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北京降落后,叶霏等了两个小时,转机回到家乡。 从三十度的热带海边回到寒风凛冽的北方,还真的是有些不适应。尤其是镜子中的一张脸,像涂过一层烧烤酱,带着蜜棕色的光。她的手机没有开通国际漫游,在国外用的是当地卡,下机后换上原本的号码,走在机场里,短信的“嘀嘀”声不绝于耳。 一条条翻看,有北京移动的欢迎信息、各色广告、老同学假期聚会的邀请等等,还有若干未接来电通知。其中有一个国外的IP号码,十多天里呼叫了她几十次。 然后蹦出了许鹏程的名字,两条短信。 第一条写着:Sorry. 第二条写着:Where are you? Need to talk to you. 他在美国买的手机无法输入中文,叶霏知道,但仍旧觉得这两行字冷冰冰的。她不屑地撇了撇嘴,想要按下删除键,手指却停滞在键盘上,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揣起手机,自嘲地笑笑,怎么刚回到熟悉的环境,就故态萌发?这十多天白白接受洗礼了。是谁说旅行让人脱胎换骨,骗子。
她又打开Facebook,却没再看许鹏程的页面。克洛伊发了一张在水下手舞足蹈的照片,写着:“Happy Chinese New Year。”图片标注了她认识的诸位华人,其中有叶霏,也有郑运昌和陈家骏。 叶霏向郑运昌发送了好友申请,然后把鼠标移到K.C. Tan的名字上,想了想,点开他的页面。他对外公开的信息不多,封面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海,水汽浓重,云雾蒸腾,是水墨一般的灰蓝色调。而他的个人头像是在水下摄影时,与一只巨大的蝠鲼迎面相逢的场景。他举起相机,挡了大半张脸。翼展五六米的蝠鲼像一只凌空的鹏鸟,在他身前立起身体,浓黑的背,雪白的肚皮,仿佛正在翩翩起舞。 郑运昌很快通过了叶霏的好友请求,万蓬和茵达等人也发来了信息。只有陈家骏,一直沉默着。叶霏冲着屏幕筋了筋鼻子,你不加我,我就不加你。 看了一会儿大家的照片,心情平复了许多,耳边似乎又响起海浪不知疲倦地沙沙声。叶霏摸了摸脸,上面的眼泪都已干涸,她深吸了两口气,开门走出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