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山有树兮树有枝

41、Chapter 41.

　　Chapter 41.
　　郑允浩，你终究还是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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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烈的吻，他们相拥着一同倒在床上，手划过敏感的神经，激起阵阵火热，然而凌乱的动作却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眼疾手快地一个手刀劈向她的后颈，然后扶她轻轻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又从抽屉里翻了两片安眠药出来，和水给她灌了下去。
　　浑身是汗，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
　　他走到旁边的浴室去，就着喷头冲了个凉，洗去浑身的浮躁和汗水，顺便冷静一下心情。
　　……
　　开弓没有回头箭，下一步却真不知该怎么做。
　　允浩系着浴袍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穿好衣服之前，他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垃圾桶边，修长的手指拈起那圈晶莹。
　　金在中……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地、像曾经他为他戴上那样，轻轻地戴上这枚钻戒。
　　他舍不得，还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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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昏沉沉间，在中感到手腕上的绳子被解开，脚上的捆绑也不知了去向。耳边有凌乱的呼吸声，似乎有一个人在担心着他。
　　“在中……在中……”
　　他似乎听到有人这样叫他，他拼命想要睁开眼，但却只是徒劳，只是让他更焦急地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低低的男人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熟悉。
　　郑允浩，是你么？
　　不，不可能的。
　　郑允浩已经不爱他，郑允浩不会再管他了。
　　一想到这件事，无名指上的金属仿佛又冰凉起来，顺着虚弱的躯体凉到心头。
　　……
　　长时间捆绑的手腕被松开，三日水米未打牙，再加上好几天的劳心伤神，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随着吊起的手臂无力垂下，身体也直直向前倒去，下面是早已跪疼的膝盖和僵硬的双腿。
　　却意外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感觉那个人将他揉在怀里，让他紧紧贴在他胸前。
　　——不，不要这样，我快要喘不过气。
　　在中想这样告诉他，但却没有力气说话。
　　而那个人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渐渐放松了对他的钳制。
　　那收紧的怀抱虽只是短短的数秒，然而那温暖对在中来说却像是几个世纪的温柔。
　　“在中……”
　　心里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哭不出？
　　没有一滴眼泪，也许我只是个行尸走肉。
　　你，你是谁？
　　为什么你会让我如此熟悉？
　　……
　　双臂搭上了一副宽阔的肩膀，闷痛的胸口贴在有力而宽阔的脊背上，僵硬的腿被轻柔地放松，然后一双大手托住他，把他稳稳地背在背后。
　　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身心一下子放松，迎来的即是沉沉的疲倦，他想要睡去，而不是再这样昏昏沉沉地痛着。
　　他听到那个人对他说，
　　“乖，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
　　——出去？
　　——我们？
　　“乖，一定要挺住……”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来救我？
　　……
　　我是一个自作自受的冷情人。
　　我以为再不会有人来管我了。
　　……
　　允，我没想到依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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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在中不知做了什么样的梦，只知道结局是暴虐的呐喊与腥风的血雨。
　　像神话里预言者看到的那样模糊的影像，他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
　　耳边嘈杂的声音越发真实，他感觉有一双虚幻的手在将他渐渐拉回现实。他顺从着那双手的力量，缓缓睁开眼睛。

　　郑允浩。

　　拳脚声、呐喊声响成一片，他的世界却安静得犹如定格。
　　郑允浩，你终究还是那么傻。

　　……
　　宽阔的肩背换成了柔软的怀抱，他抱他在怀里，黑影在凌乱地闪现，拳脚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却未曾受到一点伤害。
　　郑允浩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抬腿抵抗着追上来的混混，一双长臂死死护住他。
　　“允……”
　　“在中？在中你醒了？”
　　郑允浩的声音无不透着惊喜，听在他耳朵里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允浩，你还在乎我么？
　　……
　　然而这个时候，允浩没有多余的时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务之急是两个人快点跑出去。允浩抱着在中又是一个飞踢，踹倒了挡在身前的最后一个人，抱着在中撒腿就跑。
　　一面跑着，身后不远处又传来了混混们喧嚷的声音，允浩皱了皱眉。
　　穿过林立的巷子跑到了一片空地上，昏昏沉沉间，在中被放到了一个角落里。
　　“在中，乖，在这儿等着我。”

