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山有树兮树有枝

53、Chapter 53.

　　他已经有了这世上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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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过程总是很慢，但实际上只是需要一个爆点，之后一切都会渐渐好转起来，就好比金在中这一次的恢复。
　　怕面对现实的人，你就强迫他面对现实，即使这会令他很痛苦，但如果你希望他走出来，就一定要毅然决然地这样做。
　　七月这一日，郑允浩带金在中游山，向日葵花海融化了在中心底最后一丝坚冰。
　　浪漫柔情的吻，将幸福播洒在花海的土地里。

　　在中不舍地与另外四个人拥抱，短短两天的相聚哪里足够这样要好的几个兄弟一解思念。
　　然而各自还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于是他们约定，努力幸福之后，再度相聚。
　　很长一段时间内，甚至这一辈子，在中都不会忘了那一天。
　　那一天，花海如浪。
　　那一天，情不自禁。
　　所有的人都为他的恢复感动得无以复加，晚上俊秀和起范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俊秀闹腾得三人都笑个不停，就连不爱说话的起范也时不时神吐槽地逗乐子。
　　临别时起范对他说，一定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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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么呢？”允浩开着车。
　　“范范他们，”在中看了看允浩，“……明天你就走吗？”
　　“嗯……”允浩顿了顿，“乖，我很快回来……”
　　“没关系，不用担心我，”在中打断他，“你做好你的，等我就够了。”
　　已经那么拖累你，怎么能再让你不顾一切来陪着我，那样未免也太任性。
　　“晟敏哥这里又很安全，也有医生。”
　　允浩点点头，这也是他把在中暂托到这儿的一个原因——圭贤土豪这里配着高级的私人医生，又作为曾经的□□老大，防范也是相当好。今天刚刚也带着在中去医院复查过，腿也拆了石膏，虽说还不灵便，但总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了解在中的性子，就算他心里再怎么宠他，在中也不愿意真的当一个依赖他的小孩子。
　　这恐怕又是金在中吸引人的一面——那骨子里的生命力，允浩这么想。
　　也许曾受挫灰暗，但最后一定是精彩绝伦。

　　而金在中想的只是，要努力。
　　因为他已经有了这世上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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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钥匙圭贤已经差人送了给他。允浩停了车，扶着还走不太稳的在中，开了小别墅的门。
　　“圭贤电话说他和晟敏明早回来，见到他们我就回公司去，在这里好好养几天，等我来接你。”
　　允浩扶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忙来忙去已是傍晚，两人中午饭却还没好好吃过。
　　“乖，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郑大厨最近是相当得瑟，自从那天得到了权威人士——起范——的认证之后，越发自豪地在“贤夫良爹”的道路上蓬勃发展着，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在中随手拿了桌上一本杂志翻了翻，心却明显没在杂志上。
　　总有一种会不太顺利的预感，加上一直和允浩黏在一块，这回突然要分开好几天，感觉……
　　在中无奈地甩了甩头，什么呀，又在乱想。允浩自从那天他敞开心扉便一直发自内心地高兴着，此时一个人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眼角眉梢都是幸福，但却难掩眼底无法抹去的忧色。即使他很久没与外界交流，也不会影响他读懂郑允浩，就好比初见时就难以掩盖的默契。
　　这样的允浩让他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不知到底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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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在中没能继续忍住。
　　“允……”
　　“怎么了？”
　　“我……”在中忍不住叫的允浩，叫完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个……”
　　“别急，慢慢说。”
　　允浩笑，从自闭中恢复的在中不像从前那么能说会道，可能是长时间封闭自我的缘故。这样的在中就像是个刚见世面的小孩子一样，常常一副呆萌的样子，允浩看得心喜，却又不能太亲密吓到他……每每如此，允浩便感到心动难以把持，同时深深地无奈。
　　“那个……回去……要好好的。”
　　“嗯？”
　　“啊……就是……”在中有点急，“不要……”
　　后面的话声音很小，允浩没听清。
　　“不要什么？”
　　“……”
　　“说呀？”
　　“不要……跟伯父吵架……”
　　在中把低狠狠地埋下去，声音还是越来越小，但却足够允浩听清。
　　这孩子，是在担心他吗？
　　“乖，别担心。”允浩揽过他，在他通红的脸上亲了一口。
　　“别闹……我认真的……”
　　在中别扭着，
　　“你一直陪我，把公司全扔给伯父……就算他本来满意我，这下也要不满意了……”在中一急，语言能力反倒回来了不少，“你不要和他……”
　　“好好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在中不满地嘟起嘴来，看得允浩心都化了。
　　蜻蜓点水的一吻，似在试探。
　　在中惊了一下，脸更红了，但却没有推开他，只是微微别过了脸去。

