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GL》公子辞墨

8、情非得已（五）

　　薛清寒同文帝到上元节举办的太和殿时，各宫嫔妃，四品以上宫妃家眷皆以到来，伴随着李公公的一声高喝，薛清寒同文帝相携入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走到那大殿上的首座，二人转身，便听文帝抬手道：“诸位爱卿爱妃，都平身吧。”

　　“谢皇上。”

　　今晚的薛清寒注定是耀眼的，一身艳红宫装在卫羽笙眼中是那么灼目，让人无法直视。

　　首座之下便是四妃，然而因为卫羽笙盛宠且有身孕本该在李修仪之后的她却坐到了李修仪之前，同宁洛晴邻座。

　　上元节是薛清寒主持，于是便见她优雅的起身，淡笑却威严的开口道：“今日是上元佳节，诸卿不必拘礼，尽兴便好。”

　　“多谢皇后娘娘。”众人应声。

　　随后便是华丽的歌舞，众人倒也真放的开，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

　　“这如今都已经六个月了，妹妹这肚子也愈发大了起来，可要小心照料才是。”宁洛晴对卫羽笙笑着开口。

　　许是沾了点过节的喜气，卫羽笙面上也有些红润，只见她低笑道：“小家伙可是调皮，我已经能感觉到他的一些小动作了。”

　　“这可真是个好事啊，毕竟是为皇家开枝散叶，妹妹也算功臣，姐姐我敬妹妹一杯酒。”王静鸾拿着酒樽皮笑肉不笑的冲卫羽笙说道。

　　进宫数月，卫羽笙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一心只在薛清寒不顾自身的小姑娘了，只见她拿起酒樽，冲王静鸾举杯道：“多谢姐姐抬爱，这都是臣妾该做的，为皇上，皇后娘娘分忧不正是我们该做的吗？”

　　既入九嫔之列，便不用以嫔妾自称，而是换做臣妾。

　　一句话却叫王静鸾恨的咬牙切齿，她卫羽笙不过就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薛清寒向着她，用美色迷惑了皇上罢了，却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底，叫她原本就高傲的性子如何能忍？败在薛清寒手中她服气，毕竟薛清寒的确有能耐！但是她是卫羽笙！卫家与王家本就互相看不顺巴不得对方家破人亡，她又岂能甘心！

　　“妹妹说的是，姐姐自愧不如。”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笑着开口，薛清寒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

　　“诸位妹妹这些个日子伺候皇上辛苦了，本宫在此敬各位妹妹一杯，还请诸位妹妹日后在宫中相扶相持，尽心尽力伺候皇上，为皇家开枝散叶。”薛清寒举杯，扫了一眼众人开口。

　　“谢皇后娘娘，娘娘教诲我等谨记。”众人举杯应声。

　　薛清寒看了一眼卫羽笙，只手掩面将酒饮下。

　　“哈哈哈，好，皇后这些年来也辛苦了，替朕操劳后宫繁琐事务，朕心中着实有愧，这杯酒，朕敬皇后。”文帝大笑着举杯。

　　薛清寒柔柔一笑，却让在座所有嫔妃自愧不如，只见她拿过侍女盛满的酒杯对文帝开口道：“你我本是夫妻，又有何辛苦？这些都该是臣妾该做的，皇上不必有愧。”

　　“好好好。”文帝大笑三声，同薛清寒一同饮下杯中酒液。

　　“前两日西南进贡了一张盘凰金玉琉璃盏，朕瞧着着实喜欢，就赠给皇后了。”文帝笑道。

　　“谢皇上恩赐。”薛清寒勾了勾唇角。

　　“今日家宴，众卿家爱妃，朕在此与诸位共饮一杯。”文帝让一旁的宫女再度满上酒起身道。

　　众人连忙起身道：“谢吾皇。”便纷纷掩面将酒饮下。

　　“啊！”突然一声娇呼传来，众人连忙闻声看了过去，只见卫羽笙痛苦的一手捂着肚子，手中的酒樽已然落地。

　　“呀！是血！”一旁的李修仪突然尖叫出声。

　　薛清寒猛地站了起来，随后连忙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传太医！”

　　一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卫羽笙带到偏殿的寝宫里，太医匆匆赶来，也不让他们行礼，文帝手一挥让她们赶紧给卫羽笙瞧瞧。

　　薛清寒站在一边，眉宇间满是担忧，唇角微抿眼睛时不时飘向屏风后面。

　　文帝焦急的在屋中踱步，听着屏风后穿来一阵阵痛呼以及太医们商讨的声音。

　　众嫔妃站在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不同。

　　“娘娘。”宁洛晴走到薛清寒身边小声开口道：“羽笙她……”

　　薛清寒双手紧握，深吸一口气道：“妹妹宽心，她一定不会有事……”