　　金在中一直是半昏半醒的状态，叫允浩的时候算是暂时醒了过来，可是不一会儿又一度变得神志不清。
　　等到再次醒来，他没想到梦竟成真了。
　　那个角落前堆着不少麻袋，探出一点头能看到空地上的一切，空地上的人却难以发现这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什么人。
　　暮色漫天，夕阳西下，斜照在那片空地上。
　　暮色中，有他的爱人。

　　郑允浩。
　　郑允浩。
　　允浩。

　　……
　　金在中一直是半昏半醒的状态，叫允浩的时候算是暂时醒了过来，可是不一会儿又一度变得神志不清。
　　等到再次醒来，他没想到梦竟成真了。

　　那个角落前堆着不少麻袋，探出一点头能看到空地上的一切，空地上的人却难以发现这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什么人。
　　暮色漫天，夕阳西下，斜照在那片空地上。
　　暮色中，有他的爱人。

　　——在看到郑允浩和那些混混纠缠的时候，金在中差一点就要冲出去。
　　全身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四肢吊得跪得还麻木着，连视力也似乎受到了影响，脑子嗡嗡地乱叫，连同叫骂打斗的声音嘈杂地揉在一起……
　　他用力甩着发胀的头，企图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金在中扶着墙，勉强支撑着摇摇欲倒的身体，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
　　郑允浩在离他二十几米外的空地上，手上一把短刀，周围是六个暴虐的黑衣男人。
　　那一拳一脚，打在允浩身上，却疼在他心里。
　　郑允浩是合气道三段选手，但周围的匪徒却也并不是省油的灯。
　　在中不知道已经缠斗了多久，只知道郑允浩正在渐渐落于下风。

　　——允浩有危险。
　　也许再不久，就会有生命危险。

　　……
　　然而，他不冲出去，却不代表就没人能发现得了他。不知从哪摸过来一个黑影，手一伸一把就将站都站不稳的金在中一把拽倒在地。
　　金在中狠狠地摔在角落前的石板地上，双手都被磨破，长裤擦破了膝盖。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
　　“唔……”
　　那人一脚踩在他右手上，用力一拖让他整个人都趴倒在地。
　　下巴磕在地上的震动让他理智一晃却瞬间清醒，但耳力大概受到了影响，他感觉允浩的声音那么遥远。
　　“在中——！”
　　焦急的声音，却给了他极大的力量。
　　——郑允浩还在乎他，郑允浩就在看着他。

　　郑允浩不管围攻他的那一群人朝这边奔过来，踩着在中手的那个混混自顾不暇便放了金在中，但当在中抬起头时却又从墙后摸上来两个人，朝他这面奔过来。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拖累允浩！
　　金在中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眼见身边就是狞笑着的匪徒，他却没有丝毫畏惧。
　　或者说，此时的金在中，已经丧失了畏惧的能力。
　　如今他的脑子里只有另一个人的安危，这占据了他整个脑海，重要到让他已经把自己的生死也置之度外。
　　更不知是哪里学来的招式，甚至只是本能地在打，但他的疯狂却已然在气势上就已压倒了所有人。
　　每一拳打下去都冲着头和胸口，最快最有效的方式，他甚至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意识到眼前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性命，全心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和伤害他们的人。

