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山有树兮树有枝

6、Chapter 6.

　　Chapter 6.
　　金在中，普天之下，世界之中，只有我能懂你。
　　=============================================+
　　第二天清晨天刚亮，在中就做好早饭抄了家伙就奔医院去。
　　因为直接拿画轴画的，也用不着费事去裱。
　　“在中哥我想死你了~”小丫头一看在中来几乎激动得要从病床上奔下来，边上的护士姐姐连忙稳住她。护士转头，向在中礼貌地一笑。
　　从智贤住院的头一天，这个漂亮的小丫头和几个美型的哥哥就成了一众医生护士们关注的焦点——这个组合因为本不相识而显得更珍贵，但谁也没想到这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竟然坚持了这么久。
　　在中和同公司的女职员Sherry坐在一旁等着护士帮智贤做完了最后一项日常检查，sherry便把两人带来的早餐给小丫头放好。
　　“姐做的？”智贤好奇。
　　“瞎说，我哪有你在中哥那么贤惠。”sherry女汉子一脸淡定，完全无视了金在中那张已经阴云密布的脸。
　　“哥你是个男人真是太可惜了，”智贤一本正经地感叹着，若是忽略掉她日益消瘦的脸颊，一定会觉得她那表情异常生动可人，“连个简单的粥都能做出这么多种花样来，‘贤惠’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哥啊。”
　　“对呀对呀，以后谁娶了哥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Sherry帮腔。
　　在中无语地瞪了她们一眼，可温柔的眼神却让这一瞪失去了原有的威慑力，意思着打了下智贤的头——他又哪舍得真打；把勺子塞到那小手里，状似生气地坐到了旁边的空床上，
　　“自己吃，反了你了还敢调戏你哥。”
　　“智贤不怕姐来喂你……”sherry捣乱。
　　“不用了Sherry姐，我自己来就行了。”
　　……
　　同病房的老夫妻看着这群水灵灵的孩子们闹别扭，也打从心底浮上一丝喜气来，老大爷干枯颤抖的手给病得消瘦的老婆舀了一勺稀粥，小心地放在嘴边吹了吹。
　　在中看了一眼那明显没什么营养的粥，又从包里掏出一个饭盒来恭敬地端过去，揭盖，顿觉香气逼人。
　　时间长了，他一直都是做双份的。老夫妻儿女都在外地工作，身边也没人照看，照顾妻子的老伯年事已高，转眼就七十六岁了。
　　“在中你快拿回去，又这样让我们……”
　　“奶奶我来帮你……”Sherry从在中手里接下饭盒来，细心地喂老太太吃那特意多做了一份的营养早餐。

　　同病房数月，老两口也早认识了这个俊美善良的小伙子。见他第一面时觉得长得妖气又冷漠，亮闪闪的耳钉在传统的眼光里并不那么像个好人；可时间一长，他们发现并非如此——金在中这个人，即便说成天使也不为过；而除了他，还有三个小伙子也来过，个个容貌俊美不说，端得是一副好心肠。
　　邻床的小姑娘一直叫他们哥姐，时间长了才知道，这四个哥哥一个姐姐，事实上没一个是亲生的。
　　不光不是亲生的，而且可以说原本没有半点关系。
　　是什么样的美好的灵魂，能让他们像疼这个没有半点关系的小丫头，比亲妹妹还疼？

　　俊美的青年细心喂饭的样子，总是让老两口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的儿子，又在什么地方呢？
　　忙吧，工作真的很忙。
　　但是，那些忙得不可开交的儿女们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任性妄为的作家可以温柔地下厨，甚至帮同室的老人多备一份营养餐；有那么一个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瘦高年轻总裁，会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跑来哄小妹妹睡觉哄到自己先趴在床边睡着；有一个眯着桃花眼的年轻人总是微笑地将春风带进病房……后来，还多了一个小太阳一样的存在，欢脱地唱歌跳舞嘻皮搞怪，只为逗得小丫头一阵乐。
　　连他们这把老骨头也会由衷地被感染，何况年轻人们呢。
　　要说原因么？也许我们作家会告诉你“情义无价”四个字。
　　仅四个字——个中辛酸，个中内涵，只有用心体会。

