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明枪暗箭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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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问君足下轻点，从回廊边掠至空旷平地，抽出长剑，朝燕回遥遥摆出一个剑势，坦然道：“请。”
去，还是不去？
燕回对这样低级的比武毫无兴趣，并不想去。
林承意却朝他一点头，道：“去吧。”
燕回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虽然还没想明白林承意又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却知道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
燕回动了，一步一步走过去，如花园散步，丝毫看不出紧张。
叶之遥忧虑地颦眉道：“燕公子分明不像是有内力的高手，二哥的剑却是极快，会不会有危险？”
燕回在叶问君面前站定的那一刻，叶问君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浑身弥漫着浓郁的战意，剑刃的冷光如秋水般凛冽，他的手紧握着剑柄，在深秋的寒风中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剑光一闪，人影浮动。
叶之遥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燕回看似悠闲的身影，却在长剑近身时刹那间转到了另一边，没人看见发生了什么，仿佛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空间震荡，失去了注视的焦点，再看清时，只见那柄长剑横在叶问君的脖颈间，握着剑柄的却是燕回的手。
叶问君眼中的亮光还没消退，他仿佛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脸色变得雪白，缓缓扭头朝身侧的人看去。
燕回微微颔首，平和道：“承让了。”然后把剑从他脖间拿下来，j剑柄塞到他手里。
林承意看着庭中呆立的青年，低声嘲讽地笑了笑，然后朝燕回招手。燕回撇了撇嘴，怎么像招唤小狗似的。
“之遥，我还有事，改日再来叶府拜访。”林承意对一样呆立着的叶之遥道。
“啊？”叶之遥反应过来，立刻不情愿道：“承意哥哥，你才来多久，这就要走？”
林承意点头道：“菁英大会，不日就要召开，无音山庄有很多事要忙，我要尽快忙完京城的事务，返回云泽。”
叶之遥美目微黯，抚了抚自己的长发，轻声道：“之遥明白。那只能西铭城再会了，承意哥哥多保重。不过有燕公子这样的高手伴你左右，我也就放心了。”
林承意微笑不语，只是与燕回并肩离去，也不管落败的叶问君情绪如何。
叶之遥目送林承意和燕回离去，定定地站在府门前许久，叶问君脸色阴郁地走过来，问：“就这么恋恋不舍？”
叶之遥摇了摇头，道：“我在看那位燕公子。”
叶问君道：“燕回？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也难探出深浅。”
叶之遥看着燕回的背影进了马车，马车哒哒哒地消失在街头，才恍然道：“我总算知道我为何看那燕公子眼熟了，现在仔细想来，他的面貌与白初晞竟有八成像。”
叶问君眉角一动，问：“白初晞是何人？”
叶之遥道：“西铭城白家深居简出的九小姐，二哥你应当没见过。”
白家。叶问君眼神暗了暗，低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从白家请来的高手么？倒是要好好查查……”
在回去的马车里，燕回一言不发，倒是林承意像是忍不住似的，非要撩拨燕回说话。
“小回，你可知道为何叶问君要找你比武？”
燕回一边从容地从暗格里掏出干果，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腾腾的南岭枫香，喝了口茶，嚼了颗葡萄干，才淡淡回道：“不知道。”
林承意哼笑了一声，从他手心里拿过一颗葡萄干，“真不知道？”
燕回懒洋洋地喝着茶，“我一向不关心这些事，也不知道林少主您的种种谋划，如何得知？”
林承意道：“他想知道你的武功有多高，或者说他想知道昨晚能够只身灭掉所有刺客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手——”
燕回半躺在软榻上，支起一条腿，随口道：“嗯，然后呢？”
林承意慢慢说道：“更进一步说，他想知道要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能击败保护我的高手，然后击败我。”
“哦，他看你不顺眼？”
葡萄干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晕开，林承意拿过燕回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燕回不慌不忙地又拿出一个茶杯，按住林承意要放茶杯的手，道：“你喜欢就自己留着喝，我再倒一杯。”
茶水的味道冲淡了唇齿间的甜味，林承意垂眸，冷冷道：“他要只是看我不顺眼，那也就罢了。但他与西灵人有关我就不能不管。”
“西灵？”燕回回想了那张清秀耐看的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内奸的样子，况且他是中原武林名门的嫡子，为西灵人办事，完全没道理啊。
“只要稍微分析下就可以想出来，自我来京——”