　　深呼吸，暗中蓄力。
　　抬腿、出拳，劈掌，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瞬间撂倒了两个打手，又有第三个凶狠地扑上来，他把刚才抢到的短刀直直插进对方的胸口，生疏的他用了很大的力，更是溅上了满脸的鲜血。
　　腥风的血雨。
　　金在中感到视线被染红，但此时的疯狂却让他无动于衷，他本能地抢过第三个人手中的枪。
　　双手端枪指向空地的方向。
　　——郑允浩和一圈围住他的打手们。
　　……
　　触手冰凉，黑色是死亡的颜色。
　　上一次也是这样，郑允浩在危险的匪徒群中与他们拳脚相峙，他在又远又近的地方，抬手是一把冰冷的枪。
　　上一次，允浩身边也是围攻着这么多人，郑允浩与记不清多少的混混缠斗着，刀子划出血红的弧度，远远地他举起枪，弹无虚发，一枪一条人命。
　　上一次开枪之前，除了枪械的书籍和游戏经验，他与枪实际才是头一次当面相识。
　　……
　　不论如何，上一次，他可以那么镇定，那么冷静地作出最好的判断。
　　金在中开过了一次枪，他也知道今天一定又要开一次。
　　——可是为什么，我的双手抖得这样厉害？
　　那个时候很危险，他无比紧张却努力平静，因为他知道只有冷静才能逃出去。
　　那个时候，他知道他能做的只有果断地开枪，然后两个人一起逃走。
　　……
　　这一次，他依然端起一把枪。
　　可这一次，他却懦弱到颤抖。
　　郑允浩被六七个人围着，何况这回混混们身手也不一般，允浩几乎从一开始就没占过上风。
　　现在，金在中能做的只有像上次一样开枪。
　　——可为什么，手抖得这样厉害？
　　……
　　即使用全身的力量去克制，也难以平静。
　　被踩得几无知觉的右手不能用，用手臂托着不停颤动着的左手。
　　他感到还是在晃，他再次躲回麻袋后面，让手臂获得支撑。
　　……
　　可是……他还是不敢开枪。
　　——那是郑允浩啊！
　　郑允浩就在那么近的地方，万一他一个小小的失手……
　　面对着郑允浩的方向，金在中端着枪，心脏砰砰跳动得震得头腔鸣响，太阳穴胀得生疼。
　　全身筛糠似地颤抖。他不得不收回端枪的手，将自己蜷成一团，狠狠地咬住手臂尽力以保持清醒。
　　疲惫并没有影响他的视力，但他却紧张到快要看不清。
　　每一次郑允浩的身影消失，他的心都为之一窒；而当每一次郑允浩再次出现，他却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分不清郑允浩和那些人的身影，黑色西装的纠缠……哪一个才是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他不能看到郑允浩和别人男人女人过多的纠缠，那样他会嫉妒到不能吃饭睡觉；他不能容忍郑允浩忘了他，他要郑允浩爱他，因为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对那个叫郑允浩的人动了心，并且已经爱到深处无法自拔。
　　郑允浩这个人，对他来说，竟会变得这般重要。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为什么会那般揪心，为什么失去了郑允浩的金在中会变得像行尸走肉一般可悲，竟然连他最爱的美景与文艺也不再热爱。
　　因为，失去了郑允浩的金在中，并不再完整。

　　直到这一刻之前，金在中从来不知道自己已经多爱郑允浩。就算是与允浩吵架的时候、听说允浩失踪的时候、看到允浩与女人亲热的时候……金在中都痛心过，难受过，但还从没有像这样一个瞬间，让他看到自己那凌乱不知颜色形状的内心。

　　这份爱已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让他再也无从逃避。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这样不可救药地爱上郑允浩。
　　原来……什么理由都不要，他早已爱上他。
　　原来……
　　允浩，
　　我已经不能没有你……

　　不知道是第几次试着端起枪，却一次比一次抖得更厉害。
　　郑允浩……
　　郑允浩……
　　允浩……
　　心揪着手臂在止不住地难过，心在抽痛，于是手也不能再稳。
　　……
　　不止双手在颤抖，在中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不敢开枪，生怕伤到郑允浩一丝一毫，大概会比伤在自己身上更加难受。
　　越发恐惧的心，越发剧烈地打着战。
　　短短的几分钟，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而郑允浩已经完全处于下风，高大的身体已经被打倒，被看不清个数的地痞们包围着，狞笑着拳打脚踢，他却一再挣扎着爬起来，只为给另一个人多拖一点时间。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在中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端稳手枪，无奈却是徒劳。手筛糠似地战栗，这让他更加的不自信。
　　再难冷静，因为太在乎。

　　眼看允浩已经渐渐软下去，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大汉喝着众人哗地一下散开，手里的长棍被举起来，然后冲着人的头部砸了下去。
　　“住手——”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他疯狂的喊叫被枪声掩埋，□□冲击力让他手臂发颤，他甚至没有时间去看是否打中了人，却只是一心看着倒在地上的郑允浩。
　　又是“砰砰”几声枪响，枪声从身后传来，金在中却再也撑不住而向地上滑坐下去，枪被无力地扔在了地上，人却更无力。
　　下坠的过程中却有一只手扶住，然而他连看看是谁的心情都没有。
　　他用最后的力气直直看着不远处的空地。

　　可是郑允浩已经被打倒在地上。
　　“允浩……”
　　拳脚盖在那个人的身上，就像打在他心坎上一样。
　　“允浩……”
　　他感觉郑允浩还在看着他，就算自顾不暇也依然固执地确认着他的安全。
　　“允浩……”
　　郑允浩……

　　几个黑衣匪徒都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下，郑允浩倒在中央，一动不动。
　　“允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