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山有树兮树有枝

35、Chapter 35.

　　Chapter 35.
　　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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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庆幸金希澈拉了一个朴老太太来——利特在人事管理这方面的才能还真不是一般的强，让他和金希澈这唯二留守的两个人可以埋头苦干——杂七杂八的事一个利特全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怪不得大家一直跟特哥喊“特妈”，他实在是具有着那种主心骨般的魅力。
　　……而当奋战了两天两夜、期间只浅眠过两三个小时的金起范来说，再好的体力在这么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也几近透支。
　　这天早上，起范本预备先趁着大好的晨光把工作总结一下、收收尾再去休息。从能团得住一个人的大号电脑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在大得空旷的办公室里闲闲地走了几步，略过镜前整了整仪容，镜中的脸白得倒是跟最近的沈昌珉有得一拼。

　　呵，又是沈昌珉。
　　不知道他那里怎么样了。
　　一想到沈父——那个虽然霸气虽然聪明果敢却冷酷不近人情的老头——他真是对这种企业家喜欢不起来，不管沈父有什么理由，如此武断地包办儿女的终身大事，他也许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但却绝难是一个好父亲。
　　人生是一个人的——沈昌珉句话虽说有点消极，但某种程度上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你自己的人生，还能是别人的么？
　　……
　　太阳穴胀得生疼，可能是熬夜的缘故。一个人完成三个人的工作，还真有点吃不消。
　　六点，正是晨光熹微时。
　　拉开窗帘，落地窗外是尚未大亮的天，绯红的朝霞在东方旋舞，金起范决定到外面去透个气。
　　两天两夜啊，可不是闹着玩的。
　　起范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紧不慢地往电梯晃去，这个时间对长期熬夜的程序员来说还过于早，所以公司里还没什么人；因为这件事，利特还近人情地特意把最晚的上班时间拖到了九点，就是为了照顾大家的生活习惯，大家却反而因此都是赶着早到，极少有迟来的，除非是真的有什么急事。
　　但这也不并妨碍有勤奋的小姑娘早早爬起来认真工作，清脆的小高跟的声音在楼道里“嗒嗒”地响着，声音清晰却并不使人心烦，反倒显出一种早晨独有的生机勃勃的可爱来。

　　两个小姑娘肩并肩走着，见到起范恭敬地问好。
　　话说金起范在公司里的地位——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沈昌珉唯一的对手，刚来不久便被沈昌珉从策划部拎到了总裁办公室，当时还有少数人不服气，可随着工作进行，金起范的实力被渐渐认可，很多人也知道了金起范就是美国回来的那个KIM黑客，KIM的鼎鼎大名立刻镇住所有人，而金起范本人又性格温和毫不狂傲，长得也十分可爱，是以在公司里也建立了威信与人气。
　　……这会儿，金起范继续向前走着，刚刚问过好的两个小丫头不知道在小声讨论着什么。
　　起范不喜欢偷听人说话，却因为楼内实在太安静，还是无意中听到了一点。
　　没想到这一听到，就听出了大事。

　　“你们说什么？？沈昌珉要结婚了？”
　　……
　　四月暮春，绿草如茵，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尘。
　　上午的阳光暖暖得，照在路人的黑发间，点染出一种深棕色朦胧的温柔；树一天绿过一天，迎接暮春，等待初夏的南风。
　　沿路，嫩粉色的樱花波纹般涌动，偶尔东风来，便迎风曼舞。
　　樱花在空中飞旋过后落回地面，徒留一地叹息。
　　不解风情的小孩子跑过来捧起一捧花瓣，欢乐地将它们上抛，然后全身沐浴在淋漓的花雨里，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快乐。
　　小脸圆嘟嘟的，像那个小包子。
　　——你小的时候曾像这样笑过吗？金起范。

　　黑色劳斯莱斯里，沈昌珉淡淡地看着这从未属于过自己的快乐，不忍移开视线。
　　黑色高贵华丽的西装，阴沉的色彩，阴沉了明媚的天空。
　　肩头繁复的黑纱团花迎风张扬着，拂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带起一点痒痒的感觉，他却只是望着辽远的湛蓝，鹿一般澄澈的眸子没有焦距。沈昌珉靠在宽大舒适的座椅上，第一次什么也没有想。
　　放空了思绪，剩下的不知是什么，凌乱不堪。
　　豪车里只有他和司机，司机却只是司机。
　　……最后，还是只剩了他自己。
　　金起范……我这样做，不知到底对不对……
　　金起范……我没有告诉你，请你不要怪我……
　　起范，我只是，
　　不想你受到伤害而已。
　　……
　　难听的闷响又一次传来。
　　“少爷，韩小姐的电话。”

