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执念》夜空海星

36、第 36 章

　　周末的夜晚，空气中音乐的飘荡着一丝淡淡的音乐声，街上人来人往，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热闹，玩闹的孩子，路边挽着手散步的夫妻，间或驶过的车辆，灯火通明的商店，天还没有完全的黑下来，但是路灯却已经提前点亮，散发着幽幽的光，天边最后的一抹晚霞带着遗憾似乎迟迟的不想要退场。这个时节，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歌剧院离他们的住宅也不算远，唐立仁和秋水索性就步行走过去，秋水穿了一件长及脚踝的无袖深红色金丝绒垂领裙子，柔软的金丝绒垂垂的飘落，行走间带起一丝涟漪，一双同样质地的过肘手套，脖子上带着一条水波纹造型的钻石项链，同样造型的手链，外面披了一件同样长度的黑色的薄薄的真丝外套，一双低跟鞋子，一个黑色的丝绒手袋，头发用一条红色的镶着水钻的金丝绒发带盘在了脑后，松松的，几缕头发顽皮的垂下，看上去优雅中多了丝俏皮。
　　傍晚走在历史感厚重的石头城市中，高跟鞋在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声音，远处的房子一栋栋的变成了重重的阴影，但是，两人相携着，手指交叉之处传来温热的感觉，让这夜晚带上了几丝的温暖。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他们已经来到了歌剧院门口，这座歌剧院建造于十七世纪，是当时的王室所建造的御用歌剧院，占地宽广，足有五层楼高，长长的向上延伸的台阶直接通向了歌剧院门口，肃穆的德式建筑外，用几根高大的石柱支撑着，整体的德式的肃穆中又透出了几分希腊式的浪漫，这个歌剧院能容纳一千多观众，在这个时代，已经算的上是巨大了，想当初，从建成以来，这个歌剧院中出现过无数天才的歌剧演员，也出现过无数美貌浪漫的女演员，其中甚至还有的成为了当时国王贵族们的情人，这些粉色的传说，也为这座本来肃穆的歌剧院增添了几分浪漫色彩。
　　他们来的时候，正是入场的时候，一个个光鲜亮丽的绅士们挽着自己打扮的同样光鲜的女伴们的手，缓缓地步上台阶，绅士们大都是黑色燕尾服或西装，有讲究的还戴着帽子拿着装饰作用居多的拐杖，女士们的打扮就艳丽多彩了起来，各种布料，各种装饰，各种首饰，有的闪着光，有的沉默肃穆。
　　这不是秋水第一次来看歌剧了，自从来到德国后，她接触到了另外一个和从前截然不从的天地，在唐立仁的鼓励下，热情的接触着一切不同的东西，也逐渐的开始接触了话剧歌剧等等艺术表演，但是其中她最爱的还是歌剧，和华夏传统的京剧或者南方的剧目不同，歌剧更加讲究的除了一副好嗓子外，还很讲究感情的投入，好的歌剧演员，能用那天籁般的嗓音唱出直击人灵魂的曲子。
　　他们随着人群也缓步走上台阶，进入歌剧院大厅，在大厅的衣帽间，秋水寄存了自己的薄外套，然后挽着唐立仁的手，缓步走上宽大的台阶，台阶很宽大，直通剧场所在的二楼，两旁的扶手上雕刻着各式花纹图案，镶嵌着金色或者绿色的色彩边沿，头顶上是金碧辉煌的水晶大吊灯，天花板上是颜色鲜艳在灯光下闪耀着金光的各种彩色的绘画，整个歌剧院显得大气而又奢华。
　　歌剧院的二楼是剧场的主入口，一个通向普通席位的入口，周围密密的围着一圈的包厢，宽大的大厅的另外一侧则是一个大大的空阔的回廊，墙上挂着各种歌剧有关的名画或者戏服，高阔的房顶上同样是颜色鲜艳的油画，这里是供人在歌剧间隙散步游走休憩的，毕竟几个小时的歌剧，中间都是需要走走来放松一下的。但是他们的包厢在三楼，于是，顺着一侧的台阶继续来到了三楼，三楼和二楼一样的布置，因为距离歌剧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唐立仁带着秋水来到了休憩的回廊，这是一个很宽广的回廊，几乎可以供两辆汽车并排行驶，从一头走到另外一头足有二十多米，两侧的墙上悬挂着一些油画，头顶是严厉的绘制在顶上的油画，好几个大吊灯从屋顶上垂下，在两侧墙上间或镶嵌的大镜子的映衬下，整个回廊金光闪闪，让人如同置身于一场童话般的梦境中。
　　唐立仁前世今生来过这里好几次，这次带着秋水过来，细细的向她解释着墙上一些著名演员的生平。
　　看着墙上那些曾经辉煌过的演员们的油画像，即使经历了历史的尘埃，也依然在这座金黄色的歌剧院中褶褶生辉，似乎已经随着这座歌剧院变为了永恒。两人慢慢的走着，周围的人并不太多，有的也在欣赏画作，但是更多的人是凑在一起谈笑风生。
　　“秋水，你来了，见到你真高兴。”忽然，一声稍显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唐立仁和秋水之间的亲密气氛。
　　秋水抬头，居然是斯坦因，不过也难怪，秋水的票子就是斯坦因送她的，在这里看到他并不奇怪。
