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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Chapter 77 ...

  •   连锁爆炸开始了,太阳般刺眼的光芒在大厅的各个角落亮起,高温气浪以超过飓风几十倍的速度扫过大厅,将其他炸药块引燃。老式的货运电梯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艰难地关门,缓缓地沉入电梯井中。几秒钟后上方传来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明亮的气浪冲进电梯井,把燃烧着的死侍尸体抛了出来。

      货运电梯“隆隆”地下降,恺撒疲惫地躺在文件箱上。楚子航也坐了下来,“血的恩赐”效果已经解除,路明非趴在他背上,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

      源稚生倒在一堆散乱的文件里,虽然虚弱得如同垂死的病人,却依然竭力保持着清醒。死侍的危机已经解决,这栋楼里的人安全了,蛇歧八家和卡塞尔学院的暂时结盟也结束了。他和恺撒小组之间又回到了敌对的关系,恺撒和楚子航知晓了壁画厅的秘密,这样的人绝不能脱离蛇歧八家的控制。大楼里有超过一百名执行局干部,如果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就能捕获这三个人。可怎样才能发出信号呢?源稚生努力思考。

      “我们拿这家伙怎么办?”恺撒用沙漠/之鹰指了指源稚生。

      “能带走自然最好,不过现在我们自己离开源氏重工都很难,带走他就更困难了。”楚子航说。

      “那就一枪崩了这家伙好了,学院和蛇歧八家迟早要开战,这么珍贵的战力不能留在对方手里,反正他体内流的都是龙血,杀他就当屠龙了!”恺撒恶狠狠地说道。

      “屠龙?”源稚生的表情有些好笑,“你们小组中的某位龙血比例可比我高多了,虽然我不知道卡塞尔学院为什么能放任他至今,但这座电梯里最危险的并不是我。”

      楚子航微微一震,手按上了刀柄。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的组员们危不危险我最清楚,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恺撒冷冷地说着,猛拉枪栓上膛。他隐约听见了第五个呼吸声。电梯里只有四个人,他却听见了第五个呼吸声!

      刹那间电梯轿厢的侧壁分崩离析,在恺撒来得及反应之前,畸形的骨质爪穿透侧壁,从背后插入了源稚生的两肋,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偷袭者是一名怀孕中的雌性死侍,过于臃肿巨大的体型让它落在了最后,至今也未能爬进壁画厅,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它紧紧抱着源稚生,兴奋地舔着他身上的血,发出欢愉的尖叫。

      恺撒在举枪的过程中几度试图瞄准,却完全没机会命中,死侍藏在源稚生的背后,如果开枪首先就会伤到源稚生。他可以对源稚生尽情放狠话,却怎么也无法对他开枪,源稚生因为失血而极度虚弱,如果再受枪伤,他随时可能死去。

      这时电梯上方传来“咯噔”一声异响,电梯下降的速度忽然加快。这名巨型死侍的重量加上他们四人的体重大大超过了电梯的极限,电梯正在加速坠向电梯井深处,那时候全体只能落得跟死侍同归于尽的下场。

      “开枪!”源稚生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吼,“快开枪!打我的颈部!它的头就在后面!”

      恺撒猛地咬牙,他准备开枪,可握枪的手却在颤抖。他忽然想起那个雨夜他们打着伞离开那间漫画店,他举着打火机,源稚生低头把雪茄凑在他的火苗上。曾经确实有那么一刹那,恺撒兴奋地觉得自己在日本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死侍用长舌舔过源稚生的后颈,利齿寻觅着源稚生的颈部血管,腹中的胎儿也因为感受到皇血而蠢蠢欲动。这个臃肿畸形的母体中正孕育着魔鬼,死侍产下的只能是血统更加纯粹的死侍。

      “加图索君,其实我也想过要当……正义的朋友。”源稚生喷出一口鲜血,罕见地露出了笑容。他从腰间拔出童子切安纲,刺向自己的腹部。

      “No!!!”恺撒大声呼喊。

      古老的语言在电梯中回荡,悠长而凛冽,如飞流直下的冰涧寒泉。三人的灵魂同时受到了震慑,他们都听懂了那句话的含义,那是一道命令,一道用龙文下达的死亡命令。

      源稚生的对面,路明非缓缓翕动着嘴唇,瞳色炽烈似熔金,眸光凌厉如刀剑。死侍的眼中顿时露出惊恐而绝望的神情,它发出凄厉的悲鸣,战栗地用双手抱住了头,坠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电梯井。

      童子切安纲从手中脱落,源稚生重重地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明亮的火苗照亮了他的瞳孔,一根纸烟递到了他的嘴中,持火的人为他点烟。

      “皇真是与众不同啊,胸腔被穿透的伤口只用一个小时就愈合了,这样的好身板我也想有。”恺撒把打火机移近自己的脸,照亮给源稚生看。

      楚子航正往他的伤口上涂抹抗菌的药膏,虽然不知道皇的身体会不会被细菌感染,不过涂上总是没错的。

      源稚生试着动动手脚,这才发现自己被吊在半空中,而恺撒和楚子航蹲在电梯井的横梁上。楚子航的上半身还缠着一道一道的军用绑带,不知是昏迷还是睡着了的路明非被他捆在背上,让他看上去就像一位背着婴儿上街的家庭主妇。