　　听说，婚礼的长地毯，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毯。

　　浪漫的音乐高响，随着主婚人即将踏进婚礼现场，满座的宾客渐渐安静下来，暂时停止了一切商业洽谈。
　　沈父也暂时停止了与众多宾客的交涉，赶在主婚神父之前及时来到新郎父亲该站的地方上去。
　　风韵犹存的妇人迎接过那个意气风发的会长，接着便低眉顺眼地站在英俊的新郎身后，温柔贤良得仿佛不存在一般。

　　有天拉着俊秀坐下，后者却越发焦急地东张西望。
　　金俊秀现在没心情去看沈昌珉现在那脸臭到爆的表情，更没心情去理那个卖儿卖女不近人情的沈老爷子和低声下气委屈求全的沈老太太——好吧其实沈妈不老，他就是顺嘴了好吧。
　　……
　　“你在找什么？”
　　有天对他的表现十分好奇，于是出此一问。谁知俊秀却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泄气地暂时放弃了寻找。
　　“朴大米你真是笨死了。”
　　“我……”
　　朴有天话未说完，俊秀却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眼前一亮。
　　“有天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有天对着那个风风火火的背影一阵默，出道多年还这样，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一点点公众人物的自觉啊……

　　俊秀跑没了影，有天百无聊赖地欣赏起了婚礼现场来，欣赏了一下各大企业家的各种真的假的表情（当然真的基本不存在），研究了一下婚礼现场的奢侈级别（当然是非常奢侈的）……时间就这样流逝，一直到太阳渐渐升到接近南方天际中央的位置——已经快11点，婚礼就要开始。
　　有天实在后悔怎么没跟俊秀一起跑出去，在这儿等着无聊不说，还总是好奇俊秀到底去干了什么，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真是吊足了他的胃口。
　　很早就到场的昌珉正在沈父的介绍下和最后几位企业家说着话——事实上应该一直是沈父在说话，昌珉几乎连手都没握，只是冷眼旁观着沈父一个人唱独角戏。
　　昌珉的脸色很差，脸色在两天的休息中似乎好了一点点，但那分铁青却是怎么也休息不掉的，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有天默叹，没想到昌珉会突然这样荒唐地结婚，甚至都没有告诉起范一声。
　　所有人都没想到沈昌珉和金起范会是这样的结果。

　　也许有时真的是身不由己。
　　两个人在一起，大概真的不只需要爱情。

　　……

　　神父已经入场，婚礼已经开始，热情浪漫的音乐声也暂时停息。

　　新郎入场，一身帅气的黑色西装，俊美非凡不足以形容。

　　脚下是雪白的长地毯，左右雪白的座椅上宾客满席。碧草如茵，在遥远的地方与湛蓝的天空清晰而又朦胧地相接。沈昌珉迎着近午有些刺目的太阳走上台阶。

　　伴郎伴娘入场，水灵灵可爱的花童戒童像模像样地走过来，用稚嫩的小手将花雨淋在雪白的长毯上，等待美丽的新娘。

　　被拖来做伴郎的曺圭贤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他理解沈昌珉的选择，他明白沈昌珉是迫不得已，但直到现在也不能认同。
　　站在会场显眼的地方，远远一望是黑压压的人头，圭贤不禁在心里冷笑。
　　——这些企业家们，其实也不过都是一躯皮囊罢了。

　　雪白的婚纱映入眼帘，新娘出场。
　　韩孝珠的美貌不亚于昌珉出场时的轰动，沧桑却风采依旧的父亲牵着她的手，将她送至婚礼的殿堂。
　　她淡淡地笑着，高挑的身材玲珑有致，红唇轻抿，噙住一抹淡淡的微笑。

　　步上主席台，她与沈昌珉有短暂的对视。
　　沈昌珉看着这个只见过两面的美丽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神父的致辞随即开始。
　　“今天我们聚集，在上帝和来宾的面前，是为了xx(新郎名字)和xx(新娘名字)这对新人神圣的婚礼。这是上帝从创世起留下的一个宝贵财富，因此，不可随意进入，而要恭敬，严肃。”
　　……
　　“在这个神圣的时刻这两位可以结合。”
　　……
　　“如果任何人知道有什么理由使得这次婚姻不能成立，就请说出来，或永远保持缄默。”

　　一片死寂。

　　神父每一句话，对沈昌珉来说都像是煎熬。

　　——神起集团和韩氏的结合，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
　　没有人反对……

　　死寂，死寂，死寂，吞噬着沈昌珉最后的希望。
　　昌珉与韩孝珠对视了一眼，英气的浓眉紧皱着，韩孝珠则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沈父扯出一抹满意的笑。

　　……
　　“韩孝珠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娘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身边低着头的沈昌珉，美丽的眼睛里含着难以猜测的情绪。
　　“……是的，我愿意。”

　　“沈昌珉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沈昌珉轻轻地，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