“停。燕回连忙打断他，“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秘密，什么西灵什么叶家，我什么都没兴趣知道。你别跟我说，我傻，懒得想这么多。”
“好，我不跟你说这个。”林承意表情平和，看不出喜怒。
他话锋一转，问道：“小回，你之前见过叶之遥么？”
燕回长长地叹了一口，摊开手，摇摇头，“大实话，真的没见过。”
林承意笑了，“那昨晚是谁说觉得叶三小姐很适合我，既然没见过，你怎么知道适不适合我？”
燕回甚是无辜道：“大家都这么说，深羽深翼金掌柜无音山庄的人都这样说。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江湖上也这么说。”
林承意磨了磨牙，泠然道：“你不是不关心江湖上的事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燕回道：“我关心少主你呀。”
林承意：“……”
“算了。真是张招人的脸。”叹了口气，林承意抬手去摸燕回的脸颊，燕回杯子一抬，几根手指便摸到热乎乎的杯身。
杯子和衣袖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留着光洁的额头和浅棕色的眼睛在外，林承意望着燕回干净明亮的眼珠子，叹道：“真是双招人的眼睛。”
他的语气像被人窥视了宝物的守财奴，让燕回背后一凉，忍不住移开了目光，生怕他一个冲动产生类似于要把自己眼睛挖下藏起来的念头。
一路上，虽然林承意还是像以前一样正常，但燕回就是浑身不自在，一到别院，就跳下马车，霎时没影了。
“少主。”深翼走上前来，“瑾王来了，他在内院等您，想和您单独谈谈。”
林承意倒是吃惊了，“瑾王？”
瑾王正负手站在内院，听见身后动静，转过身来。
林承意笑道：“瑾王兄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审问那批刺客遇到什么阻碍，若是如此，承意自当帮忙。”
瑾王站着梧桐树边，衣摆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那张英俊风流的脸上，没有一点平时的轻浮笑意，冷凝肃穆的神色是林承意从不曾见过的。
“本王昨晚想了一夜。”他缓缓开口，“觉得若是今日不来找承意，就一辈子都睡不着了。”
林承意神色不变，文雅回道：“瑾王兄严重了，不知何事让瑾王兄如此思虑，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瑾王目光直接而冷厉，“本王以为承意知道。”
林承意千思百虑在心中闪过，想了种种可能，却又觉得根据他对瑾王的了解，最可能的一种结果看似可能却是绝不可能的。一时间，就连他自己都有些心生疑惑。
“瑾王兄这是什么意思？”林承意朝他走近了些，语带疑惑问。
瑾王表情不变，开门见山道：“本王知道承意你智谋过人，不但在江湖上雄霸一方，连这京城储君之争的浑水也是被你搅浑的。”
林承意表情凝固，眼神微暗。
“本王虽然没有你聪明，但也不是只会吃喝玩乐。你想做什么，本王还是能猜到一点。”他缓了缓，换了个亲和的语气，“我可以帮你，我不在乎龙椅上坐的是什么人……我可以帮你，承意。”
林承意审视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笑道：“我不明白瑾王兄在说什么，承意只是闲散王爷，江湖草莽，与储君之争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和京城的王爷世子们兴趣相投，平日里一起喝酒赏花罢了，瑾王兄怎么会以为承意有什么别的心思？”
瑾王朝他走近了两步，直视对方的眼睛，认真道：“承意，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不相信我罢了。我可以把我的贴身信物给你，可以把我这么多年的部署告诉你，可以按照你的安排做事。”
林承意笑了笑，问道：“瑾王兄是有什么要承意效劳的么？”
瑾王道：“我只从你要一个人。”
“什么人？” 林承意语气仍然温和，但眼睛像是结了冰的镜面，冷冰冰地反射出瑾王的脸。
瑾王深吸了口气，舌尖颤抖着吐出那个名字：“燕回。”
“这恐怕不行。”林承意淡淡道，“他既不是无音山庄的家奴，也不是我的属下，我怎么能决定他的归处呢？”
瑾王突然一把握住林承意的肩膀，语气有些激动，“你能的，承意。只要你想，你就能有办法。”
林承意垂眸看着那双青筋迸出的手，声音低沉道：“为何？你为何想要燕回，尊贵的瑾王殿下想要什么人没有，为什么偏偏一定要花巨大的代价来换一个燕回呢？况且你们才见过一面，难道燕回竟有这么大的魅力，让阅遍美人的瑾王一见钟情？”
“ 不一样，不一样的！”瑾王厉声反驳道，“燕回和那些人不一样，用一见钟情未免太浅薄了！我知道我林承瑜从来没有那么想要得到一个人，就像是前世既定的情缘，今生只要一见面，我便知道，燕回合该是我的。所以承意，只要你肯帮我留下燕回，我就倾尽全力帮你，如何？”
前世既定的情缘？林承意暗自在口中将这句话翻滚了遍，心里嘲讽，本来以为是个浪荡子，没想到还是个情种，前世今生么？燕回就算有前世，那也不是你的！
“怎样？承意，高手虽难求，但比不过有势力的同盟。”
林承意思忖片刻，道：“瑾王兄，你总要容我好好想想。这样，明日午时之前，我给你答复，如何？”
“好。”瑾王点了点头，又问：“燕回呢？本王去看看他。”
“ 我也不知。”
林承意这句话是实话，瑾王却是不信，但不欲与他再多说也只是皱了皱眉，整了整衣冠，转身离开。
林承意在他身侧，一路将他送出了别院大门。
内院里庭院寂寂，梧桐树枝繁茂交叉，燕回躺在上面，缓缓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明枪暗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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