      “你们不考虑把我放下来么?”源稚生苦笑,“抽烟的话吊着有点不方便。”

      “不太敢,以你做人的诚信,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放你下来你会叫人来抓我们。”恺撒叼着雪茄,“就这样聊几句我看也挺好的。”

      “名门加图索家的家风就是这么无耻的?”源稚生吐出一口烟。

      “这就叫无耻?那是你还没见过我的种马老爹!”恺撒耸耸肩,吞云吐雾,“我们拍了壁画的照片,即使你不愿意,我们还是得带走。学院和蛇岐八家现在是敌对关系,死侍群也完蛋了,你跟我们的合作也就完了。”

      “那你们得快点离开,以我的恢复速度,过一会儿弗里嘉麻醉弹的效力退了,这根绳子就拴不住我了。”源稚生笑笑。

      “别蒙我,这根绳子连大象都拴得住,何况我还打了越挣扎越紧的水手结。你的骨骼和肌肉跟真正的龙没法比,甚至连死侍都不如,一旦释放了言灵就虚弱到任人宰割的程度。”恺撒冷笑,指了指楚子航背上的路明非,“比起这只妖孽,你这超级混血种也不过如此。”

      “我当然不能跟路君比,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卡塞尔学院手里握着什么样的底牌。”源稚生看了眼路明非,“说吧,你们想拿我怎么办?”

      “带走你实在太困难了,最后还是决定把你留在这里。你的部下正在满楼找你,不过他们暂时应该想不到你会被吊在电梯井的中央。”恺撒挥舞着雪茄,挑了挑眉毛,“我听见脚步声正在接近,是你的人找过来了吧?”

      “那么再见了,一路走好。”源稚生说,“别再卷进这件事里来了,如果可以的话就离开日本,这件事不是你们能参与的。”

      “说这种屁话还不如道一句さよなら。”恺撒不屑地说道。

      “さよなら。”源稚生轻声说。

      “さよなら。”恺撒站起身,叹了口气,“本来能当朋友的人最后却搞成这样,看来这个世界不是残酷,而是扯淡啊。”

      深夜,国立东京大学后门的小街,街边停着一辆拉面屋台车。大雨打在棚子上噼啪做响,越师傅一边收拾着面碗一边哼着歌。一辆黑色的玛莎蒂拉悄然停靠在路边,从车上走下一位白发老人。他穿着黑色西装,打着玫瑰红的领结,看起来不像是会深夜里去拉面车上吃宵夜的人。越师傅看见来人神情立刻变了,他迅速地关掉围绕招牌的彩灯,挂上闭店的牌子。

      “来碗面,得到你的消息立刻赶来了,连宵夜都没吃。”老人掀开深蓝色的布幌子,把黑色的雨伞立在长凳边。

      “你瞎的么?我已经打烊了。”越师傅没好脸色地说道。

      “可我没准备付钱啊,这样你就不算营业了。”老人说着坐到棚下的长凳上。

      “昂热你这辈子都是个混蛋!”越师傅气的没辙,“吃什么面?”

      “就你拿手的那种吧。”昂热已经给自己倒了杯廉价的烧酒,抿着小酒盅惬意地喝上了。

      “好像我以前是你的御用拉面师傅似的!”越师傅愤愤地把面投进汤锅,“六十多年不见,你还是一点礼貌都没有,还不如你的学生讨人喜欢。”

      “哦?我的学生可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吃完这碗面就给我滚吧!”越师傅重重地把面碗放在昂热面前,“我只是个退休的□□分子,帮不了你的忙。”

      “你不帮我的话那事情可就大了,前任□□至尊上杉越阁下。你的孩子们在做很危险的事,他们得罪了我。如果找不到妥善的解决方法,我就只有继续做完本该在六十年前做的事……毁掉蛇岐八家。”昂热耸耸肩,直视他的眼睛,“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五分钟之后,上杉越“咣当”一声把碗扔进水里,双手猛拍案板,“说吧!我那些后辈子孙又怎么惹着您老人家了?”

      昂热晃了晃酒杯:“我早就知道你们是白王血裔,本来也只是对你们能突破临界血限感到好奇,可我现在才知道你们还藏有更大的秘密。你们守护着一座沉入海底的神秘城市,那里埋藏着龙族遗产、预言铜柱、尸守……还有神的遗骸。”

      上杉越沉默良久:“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们向海沟最深处派遣了迪里雅斯特号深潜器。”

      “进入神葬所的关键不是深潜器,而是下潜的人。那是被诅咒之地,会让进去的人有去无回。”

      “我们恰好有几个血统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他们逃过了诅咒,从极渊中生还了。但神已经不在那里了,有人唤醒了它。”昂热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上杉越面前,照片上是化为肉茧的列宁号,“这是一艘携带古龙胚胎的破冰船,有人用胚胎的胎血作为血祭,帮助你们的神恢复了自由。”

      上杉越把照片还给昂热,脸色苍白,“事情真到了这么麻烦的地步?”

