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执念》夜空海星

48、第 48 章

　　“看来婚姻果然是改变一个女人的最大的利器。”秋水想起了从前前世的母亲的论调，她总是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不但她，当时很多的女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也因此，她的那个庶妹才会那么的心心念念的抢了她的未婚夫，第一次投胎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也因此，这第二次投胎才显得尤为的重要。甚至从前的秋水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到了欧洲后，接触了学校中的那些女权主义者后，才慢慢的转变了自己的思想，虽说女人的婚姻确实很重要，好的婚姻和坏的婚姻都能彻底的改变一个人，但是婚姻却并不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方式，女子虽说在职业上的选择还不算宽泛，但是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尤其是以这些富家小姐的条件，自强自立并不是什么难事，就像现在的丁淑芬，走出自己前夫的阴影后，现在过的洒脱自强，相比来说，眼前变化极大的白敏惠，就让人有些唏嘘了。
　　如今秋水发现，不但她的前世那些女人如此认为，就连现在，这个看似比她的前世开放了很多的世界，也是如此，在北平，无论小家碧玉还是大家闺秀，大都抱持着这种想法，即使是有些大家闺秀出门工作，也多是在政府、银行或者报社等这些所谓的高尚场合，而这一切，更多的也是为了给自身增加筹码，博得一个自立自信的风尚女郎的名头，而现今，这样的女郎明显的比那些被留在家里的旧式的黄脸婆的女性们更加的吸引人。
　　看着满室的衣香鬓影，秋水恍惚间似乎有了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感慨。
　　这时候，在秋水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看着唐立仁的方向，问着身边的女伴，“那是谁？”
　　她的女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穿灰西装的？”得到女伴的点头后，她停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什么，”有点眼熟，呜，我想想，对了，那是唐立仁唐公子，法务部长唐书远家的大公子。”
　　听了她的话，女子好看的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低声喃喃了一下，“他家啊。”唐家本就式微，又出了个唐名芬那样的，一直是上流社会里让人窃窃私语的对象，今次的舞会白家就没有邀请唐名芬。
　　听了她似乎不大打的起精神的话，女伴反而是来了兴致，“这个唐公子可是唐书远嫡出的大公子，是他那位原配李家大小姐给他生的，就是现在在财务部风生水起的李家，李家当年也就只有这么一位大小姐，据说唐公子是在李家长大的，跟李家的关系比跟唐家更亲密呢。”上流社会里，总是不乏八卦的。
　　她瞥了一眼唐立仁身边的秋水，有些被秋水的美貌惊到，不由起了一股嫉妒之心，“唐公子留学国外著名军校，去军校之前还是著名的康桥大学的毕业生，年轻有为，据说大帅都很想招揽他啊。”她的父亲是丁大帅手下的高级军官，对于这些事情，总是有些耳闻的。
　　“他的那个妻子就似乎不怎么上得了太面了，据说只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她颇有些嫉妒的说着，“要不是那张脸，唐公子怎么会娶了她？”
　　“那个唐立仁倒是不大像他的父亲。”一开始的女郎继续状似无心的说着。她见过唐书远，典型的翩翩君子的长相，眉目疏远，大眼白面，典型的贵公子长相，唐立仁和他比起来，就不大相像了，唐立仁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却并不显的肉和小，反而别有一种气质，加上他那满身的军人的疏朗气质，还有若有若无的上位者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成为了一种迷人的气质，女郎从小在高官出身的做军阀的舅舅身边长大，从小最为崇拜的便是舅舅那带着文人儒雅气息的军人作风，因此见到了同样气质的唐立仁，不由得有些被吸引。
　　看到唐立仁带着秋水转身进了其中一间年轻人居多的小厅，女郎眼珠一转，想到了个方法。
　　“走，我们去偏厅。”说着，自顾的往唐立仁走的方向走去。