　　却在这时，一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跪了下来道：“皇上，臣等无能，卫充容危在旦夕，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请皇上决定。”

　　太医一句话，却让薛清寒如遭雷劈，若不是一旁宁洛晴扶着怕是要瘫软过去了。

　　文帝显然也是一愣，随后脸色满是犹豫不决。

　　薛清寒深吸几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道：“皇上，臣妾建议保大人，就算保了孩子，只将将七月大的孩子，太过容易夭折，还望皇上三思。”

　　“皇后姐姐说的对，还请皇上三思。”宁洛晴上前一步道。

　　见薛清寒同宁洛晴一同开口，文帝也细想了一番便点头道：“给朕保住卫充容！若保不住都给朕提头来见！”

　　“是是是。”那老太医连忙应了下来进了里面。

　　过了许久，那太医才走了出来，卫羽笙是没事需要静养了，只可惜却失去了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文帝皱紧了眉头。

　　“启禀皇上，娘娘是因为多日受麝香浸染，加上误食藏红花，所以才导致了小产。”那老太医连忙开口。

　　“你确定是藏红花？！”薛清寒冷声开口。

　　“回皇后娘娘，千真万确。”老太医应声。

　　“来人！”文帝喝道。

　　“皇上。”文帝身边的掌事公公连忙迎了上来。

　　“去卫充容的屋中好好查查！”文帝大手一挥喝到。

　　“是。”那掌事公公连忙派人去查。

　　却是不过一会，便有侍卫跑了进来，拿出一个香囊道：“回皇上，微臣在充容娘娘的床下发现此物，觉着可疑便拿了过来。”

　　“太医，你看看里面是什么。”文帝皱着眉头道。

　　那老太医接过香囊，轻嗅了一下，瞬间脸色大变道：“回皇上！这里面的事物正是麝香！”
　　薛清寒只瞧一眼便知那便是自己亲手命人放下的，可是那藏红花又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如此心狠？

　　“是何人如此歹毒！”文帝怒道。

　　“这个料子，不是贵妃姐姐宫中的么？”徐贤妃诧异的开口。

　　王静鸾顿时变了脸色，仔细一瞧脸上血色瞬间煞白，连忙上前道：“贤妃妹妹莫要胡言，这香囊本宫只有一个，而且当初本宫见曹美人入住崇霞宫后便赠给了曹美人。”

　　曹妍闻言连忙上前跪下，不住流泪开口道：“还请皇上明鉴，贵妃娘娘的确是送给嫔妾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而且里面也放着麝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是知道此事的！还请娘娘为嫔妾做主，贵妃娘娘竟然不但想害嫔妾，还想害卫充容！”

　　薛清寒觑着她冷声道：“你既说是贵妃要害卫充容，并且给了你二人一模一样的香囊，那你的香囊可还在？”

　　曹妍连忙道：“在！臣妾一直贴身保管。”

　　随后颤颤巍巍的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模一样的香囊。

　　文帝登时大怒，转头看向王静鸾道：“好你个王静鸾！朕自认待你不薄，你却如此歹毒，差点一尸两命！”

　　王静鸾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皇上臣妾没有这么做！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而且……而且！卫充容是吃了藏红花后才导致小产，臣妾发誓！臣妾绝对没有在宴会上动手脚！”说罢连忙向薛清寒这边看来。

　　“皇后，宴会上是怎么一回事！”文帝皱紧眉头。

　　“青竹！”薛清寒冷声开口道。

　　“娘娘。”青竹快步上前。

　　“给本宫查！本宫倒要瞧瞧，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本宫主持的家宴上做这般手脚！”薛清寒冷眼扫过了一众嫔妃，叫人胆寒。

　　“是。”青竹知晓自家主子已经怒不可遏，便连忙退了下去。

　　“皇上。”薛清寒跪在文帝面前道：“卫充容是在臣妾主持的家宴上遭人毒害，还请皇上降罪，臣妾愿亲自查察此案，将这歹毒之人绳之以法给未出世的小皇子偿命。”

　　文帝瞧了一眼她，随后甩袖道：“此事就交给皇后了，还望皇后不要让朕失望。”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中。

　　“贵妃涉嫌谋害皇嗣，证据尚且不足先禁足崇霞宫内，任何人不得前往探望。其余人都待在自己宫中少有走动，以免引火上身。”薛清寒冷声说完便将众人赶走，自己留下来陪在卫羽笙身边。

　　看着床榻上卫羽笙憔悴的容颜，薛清寒心如刀绞，若是她当初没有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她的羽笙就能好好的，可如今已经到了这步却再也无法后退，那个下了藏红花的人明显是想把脏水往王静鸾身上泼，那自己就领了这个情，待到日后，再亲手将其抹杀。

　　薛清寒伸手轻抚着卫羽笙的面容喃喃道：“若你从未进宫那该多好……”

