了个口子,露出里面咬过的半个汉堡,就像是路边捡人家吃剩下的。好一条湿漉漉的败狗!
“各位师弟,我可算找到亲人了……”败狗在台阶下瑟瑟缩缩地说。
“哪来的流浪汉?服务生,赶走赶走!”路明非不耐烦地挥手。
“呜呜,小师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忠实的室友芬格尔啊!”芬格尔扑上来就要抱大腿,被路明非一脚踩在脸上,可怜巴巴地求饶,“师弟你轻点,轻点,你看我饿成这个样子……看在我已经流浪了两星期,每天在垃圾堆里刨食的份儿上,就可怜可怜我给口饭吃吧,我保证回到学院什么都不说!”
“最后一句听着还像人话。”路明非收脚,拖着芬格尔进店。
服务生见状急忙过来帮忙,边走边对芬格尔说:“多少客人花钱求践踏Sakura大人都不屑一顾的,今天一见面就踩了你好几脚,你小子有福气啊!”
“那感情好,你们把我也留下,我免费向客人们传授吸引Sakura大人践踏的技能……我的艺名就叫Heracles怎么样?女人们会把我想象成浑身肌肉的壮男……”
芬格尔爬上吧台边坐下,恺撒让服务生拿来毛巾给他擦脸,楚子航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路明非跟厨房打了个招呼,给芬格尔点了足量的拉面和天妇罗。不一会儿整整四大碗豚骨拉面端上桌来,芬格尔从酒柜里摸了一瓶威士忌,就着烈酒猛吃拉面,其中三碗转眼就消失在他嘴里,连面汤都给扫荡得一干二净。
“活过来啦!”芬格尔吞下嘴里的面汤,坐直了抚摸胃部,露出酒足饭饱的甜美笑容。
“洗个澡?”恺撒建议。这条败狗臭得像是埋在垃圾堆里发酵过,他们三个的香水味加在一起都压不过。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芬格尔扶着吧台缓缓站起身,“吃得有点急了,撑着了。”
“还剩一碗面,明非还给你点了两份炸虾天妇罗。”楚子航说。
“那是下一顿,我缓一缓,上个厕所,就能给第四碗面腾出空间来。”芬格尔委实不是自夸,在吃货这一行,他是卡塞尔学院十年来首屈一指的大师。
“见到你们真好,我从未那么真诚地觉得你们是我的兄弟。”芬格尔的眼神谄媚,活像一条狗在被喂饱了肉骨头之后看主人,“你们三个看起来都很棒,发型那么潮,衣服也特别帅。”
路明非才不吃他这一套,以前他做芬格尔的饭票时经常被对方这么阿谀奉承,而且他们现在的装束委实跟帅气不沾边,芬格尔绝对是在胡说八道。路明非一身黑色燕尾服,白色蕾丝衬衣,领口系着灯芯绒领结……然而后背全/裸;恺撒是紫色天鹅绒小西装,红色的背带勒着胸肌,没有搭配衬衫,真空上阵;楚子航也好不到哪去,半透明的银色西装若隐若现,穿了等于没穿,这间店里的制服没一件正常的。
“主席这身很有意大利的腔调,红色背带真性感,只有你这种胸肌发达的人才能穿,那种挺拔的张力让我想到斯巴达勇士,邪魅狂狷!会长这身也很亮眼,有东方淑女的感觉,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妩媚又庄重!”芬格尔啧啧赞叹,“至于小师弟,你就是气质的化身!露背适合你,戛纳走红毯的明星们都时兴露背!”
“能说人话么?”路明非的头顶冒起一个十字。
“师弟你别生气,我是真心的。”芬格尔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转而拍恺撒的马屁,“主席我从没觉得你这么帅过,牛郎的格调太适合你了,我觉得你已经释放了自我,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春。”
恺撒开始思考,或许把这厮灭口才是最稳妥的选择。但是他转念一想,芬格尔来也不是件坏事,最起码可以分散路明非的注意力,以后这厮就是食物链最底层,可以大大减少自己被黑的机会。
“正事优先。”楚子航说,“你不是去古巴毕业实习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去古巴实习只是忽悠你们的。”芬格尔得意地一笑,“校长清楚日本分部不甘心屈服在学院之下,这些年来一直派人以实习的名义渗透进日本。我就是伟大的卧底之一,我的工作就是收集蛇岐八家的情报。”
“那你搜集到了什么情报?”恺撒问。
“各位家主的绯闻和隐私全都被我掌握了!所以你们别怕,如果蛇岐八家逼人太甚,我们就对媒体公布他们私下里的淫贼嘴脸!”芬格尔霸气流露。
“我们需要的不是这种情报,我们需要的是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之间的关系,以及藏骸之井的地理位置。”路明非有气无力地说。
“猛鬼众……藏骸之井什么的我还是刚听你们说起,那些情报很重要么?比蛇岐八家大人物的桃色新闻更重要?”芬格尔大吃一惊。
“废话!现在日本分部背叛,他们很可能已经掌握了白王遗骨的秘密,而那具遗骨正在日本境内缓慢地孵化。跟白王这种级别的龙王比起来,谁还有闲心管他们私下里的作风问题?”路明非瞪眼。
“白白白……白王?”芬格尔结巴起来。
“是的!将要苏醒的那东西可能是秘党有史以来遭遇的最棘手的敌人!”恺撒缓缓地说,“日本人称它为……神!”
“这就棘手了,我一直以为校长派我来日本是想把那些老东西搞到身败名裂,所以我的时间都花在安装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上了,掌握了他们很多艳照。既然现在没用了,要不拿出来大家欣赏一下?”芬格尔从口袋里摸出U盘来。
“你找死么?”路明非把一双筷子钉进芬格尔手边的桌面。
“殿下息怒,小的该死!”芬格尔抱头求饶。
楚子航按住路明非的肩膀:“好了明非,我们遇见芬格尔师兄不能说是完全的坏事……”
“你已经觉得差不多是坏事对不对?你分明已经说出来了!”芬格尔大声说。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楚子航很尴尬地换了一种方式,“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好事,芬格尔师兄带来了一些很重要的情报……”
“你是说艳照?”芬格尔问。
楚子航被这条败狗搞得耐心尽失,“噌”地一下拔出长刀:“既然你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那我们不妨说点别的。芬格尔,听说你在宿舍里经常不知羞耻地裸睡,暴露你那肮脏的□□污染师弟的眼睛,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把账好好算一算!”
“别别别,会长!这是误会,天大的误会!”芬格尔连连后退,钻到恺撒身后寻求庇护,“主席救命!我好歹也是学生会的马仔,你老人家一定得为我做主啊!”
“我不记得有过你这种部下。”恺撒捂着鼻子躲避那股熏人的恶臭,满脸不耐烦地打发了芬格尔。
开什么玩笑,学生会的活动这家伙有参加过一次么?有把他这个主席放在眼里么?死到临头来抱佛脚!对面俩狮心会的再神经病也是本科部的精英,他学生会就养了这种废柴,还是个只能消耗军粮的饭桶!看他那张嘴脸恺撒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当场掐死已经算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