　　此时，宴会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有人在舞池里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此时，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已经在一个偏厅里打起了麻将，而另外一个充斥着年轻人的偏厅里，人并不算太多，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的熟人凑在一起，歪在角落里交谈着。
　　这时，唐立仁带着秋水来到了这个舒适的小偏厅，他们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随后，陆陆续续的人就渐渐的多了起来。
　　忽然，一个穿着入时的稍显活泼的少女跳上了偏厅里的小台子，偏厅和外面的宴会大厅比起来，本不算大，但却也不小，一个小小的一个台阶高的高台，上面本来摆放着一架钢琴，但是不知从何时起，又出现了一架古筝。
　　少女跳上台子后，站在台上的话筒后，先是在话筒上拍了一下试了一下音色，然后清脆的嗓音很快的从大大的圆形麦克风里传了出来，“今晚我们这里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不如请各家小姐各自表演个节目，也算是为我们的宴会添彩了。”
　　她的话被下面的一些年轻男子大大的赞同了，要知道平日里想要听这些小姐的一曲不知道有多难，今天看样子是能看到百花争艳了，这么大的福利，不赞同才有问题。
　　秋水在欧洲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时代，虽然人们看不起戏子明星歌星之流的，但是在一些宴会上，却是鼓励甚至提倡各家小姐秀一秀自己的各类素养的，因此欧洲很多宴会上都能看到偶尔哪家小姐弹奏一曲，这也是变相的宣传一下这位小姐的才艺，以吸引更多的追求者，但是看今晚的这个阵势，似乎还是准备把这个秀才艺变成一个比试了，秋水也没有动，只静静的看着。
　　“下面，有请我们方子葭小姐先为我们弹奏一曲古筝。”
　　她说完，笑着跳下了台阶，一个一袭白裙翩翩的女子走上了台，女子白裙翩翩，白色的轻纱裙子一层层的层层叠叠，似有云雾飘绕，腰身上一条宽宽的蓝色的丝绸缎带系住，更显得纤腰盈盈一握，一头长而黑的头发并没有烫，二十如同缎子般自然垂下，只在两边各自用了两个浅蓝色的蝴蝶结别住了，她的长相虽然并不算最美丽的，但是却很清纯，配上她的服装，就好象一朵盈盈白莲，这正是刚才打听唐立仁的那位小姐。
　　她慢慢的走上台去，一步步摇曳多姿，走到古筝面前坐下，调息后很快开始动作，很快，一曲凤求凰从她的手下倾泻而出，说实话，她的技巧不错，很快的，把外面宴会厅的一些人也吸引了进来。
　　奏完一曲，小厅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时候秋水却发现那个方子葭似乎隐晦又挑衅的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初时方子葭上台的时候，秋水就似乎隐约仿佛的从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庶妹的身影，自己的庶妹当初也是，擅弹古筝，每天纯洁的仿佛一朵白莲，但最后却就是这朵白莲，联合自己的未婚夫置了自己于死地，如今灯影恍惚间，秋水似乎又看到了庶妹那平日里看似温顺但是实则暗含挑衅的目光，这么的相似，这一刻，似乎时空重合。
　　就在秋水有些恍惚间，又相继有几位小姐上台表演，有的弹奏了钢琴，有的弹奏了琵琶，选择钢琴的多了一点，但是大家有志一同的似乎都没有再选择古筝。
　　正在秋水有些无聊，想要和唐立仁离开这个人越聚越多的小厅，忽然听到了台上自己的名字，“下面有请冷秋水小姐为我们演奏一曲古筝乐曲。”
　　听到自己的名字，秋水诧异的抬头，但是却看到了台上一开始做出提议的那个少女得意又有些挑衅的眼神，还有台下互相看来看去似乎在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姐的人们，似乎人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姐居然敢上去挑战方子葭，要知道刚才方子葭的技艺确实不错，可以说如果没有一定的功力，是很难超越的，这个时候如果还上台去挑战，那真的有些自找出丑了。
　　秋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的恢复了镇静，安抚的握了握唐立仁的手，按下了唐立仁明显有些勃发的怒火，然后提裙上台，秋水虽然不如方子葭看上去那么的清纯，但是她本身长相极美，又有一股特殊的气质在，加上今晚的打扮华丽中透着典雅，因此她往台上走的时候，也很是收获了一些赞美。
　　秋水上台，也没有说什么，径直坐在了古筝后，暗中运气，让一些气集中于自己的指尖，以免弹奏的时候划伤手指，秋水弹奏的前世她很喜欢的一曲琵琶曲，秋水的前世，因为庶妹每每喜欢在父亲面前显示自己的古筝，于是为了避其锋芒，选取了琵琶，渐渐的，就爱上了琵琶，爱上了琵琶那独有的宽广的声域，和多变的音色，但是同时她的古筝也弹奏的非常不错，偶尔还会把弹奏琵琶的一些技巧融入古筝之中，只是少有人知罢了。