　　这时刻与死亡挂着钩的重症监护室，就这么洋溢着青春与爱的气息。
　　这样的爱，让人怎么忍心放弃生命、不好好活下去？
　　……
　　“叮”的一声，小丫头手里的勺突然滑落，所有人都是一愣，病房里的温馨气氛突然凝固，连同金在中温和的神情也僵了那么一瞬。
　　智贤带着歉意地笑笑，
　　“嘿嘿，粥太香了有点激动……”
　　转眼到了夏天，粉红色的针织帽换成了布帽，鲜亮的颜色映着智贤美艳的五官；可在中却眼睁睁看着曾经那张小脸上漂亮的粉红色转移到了帽子上，而……
　　脸，快和病房融成了同一种颜色。
　　在中感到一阵胸闷。
　　然后，他坐到智贤床边。
　　“乖，哥喂你吃。”
　　“不许再说哥的坏话。”
　　……
　　陪着智贤聊了一会后，在中出门，微笑的神情一下变得黯然。
　　十八岁的姑娘一枝花，这些年智贤也是出落得越发美艳动人，即便病中，智贤也依然同从前爱笑；可每当看到那笑容印在那张瘦削的脸上，那越来越少的血色……
　　在中一只手捂住眼睛，仰起头制止眼泪流下来，他不能哭。
　　这样的笑，还能看多久？
　　……
　　病房里，智贤目送着在中离开病房，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掺上一丝苦笑。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咳咳咳……”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Sherry吓了一跳，急急用手扶过脊背帮小丫头顺气。
　　雪白的手绢上，有几点猩红。
　　“智贤……”
　　就连Sherryp这一向风风火火的女汉子也忍不住颤了声。
　　可是，尹智贤却只是极为素淡地，对自己笑了笑。
　　然后，她抬起头，凤眸中珠光莹润，笑容极尽明艳。
　　“姐，不要告诉我哥。”
　　Sherry愣了好几秒，然后猛地抱住智贤裹在被子中瘦削的身体，病房里只听得到她压抑的抽气声。
　　智贤安慰似地抚上她的背，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别人的事，从来与她无关。
　　朴有天说得对，尹智贤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只是一个妹妹那样简单——她从不是求人呵护的小丫头，但却能在很多时候比他们都处之泰然，一个小丫头，却能给人以安宁，反倒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
　　Sherry感到脑中一片繁杂，而智贤却并没有想那么多，她感觉自己的心境从未像这般宁静过。
　　她无声地安慰着怀里像亲妹妹一样疼她的姐姐，望向窗外。
　　初夏，生命盛开着。

　　这，大概是她最后一个夏天了。

　　=========================================================+

　　周末休息的允浩闻声去开门，看到的却是金在中发红的眼眶。
　　这什么情况？干嘛笑得比哭还难看？
　　“怎么了？”
　　在中看了他一眼，把车钥匙往允浩手里一塞就准备走人。
　　郑允浩深知他们这种打掉门牙和血吞的烂性格，知道问也不会问出什么。
　　果断拉人进门，摁在沙发上，倒好了水让他等着自己。
　　不是郑允浩想得太多，而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金在中此时的不对劲——试想一个平日里欢脱到就像每天都中大奖的人有一天红着眼圈敲响你的家门时……
　　好吧，我相信，就是咱们一般人的情商也不会低到连这也看不出来的。

　　郑允浩换了清爽的休闲装，淡蓝衬衫、纯白长裤，衬得身形修长比例匀称，但他没有金希澈那个美国时间再去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番。眼看着金在中目光无神表情呆滞，心中更加困惑，又有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一点点担心。
　　金在中长得美不错，却不代表他就是女人——可是刚才郑允浩“摁”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时，那软得连个女人的力气都不如。
　　就像现在，伸手一拽就全自动似的跟着他往外走了。
　　……
　　金在中坐在刚刚开回来那辆跑车的副驾驶座上，默默看着俯身过来给他系安全带的郑允浩。两人的距离很近，吐息相闻，动作相当亲昵。
　　“总裁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呀？贩卖人口也不能卖我这样的呀？”

　　真卖你这样的，一定能大赚一笔。
　　郑允浩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又不知从哪变出一副墨镜来扔给金在中，五月的太阳也很足了。
　　在中继续笑，乖乖戴上允浩塞给他的墨镜，一张小嘴却不停，
　　“总裁大人是您太有面子还是我太有面子，我说话你居然都不理我的，还是我应该感到荣幸？东方集团首脑居然亲自开车带我出游？不过总裁先生，你的车可没有我开得好哦，我的车可是稳到让总裁睡得踏实……”
　　内容上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鉴于之前某花一直坚持着“珍爱生命、远离某郑”的八字方针，即便说也是在介绍，而工作之外、介绍之外，他肯跟他说这么多话，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而允浩却发现金在中这话一多起来，颇有几分让他无法招架。
　　金在中不停地在说话，那听在允浩耳朵里就像是蛊惑，甚至在扰乱他的思维。本想着他心情不好让他一阵也就行了，没想到大作家却似乎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越发滔滔不绝起来。
　　这个文学系的，真是弄不过他。
　　允浩因为自己过于英明的选择有些头疼，早知道烦成这样，他才不会把人就这么拽出来。

　　“你能不能消停点？”
　　后者闻言噤声。大大的墨镜片遮住了金在中的半张脸，完美的下颚和微勾的唇线透着别样妩媚神秘的气息。突然的沉默让郑允浩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正常”的金在中身上似乎多了一种平日没有的气质，却让他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允浩并没有看他多久，毕竟还在开车，但奈何金才子一双慧眼，外加一张巧嘴。
　　“总裁大人好色，居然偷看人家。”
　　允浩无语。
　　“总裁大人你倒说说这是要去哪嘛……”
　　……
　　“别那样笑，不好看。”
　　在中一愣，随即失笑，
　　“本来也不好看，难道你要说我一个大男人‘很好看’不成？”
　　“别那样笑，否则稿费我就欠着了。”
　　允浩聚精会神地开着车，耳际没有再响起任何其他的声音。
　　金在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郑允浩，你在关心我吗？
　　这也是你的算计吗？
　　……
　　允浩瞥到在中那一直勾着的唇角放下了弧度，紧紧抿着显得有几分倔强，没有温柔的笑意，但却最真实。
　　允浩加大了油门，两个人静静地聆听，那风驰过耳际的声音。
　　金在中，普天之下，世界之中，只有我能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