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剪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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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如梦，梦若浮生。
那个冗长又真实的梦，还有那个梦里的梦……
白纱轻柔罩体，长发齐腰飘扬。黄沙势风扬起，月光清冷如夕。
白纱依然是白纱，满眼的白纱，漫天席地。
陌生，紧张，害怕，无助，凄然一人……
“父亲！”“母亲！”“苏妈妈！”我费尽全身力气喊出声音，却没有丝毫回音，呼喊声出口即融，随风飘散。
“你们在哪啊？”“在哪？”
“贞儿害怕！”
一片纱轻扬拂过脸颊，引得嘴角一搐。柔韧滑腻。
白色沙曼，层层叠叠，随风扬起又落下。
依稀看见一个人，月华一缕缕堕在他衫子上面，渐渐融为一色。
害怕感消失不见，仿佛有了依托一般。
我跑上前，却无从伸手，只问：“你是谁？”
无语。
我抬手，涩涩覆在他身上，他竟是暖的。
“你究竟是谁？”
“是谁？你是谁？”
“小姐，小姐！醒醒！”
接过蓉逸递来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才缓过气来。
“那个白衣人是谁啊？”抬头就问坐在一旁给我抚着腹背压惊的蓉逸。
“什么白衣人啊？”蓉逸满脸疑惑的望着我，手也停了下来。
“我梦里的那个，总是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啊！”我有些着急，茶盏差点没脱手。
蓉逸接过茶盏，笑着说：“傻小姐，那是梦啊，梦里的人儿怎么能当真呢！您啊，是魇着了！”
“不对，明明是真的……”我兀自嘟囔两句。
“贞儿，想不想苏妈妈啊？”身着一袭葱翠衫子的女子跃然出现在门口。
一看见苏妈妈，刚才的梦便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鞋子也来不及穿上，只光着脚，冲进苏妈妈的怀里：“贞儿想死苏妈妈了，苏妈妈怎么去了这么久啊，贞儿还以为苏妈妈不要贞儿了呢！”
苏妈妈是我的乳母，自小陪在我身边的人，除了母亲，我最爱的就数她了。她年年入了年关就会进京，少则几天，多则半月，这次竟去了月余，害我要么夜夜不眠，睡着就只做噩梦。
她一把把我抱了起来，满是爱昵，我倒有些委屈了，鼻子也酸酸的：“贞儿没有苏妈妈都睡不着觉呢！”
“傻丫头，不撅嘴了，苏妈妈这不是回来了嘛！”她捏了捏我的嘴巴，笑着说道：“姑娘长大了，哪有个还缠着苏妈妈一起睡觉的？”
我勾着头，嘟着嘴巴，本想着苏妈妈一回来一定会好好宠宠我，今儿个倒好，尽说些叫人不欢喜的话。
她也不管我不快，只回头吩咐蓉逸：“蓉逸，去拿剪刀和剃刀来！”
我被放在桃木妆台前，忽觉得闹上一凉，紧忙伸手遮住脑袋：“苏妈妈，头发还没长长呢，不用剪！”
她轻轻拂开我的手，笑着说：“苏妈妈在京师看到很多好看的发式，贞儿大了，姑娘该打扮起来了！”
顺势看进镜子里的我，闹前有一撮黄毛毛，脑后一撮黄毛毛，脑后的黄毛毛被编成发辫甩在脑后。我摸了摸中间的光头顶，诺诺的说：“现在——不好看吗？”留了这么些年的头发，我倒没觉得不好啊，换了岂不是不习惯了？
“小孩子留‘一片瓦’为的是平安长大，贞儿都快八岁了，所以，咱们可以留个好看的发式了！”苏妈妈耐心跟我解释。于是，我便信了她。她指尖轻柔，偶尔碰上头皮，酥酥痒痒，很是舒服。我便闭上眼睛，慢慢享受。
“苏妈妈，我还要听科尔沁草原的故事！”我开口道。
她把我的脑袋正了正，说道：“苏妈妈讲给贞儿听，贞儿在椅子上坐好，可不许乱动哦！”
吓得我连点点头都不敢了。
“草原上啊蓝蓝的天，雪白的云儿，云儿动了，仿佛小溪里的鱼儿一样活泼可爱。一对对璧人儿啊，玉手扬鞭，马儿就欢快的跑起来了，”她静静的讲着，仿若这画面就在眼前。
“什么是璧人儿啊？”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璧人儿啊，就是长的很好看的男男女女啊！”
我抬头，不解的问道：“那苏妈妈是璧人儿吗？”
只觉得脑袋上的剪刀一顿，她说：“苏妈妈可不是，小姐是，阿哈也是。”
“小姐是谁啊，阿哈呢？”她不如不说，越说我越迷糊。
她好像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只继续说：“科尔沁的马雄壮有力，关内的马怎样都比不上，不过呢，草原上的姑娘更是英勇善骑，跑到最后，马儿脚力实在不行了，我跟小姐便一头仰在草甸子上头，一阵阵原风吹过，草儿像施了咒一般，一水儿的倒了下去，整个草原啊，就像是蘸了绿墨的油毡子一样，还有蝴蝶，五颜六色的蝴蝶，起起伏伏飞起来又落下去，到最后每朵齐齐格上都有一只美丽的蝶儿，好看极了！草原上啊，有种说法，生前不能在一块儿的恋人，死去便一个化作蝶，一个化成花，化蝶，成花，花蝶永不离……”
屋里地龙拢得火候太足，暖的很舒服，头上被剪刀碰起来一丝丝凉，再加上苏妈妈的故事，我仿若也变成一只蝴蝶飞到草原上去了……
“贞儿，贞儿，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妈妈开始唤我。
我揉了揉眼睛，只问道：“贞儿便漂亮了吗？”
听到有人在偷笑，回头一看，是蓉逸，我便妩媚的瞪了她一眼，心想着，我漂亮了，小丫头别嫉妒我。
照到镜子里去，不对劲，怎么是光头顶，仔细挤巴挤巴眼睛，还是不对劲，上手一摸，果然是光的。
“京师的姑娘们都留着这种发式吗？”我倒没有怒，只是疑惑，这种头果真没有先前的好呢。只是我从小跟从父母南征北战，一直住在军营，着实没怎么进过城里，城里的姑娘们是不是留着这种发式也未可知。只是大街小巷的姑娘们都顶着这么个光头，晚上映着月光怕是都不要上灯了。
苏妈妈见我没气，自己倒是‘扑哧’一声笑了：“傻丫头，怎么可能是光头呢，你原先的头发长的长短的短光的光，把它们都剃了，叫头发重新长出来就好了！贞儿呢，这段日子，先假小子变小和尚，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呆上一段！”
“苏妈妈，脖子痒。”忽然觉得脖子里好像被头发渣子一直刺着，痒痒疼疼的。
“我瞧瞧”说着便伸手到我脖子里摸索，笑着说：“脖子里蓄了点头发末子，走，咱们洗澡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剪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