　　此时的斯坦因，和平日里在学校一身的休闲装束不同，他身着一身正式的深褐色西装，西装外套的扣子并没有扣上，露出里面同色的西装马甲，一个细细的金色的表链从领口延伸到了西装外套的口袋中，领子那里不像唐立仁在领子内围着丝巾，而是在领子外系了一个黑色的领结，浆洗过的领口半竖着，头发紧紧的向后用发蜡抿着，在灯光下，闪着金色的光泽，一双蓝色的眼睛尤其显得剔透清亮，此时，他的眼睛中闪着温和的光芒。
　　“啊，教授，你好。”秋水看到斯坦因，面上也露出了几分惊喜，“这是我的丈夫唐立仁，”说着，她转向了唐立仁，“这是我的教授斯坦因.冯.施罗德。”她为两人做着介绍，“谢谢您送的歌剧票。”
　　秋水和斯坦因道谢的时候，唐立仁静静的观察着这个经常从妻子嘴中听到的人。
　　几个月前，他越来越多的从妻子的嘴里听到了“斯坦因”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他从前世就听说过，医学天才，甚至后来的坎贝尔医学奖获得者，德国著名世家施罗德家族的小儿子，不同的是，前世他是出于职业要求才在后来知道了这个金发碧眼的严肃男人，今生，却是提前了好几年从自己的妻子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作为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妻子的男人，作为一个前世追逐了同一个身影几十年的男人，他敏感的从字里行间里感受到了那个男人的威胁，前世他所知道的斯坦因，是外人口里冰冷的医学天才，是后来纳粹党中冷漠的天才研究员，即研究出了救助人类的抗生素，同时又研究出了让人闻风色变的化学武器，而后来，也是因为他对医学的贡献，和施罗德家族和美国最大军火商之间的合作关系，才让他在战后免于了被审判，而安然无恙的继续着自己的研究，这样的一个人，从前世他获知的信息上，似乎只是一台冰冷的研究机器，一个对于普通人睥睨漠视的科研天才，这样的一个人，在妻子的嘴里，却是一个热心善良，单纯又温暖的教授，不由得他不多想想，热心？善良？想到前世那份寥寥几页的关于斯坦因的资料，那冷漠的几乎没有情绪的双眼，再想到前世那个险些被以反人类罪送上法庭审判的男人，他联想不到任何一点善良的地方。
　　如今，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眼神中隐隐的敌意，他似乎一下子明了了什么。那种感觉，是男人间的默契，这一刻，他知道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想法，而这个男人，应该也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他的情绪。
　　虽然在这一刻有了明了，但是他却并没有打算去阻止秋水继续跟着斯坦因做研究，一是因为斯坦因在医学，尤其是药品研制方面确实是个天才，秋水跟着他，不但能够学到很多，而且据他对秋水现在的研究方向的大概了解，若秋水继续研究下去，很有可能在斯坦因前世后来十来年后才获得的那个坎贝尔奖，不但有可能提前获得，而且其中秋水很可能也会一同获得，他不能也不会阻断秋水的发展之路，不但是为了秋水的兴趣，也是为了将来秋水的退路。这是一个烽烟四起的年代，今生，已经有了太多的改变，他无法放下自己的国家，也无法预测自己的将来，唯一能做的，就是为秋水安排尽可能多的退路，以便她即使离开他，也能快乐的受人尊敬的活下去。二则是出于他对秋水的了解，对于秋水，他是放心的，前世的周子澈，即使后来背叛了秋水，背叛了他们的婚姻，秋水也是始终如一的呆在了他的身边，除了冷太太和孩子们的考虑，更多的，是因为秋水骨子里还是一个柔婉传统的女子，始终有着从一而终的思想，今生无论秋水如何改变，本性里的东西，却不会变化太多。而今生的秋水，他相信她对于自己，比对前世的周子澈更加的多了一份感情，这样的秋水，他很是放心。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唐立仁伸出了自己的手。
　　对面金发的男人抿着唇，也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两人似乎在心中开始较劲，很是大力的握住了对方的手，似乎都在评估着对方。
　　“父亲，”这时，一个金发碧眼的十几岁的女孩子走了过来，穿着稍有些蓬松的裙子，身边跟着一个同样穿着西装打着领结的七八岁左右的男孩。
　　“这是我的女儿爱丽丝和我的大儿子马尔科。”说着，他稍微低下头向着两个孩子介绍着秋水和唐立仁，“这是我的学生，秋，你们可以喊她秋阿姨，这是她的丈夫唐。”即使对着他的孩子，唐立仁也感觉到了那份骨子里的冷淡。
　　“阿姨好，叔叔好。”两个孩子有礼的半鞠了个躬，一看就知道是家教斐然的贵族子弟。介绍完后，两人就静静的站在了斯坦因的身后，安静而又笔直，脸上看不出神色，身上却带着浓浓的疏离以及一丝对斯坦因的敬畏。
　　看到这个场景，唐立仁更加的不相信这个斯坦因会真的是秋水口中那个热情温暖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