　　允浩轻柔地捧过他瘦削的脸，轻轻吻上他的眉心。那个吻从眉心滑到优雅的眼角，掠过脸颊、唇畔；双手环着他纤细的腰，却是不敢用一点力的小心。他水样的眸子里满满的羞涩，长睫低垂。
　　轻吮他的唇。
　　他自然地搭着允浩的肩。
　　修长的手指插入他柔软的发间，极尽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
　　“在……”
　　舌在他齿间掠过，袭卷着他的舌。
　　他在不知不觉间倒在他怀里，两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

　　迷乱间，手伸进衬衫下摆。
　　“唔……”
　　怀里的人猛地一颤，他瞬间清醒。
　　慌张地离开他。
　　“……对不起。”
　　不该太急，要给他恢复的时间。
　　允浩的声音有些沙哑，转身离开，浴室响起水声。
　　在中看着他的背影，俊脸涨得通红。
　　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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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两人像往常一样相拥而眠。
　　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却满满的都是彼此。
　　头颈相依，闭眼即是一个世纪。
　　就想这样相拥，直到垂垂老矣。
　　黑夜里，他枕在允浩颈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就像拥有了全世界那样的幸福。
　　允浩，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开门！快开门那！在中哥？在中哥你在吗？”
　　门外急促的呼喊打破了清晨的宁静，还没能彻底醒过来的在中直接被晟敏从床上拎了起来，无奈地穿好衣服下了楼。
　　沙发上坐着的女孩相当眼熟，眉眼间和某人有着强烈的相似。
　　智慧……？
　　“在中哥！”
　　智慧看到金在中，眼里一直打转的泪珠立刻就涌了出来。
　　“在中哥……快……哥和爸爸吵架……绝食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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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腹黑，就这么让在中和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姑娘回去，万一出了事怎么交代？”
　　“能出什么事，”圭贤悠悠地抿一口红酒，“连家都回不去，我该说是在中太笨还是那个丫头太笨？”
　　“……在中才刚恢复一点，这么回去真的好吗？”晟敏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郑老父亲那儿连允浩都没和平解决，他这个不被解纳的媳妇——矛盾的核心回去了，不会火上浇油吗？
　　“挺好的，我觉得。”
　　“如果金在中连这点麻烦都应付不了，那也太对不起郑允浩的眼光了。”
　　高脚杯里的红酒摇曳着，手指修长白皙，唇角优雅地勾着一抹笑意。
　　金在中，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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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金在中有些慌张却又故作镇定地来到总裁办公室时，郑父的脸色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差，反倒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坐吧。”
　　在中大方地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落座，心里却紧绷着那根弦，如临大敌。
　　之前给允浩做过助理，他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可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如果这里站的是郑允浩，他当然不会紧张。
　　郑父的脸色不太好，但神情之间从容淡定，气度有如王者，一双眼睛优雅大气却看不清情绪。
　　——不得不说，无论从外貌还是气度上，郑允浩无疑都得到了父亲的真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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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郑父的初次见面是在医院里，那时允浩情况危急顾不得其他，是以直到这次见面，在中才感受到郑父那种无形的压迫感——相比允浩更威严更强烈的气势，这是多年商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和相当丰厚的阅历在无形的岁月中赐予的。
　　有天给在中倒了水，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而在中则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目送有天出去，在中默默地深呼吸，闭了闭眼。
　　可事实上，金在中自己比任何人都担心，也比任何时候都紧张。