　　摆正位置，秋水抬手，一曲轻快欢乐的曲子流泻而出，开始，人群还发出了小小的惊叹，谁也没有想到，传统的大气缓慢的古筝也能发出这么宽广轻快的音色，很快，人群安静了下来，大家很快明白了面前这个少女的技巧非但不比方子葭差，甚至还要超过她不少。
　　能出现在这里的人，谁也不是傻子，女人之间的争锋，他们也都看出来了，说实话，单从气质上来说，虽然两人各有千秋，但是明显秋水那种岁月淬炼出来的优雅和方子葭那楚楚白莲的气质一比，明显胜出了很多，更别说秋水那现场很难有人能够匹敌的外貌了，男人嘛，大多先是看外貌的，更何况，这种白莲气质，在大家小姐中不常见，在那些女学生中可是很能找到一些的，更何况，那些女学生比起来，还要更加的清纯；更何况，现场的人，除了那些个别脑子不清楚的，大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这个上台的漂亮女子不但人长得漂亮，她的丈夫更是现在的新贵唐立仁，除此之外，她比现场大多数女人更加吸引人的是，她居然获得了坎贝尔医学奖，这还是第一次有华夏人获得这个奖项，也是第一次有女人获得这个奖项，现场的公子哥小姐们不知道她的这个奖项的含金量，后来进来的那些政坛精英们可是对于这个奖项的分量很是清楚，更何况，她所获奖项的药剂是可以堪称划时代的药剂，只要有战争，就会需要这个药品，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分量比之她的丈夫唐立仁，只大不小。因此有看出了方子葭针对秋水的人，不由得在内心中有些鄙夷丁家的教养，这么一个表小姐，就因为自己的嫉妒在这里得罪一个各大军阀都应该争抢的人物，真不知道丁家是自大啊还是无知，一时间，现场人心浮动，其实这些人这么想还真是冤枉了丁家，虽说丁家平日里对这个表小姐也是宠爱有加，甚至她的一应待遇都超过了丁家的庶小姐们，但是对于丁家的军务事务，她却是根本被排斥在外的，这也是她今天这么针对秋水而毫无顾忌的原因，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而知道的人又还没有到。白家虽然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是这位方小姐一向眼睛长在头顶上，面对白家也总是一副纡尊降贵的嘴脸，对于即将嫁到白家的丁小姐也是平日里冷言讽刺居多，因此，现在白家更是不想自讨没趣，去提醒她，甚至白家还想着看这位表小姐得罪冷秋水，如果导致丁大帅不能提前买到那些药品，这位丁小姐的下场呢。
　　因此立刻，这个小厅里的人越来越多，现场的人的眼光都被秋水吸引了过去，虽然一开始是抱着经验以及敬仰的眼光，但是逐渐的，更加的沉浸在了秋水弹奏的乐曲中，一时间，竟是没有人再出声。
　　人群中，方子葭的面上露出了一瞬间的嫉妒之色，谁说这个女人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完全不会懂华夏古典乐器？如今她踩着自己大出风头，最可恨的是，这个机会还是自己给的，想到这里，方子葭的两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一丝异色。
　　而人群中，此时已经站在台下很近的唐立仁看着台上似乎光芒万丈的秋水，心中升起了一股慌乱，前世，他偶尔一次在周家听到了秋水弹奏的琵琶，那高超的技巧，完全不是一个初学者的水平，但是因为周家的家风严谨，因此秋水很少弹奏，他也是偶然间才听到的，如今看到秋水这么熟练的弹奏古筝，又想到秋水的成长环境还有冷太太的教养，他不认为按照秋水的成长轨迹能够会这么多明显是大家教养出来的古代闺秀才会的东西，想到自己让人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秋水初中时候的照片，那照片上的秋水，虽然也还算美丽，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清纯和普通，完全不像现在这个美丽的无法形容的秋水，和现在看起来，完全像是两个人，虽然照片他已经销毁，但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闪过一丝害怕失去的情绪，结合自己重生的情况，他想他几乎能够知道秋水改变的真相。
　　但是，看到秋水弹琴间隙偶尔抬头看过来的温柔的目光，还有那幸福的笑意，他又放下了心，即使跟自己的情况出不多又如何，无论如何，他前世爱上的就是这个秋水，今生碰到的，也是这个秋水，前世的秋水，在那么抑郁的情况下，还和周子谦白头到老，今生的秋水，也一定会和自己幸福到老的，想到两人将来都白发苍苍，儿孙满堂的情景，唐立仁也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
　　一曲弹罢，台下响起了更加热烈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