　　第二日，卫羽笙昏昏沉沉的醒来，却是没有看到往日陪在身边的芸儿和青兰，又想起昨日的腹痛连忙伸手抚上小腹，却在抚到那平平的小腹时，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薛清寒走进来时便看到这一幕，连忙跑到卫羽笙身边慌乱的拭去卫羽笙脸上的泪水，心疼的开口：“别哭，都过去了……过去了……”

　　“孩子……我的孩子……清寒姐姐……我的孩子呢？他没有事吧？！”卫羽笙紧紧抓住薛清寒的衣袖。

　　薛清寒不忍的落下泪水，将卫羽笙拉入怀中安慰道：“乖，都过去了，过去了……孩子还会有的……还会有的……”

　　“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孩子是无辜的……她为什么要夺走孩子的生命啊……”卫羽笙伏在薛清寒肩上痛苦的说道。

　　想到卫羽笙没了孩子有一半是自己的原因，薛清寒便觉得窒息，甚至如今连这个拥抱都让她觉得宛若凌迟。

　　“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人逍遥法外，我一定会给你个公道。”薛清寒扶起她沉声道。
　　安抚好卫羽笙，薛清寒便回了自己宫中，倚在凤椅上，满脸疲惫。

　　“娘娘，奴婢让御膳房煮了点安神的汤，娘娘喝点吧。”青竹端着盛着瓷碗的托盘走到薛清寒身边担忧的开口。

　　“放那吧。”显然薛清寒并没有心情。

　　“娘娘可是后悔了？”青竹咬了咬牙问道。

　　“你退下吧。”薛清寒摆了摆手，一脸疲倦。

　　“娘娘！”青竹急切的唤道。

　　“本宫心里自有分寸，用不得你来提醒，青竹，在这深宫中你得注意一点言行。”薛清寒冷声道。

　　“奴婢逾规，还请娘娘责罚。”青竹连忙跪了下去。

　　“出去跪上一个时辰，往后莫要再犯。”薛清寒叹了口气道。

　　“谢娘娘。”青竹应声后便起身退了出去。

　　薛清寒伸手看着自己的掌心狠狠一握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不到半个月，便查出那在酒中下藏红花的人便是王静鸾的贴身侍女秋萍，薛清寒大怒之下将秋萍打入慎刑司严刑拷打，一开始，秋萍坚决不肯承认是谁指使，但没有人能熬过慎刑司的酷刑，最终还是吐露出那主使之人便是贵妃王静鸾。

　　文帝听后盛怒不已，但念在王家世代忠良，便免了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王静鸾削去妃位废为庶民，打入冷宫并不许其今生退出半步。

　　这件事到此为止，算是一个了解。

　　入夜，薛清寒披上狐裘带着青竹向冷宫走去，王静鸾虽然不是真正下毒之人，但是，却也是不得不除掉之人。

　　还未走进便听到王静鸾一阵阵凄厉的哭号，让人心中胆寒。

　　薛清寒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步，命人打开了冷宫的门走了进去。

　　王静鸾一见薛清寒便似疯了一般向薛清寒抓来，却被侍卫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薛清寒！你好恶毒！为了自己居然连那个把你当做亲姐姐的人都算计到了！”王静鸾嘶吼着。

　　薛清寒皱了皱眉头道：“妹妹的话本宫便不懂了，这件事自始至终的主谋都是你，与本宫何干，若要本宫说你这是自讨苦吃。”

　　“哈哈哈，你少在这装了！秋萍那个贱人，也不知你许了她什么好处，竟然把脏水往我身上泼！！那下毒之人分明是你！我往日只是觉得你端庄贤淑，却不知你竟然有如此之狠的手段！倒是我小瞧了你！”王静鸾几近癫狂的说道。

　　“这种时候还巧舌如簧，妹妹真是死不悔改。”薛清寒冷笑一声，随后道：“罢了，也让你做个明白鬼，那下毒之人确实不是你，但是，也是她为本宫准备了一份大礼，不过你莫要着急，待你去后，很快，她便也会下去陪你，你们既然胆敢伤害羽笙，我便要你们永远从这世间消失！”

　　“哈哈哈哈，到头来你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一回！薛清寒！我愿你日后也不得好死！今日是我败了，但是，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一起！一起上路！！”说罢，便蛮力推开侍卫一头朝墙上狠狠撞了上去。

　　血花四溅，王静鸾毫无生气的倒了下去。

　　薛清寒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忍，只是叹息道：“好生葬了吧，也是可惜了。”

　　“是，娘娘。”

　　薛清寒转身不远多留，向外走去，天空开始飘洒着雪花，凄凉极了。

　　薛清寒紧了紧身上狐裘，却在下一刻僵硬在原地。

　　“羽笙……”

　　破碎的呢喃，看着那人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薛清寒终是恨了自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