      “我骗你有意义么?释放神的人必然知道你们的秘密,很有可能他就藏在你的族人里。如果我不能找到真相,我就只有把蛇岐八家连根拔起,以绝后患。”昂热缓缓说道,“所以你得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这样我才能找出那个藏在幕后的人,才能杀死神。”

      “我的母语是法语,老神社里的古卷都是用古日语写的,我知道的也非常有限。”上杉越绕到昂热身边坐下,给自己也斟了一小盅烧酒,慢慢地喝着,“太古时代龙族内部曾爆发过一场战争,黑王战胜了白王,将他囚禁在冰海的‘处刑之地’长达六个世纪。在那六百多年中,有人类冒险潜入了禁地,与冰封的白王达成了契约,取得了白王的‘骨和血’。”

      “骨和血是指……白王的基因?那个人类取得了白王的基因?”昂热睁大了眼睛。

      “是的,那个人类就是蛇岐八家的父亲,而白王就好比蛇岐八家的母亲,它用龙血污染了人类。”上杉越解释道,“你们这些源自欧洲的黑王血裔窃取了龙族的血统,在黑暗的时代奉献处女为祭品,令她们和雄龙交/媾生育,选取血统稳定的孩子代代繁衍。而我们的龙血是由白王主动赐予的,所以按照道理来说我们比你们高级。”

      “原来如此。可是六十年前,你这个白王血裔中最高级的皇还是被我这个低级的黑王血裔打得满地找牙啊!”昂热吃着卤蛋,慢悠悠地说道。

      “理论归理论,进化中总是存在基因突变的,结果就出现了你这种能跟皇抗衡的变态。”上杉越气哼哼地说,“回归正题。所谓的神就是指圣骸,并不是完整的白王骨骸,只是一片骨头。”

      “白王和人类签订契约,留下一块自己的骨骸,是想靠它来复活么?”昂热问。

      “有可能,传说它可以补完混血种的不足,令白王血裔进化为纯血龙族,但苏醒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鬼才知道。圣骸一直被封存在‘藏骸之井’中,没人知道那口井在哪里,你可以把它视为一个用来封印圣骸的墓地。”上杉越说,“虽然我们的祖先经常祭祀它,但所有人都知道绝不能让它活过来,尤其不能让圣骸跟家族中流着皇血的人接触。”

      “圣骸和皇融合之后诞生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白王?还是比白王次一级的东西?”昂热问。

      上杉越摇头:“没人知道,但从它引发的灾难来看甚至比四大君主还要夸张,我们姑且还是称它为神好了。”

      “这种东西如果觉醒了,那还真是糟糕透了!”昂热双眉紧缩,表情凝重。

      “事情永远可以比你预想的更糟糕……如果神已经复活了,那么它很有可能就在东京。”上杉越说,“龙族在复苏之初需要一段时间来找回记忆和适应血统,它会凭借本能返回藏骸之井。那是最与世隔绝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孵化场。”

      昂热手中的酒杯跌落,他完全明白了。可东京是座拥有上千万人的大都市,他们又不知道藏骸之井在哪里,想找到它几乎不可能。

      “想找它也不是完全没办法,藏在幕后的人肯定知道神的去向。但是不管是谁精心策划令神复活,他都愚蠢得不可救药!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想利用神做什么,但历史上任何打算染指神的人类都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上杉越抬头与昂热对视,“没有人可以束缚住神,无论是我们的……还是你们的。”

      昂热沉默良久,深吸了一口气:“你这是在提醒我么?”

      “我了解秘党的所作所为,维系你们的不是感情而是共同的目标,几千年来你们为了屠龙可以不择手段。”上杉越冷冷说道,“我是蛇岐八家曾经的大家长,也有过情报网。一个世纪前你们找到了黑王的卵,也正是那时第一代狮心会全军覆没,独留下你一个人。你这靠着的仇恨支撑活下来的恶魔会用它做什么,可想而知……你的学生在你眼里只是复仇的工具!”

      “没错,我的确是恶魔。在这场与龙族的抗争中,没有谁不是工具。”昂热平静地看着上杉越,“我跟你不一样,面对罪恶我会选择吃掉它而不是逃避。要跟恶魔作战,首先就要把自己变成恶魔。”

      “你这样会下地狱的。”上杉越痛心疾首地望着他。

      “从二十岁那年起,我就知道自己无法上天堂了。”昂热将烧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站起身,“对了,你刚才说没有人可以束缚神,其实这个说法并不正确。”

      “别告诉我你已经掌握方法了。”上杉越嘲讽道。

      “很简单,只要让神爱上人就可以了。”昂热微微一笑,撑开了伞走进了雨幕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Chapter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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