　　早上智慧慌慌张张来找他，允浩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绝食已经快三天了。
　　他不能不急，更何况允浩本来胃就不好，这段时间还一直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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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努力地调整着心情，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面前是允浩的父亲。

　　“有什么事吗？”
　　清了场之后，郑父冷静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大气，比起沈父那种致命的压迫感又显得温和亲切了许多。在中实在不想把这样的一个父亲当做敌人那样对待，但又怕一旦感情用事会激化矛盾，越帮越忙。
　　没有办法，这个时候只能先冷静迎战。组织了一下语言，在中并不流畅地开口。

　　“抱歉，伯父，耽误您工作了，但我不得不来。”
　　看得出来，在中用的都是短句，他在尽可能避免语言上的不流畅性。
　　他是个作家，如果连谈话都逊色，又能拿什么来向郑父谈，说如此这般话都说不利索的自己是允浩的真爱？能给允浩一辈子的幸福？
　　没有人知道他自闭了多久，可一旦交谈失败便是让两个人都痛苦。
　　他不能再懦弱，这一次，他来保护允浩。
　　来时他随手从智慧那里要了本自己的文集，一路上一直寻找着自己从前的语言风格和功底。
　　没想到会这么急，但他不得不强迫自己迅速恢复到从前的语言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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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您一定知道我的目的，我也直说，就是允浩，”他顿了顿，“您……您知道允浩是因为，因为陪我养病。”
　　一说起这些来，在中不由得有点紧张，刚刚捋顺的那点话就又有点断断续续的了。他拘束地坐在长沙发上，郑父就坐在离他不过一米距离的主位。
　　在中的脸有些发红，两只手有些不自然地交叉着。
　　“怪我，太差劲，所以……所以才拖累允浩，那么久。”
　　在中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感觉先前想好的话完全没了影，思维也是一团乱，脑子一片空白，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讲。
　　郑父靠着沙发靠背听他说，一声也不吭。
　　“嗯，都是我不好，拖累了他，还让，让您受累……”在中感觉脸在发烫，明明是要努力让郑父接受自己，却一直自责，这副样子让人家怎么喜欢……
　　“可……伯父，我，能不能求您，”在中感觉头皮都在发麻，之前手术动过刀的地方似乎要重新裂开了似的，“求您，理解允浩，他，其实他很敬重您。”
　　“我认识允浩还没多久，不会比伯父更了解他，可是，”他有些急，手指纠结地绞在一起，腿并着，脸涨得通红，“说话时提起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允浩真的很在乎您。”
　　郑父静静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在中也不知是被看得窘迫还是太担心允浩，得不到回应的他反而更急了。
　　“他那么在乎您，所以就算是吵架，嗯，肯定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当时生气可能说了气话。”
　　在中一时不知该怎么再说下去，无助地沉默下来。

　　沉默，良久。
　　“……你知道为什么。”
　　郑父看着他，淡淡地说。
　　“我，虽然，虽然我是真的很喜欢允浩……”在中越说越小声，头也渐渐低下去，刚刚恢复了一点的脸又涨得通红了，“我，我希望伯父您接受我，可是如果，如果您实在不能同意……”
　　“我不同意，怎样？”
　　“我……”在中抬起头来，看着郑父。
　　郑父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优雅的瞳仁看不出什么情绪。
　　在中紧张得几乎不敢看郑父，但急得一片空白的脑子却突然让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一定，一定要努力。
　　这是临别时起范的赠言，同时寄托着那份勇敢。
　　如果深爱，请拿出配得起“深爱”二字的勇气。

　　头皮已经涨得发麻，心跳声就响在耳际。
　　他深呼吸，努力做到平静。
　　在中静静地，望向郑父，一字一顿。

　　“我，不会，离开允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