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山有树兮树有枝

3、Chapter 3.

　　Chapter 3.
　　外面的景色，你那么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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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离樊笼的金在中每日在杭州的大街小巷上得瑟着。不管是飞鸟游鱼，还是高楼平房；不管是死建筑还是活人，他都看得饶有兴味，水润的眸子亮如星辰。
　　身为一个头脑灵活天资聪颖的青年作家，金在中懂得多国语言，像在常去的中国，汉语的日常交流绝对没有问题。
　　在中一眼就看到了卖糖葫芦的老师傅。
　　“师傅，我要两个糖葫芦！”
　　一身雪白的金在中顶着一张极美的脸、身形修长气质过人却举着两个冰糖葫芦的形象，无疑是很有杀伤力的，毫无悬念地搏得了长街上无数路人的目光；但当事人却似毫不知情，自顾自玩得异常欢乐，路人们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被他无视掉了。
　　看就看呗，又不会伤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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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转转，西看看，不时取景拍照，不时停下与闲坐的老人小孩们搭讪。
　　自由的感觉就是好啊！

　　既然来了杭州，那么西湖一定是必去之地。
　　三月早春，烟柳画桥，秀美长堤。
　　江南古镇的妙龄女子，弱柳扶风般盈盈走过长街，唇吐柔声软语，脚下步步生莲；偶尔也有飞扬跳脱的活泼少女，嬉笑怒骂穿梭在人群之间，满是活力的青春。
　　在中看着她们，忽然想到病中的智贤，便一阵酸涩。
　　杭州西湖是智贤一直想去的地方，当初年纪小，在中便答应在她十八岁时带她去。
　　却没想到天意弄人……一连数日智贤觉到胃中不适，到医院一检查竟是……

　　癌症。

　　这一年，尹智贤只有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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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在一对朴实淳厚的老夫妻家中租下一间卧室，卧室里除了墙角的书和简单的衣物之外，再无太多行李。
　　金在中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实力和闲心玩负重越野，行李便一向从简。
　　每日游荡在杭州那现代却又含着古朴气息的街道上，在中白天在人群中练习尚有些生疏的汉语口语，饿了便在路边的小摊尝尝茶点小吃；下午则回到家中昏昏睡去，直到月色阑珊才悠悠爬起来，裹紧了衣服溜到夜半无人的西子湖畔去。

　　静谧的夜。
　　夜中西湖宛如仙境，让人难不赞叹。漆黑的夜空，静谧的湖水，沉睡的苏堤……
　　一道雪白，伫立湖畔。
　　在中闭上眼，感受亘古而来的西湖风韵。

　　夜袭西湖的时间每天都变化着，从刚开始的黄昏到后来的黎明初上，租给他房间的老两口也笑这个年轻人的执著。
　　每天去看，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天气，将不同的风景映入脑海……最后，把一切完美。
　　一个黎明，人们看到一个俊美的白衣青年手抱画板，手腕灵动，素笔勾描，眼前景物便一一入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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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却不知，人也入了画。
　　最美西湖，一袭白衣的美青年，墨发逸兮，美目盼兮。

　　东方集团总裁办公室里，韩庚看着允浩面无表情的脸，顿觉煞气很重。几天以来他已经给允浩交过无数份设计稿，可却没有一个能通过郑允浩这尊大佛的“法眼”——通通退了回去。
　　即使不是韩庚自己的设计，他也感到莫大的压力。
　　“允浩，你看，这是最后一份设计了……”
　　视线淡淡地扫过“创意广告”四个字，允浩看了半天，却怎么也没能从那里边看出一星半点的“创意”来。先不说文笔一般得很，单是语气和文风，就明显地暴露了拟稿人低劣的文学素养和思想境界……一直掌管文字拟写的老部长身体欠佳而离职休养，新上来的这一批大学生研究生着实令人心寒。
　　允浩揉了揉太阳穴。
　　看吧，上那么多学，出来还不是废柴……当初退学真是无比英明的选择。
　　吐槽归吐槽，可活还是得干，允浩叹了口气，有点犯愁。
　　服装部出了一批新产品，设计创意都是精良，那么宣传方面则更显重要，而这宣传词……
　　真是，没办法让它通过。

　　“总裁……”一旁的经理怯怯地出声，允浩脸上万年不变的冷静让他无法摸清他的心思，但气氛却预告他刚刚上交的创意绝不会受到太好的评价。
　　韩庚冲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
　　“文笔三分，创意不及格。”小经理出去，允浩才淡淡开口作评。
　　“那怎么办，”韩庚无奈地坐在沙发上，“这恐怕是这批毕业生们最好的创意了，我们的产品还有十天就上市，这个时候总不能再麻烦老部长。”人家可还带着病，再用人家岂不是要算虐待劳工？
　　可服装这东西又应季，总不能到了夏天卖春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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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珉的手机欢快地振动着。看着浴血奋战在代码中近乎走火入魔的手机主人，李赫宰认命地过去接了电话——难怪金在中每次外出之前都要拉个人来看着沈昌珉——这货工作起来压根就脱离了世界好不好。

　　“你好，我是沈总裁的助手。”就这么说吧，要不他一个策划部副部长替总裁接电话像什么样子。
　　“你好，我是郑允浩。”
　　李赫宰一愣，显然他自己也还没从代码的海洋里完全解脱出来。
　　“呃……你好，”赫宰一边接听着，一边纠结能不能把沈昌珉拉回现实世界，“不好意思啊郑总裁，昌珉他现在……”
　　“我找金在中。”
　　金在中？你丫我们找金在中都找不着呢上哪给你找？
　　“抱歉……在中哥最近不在家。”
　　“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他出门有一个月了。”赫宰无奈，除了每天晚上给昌珉一条短信报平安之外，金在中基本上就是流浪人口好吧，他上哪知道那抽风哥啥时候回来去。
　　“有急事吗？”
　　“能不能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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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挂了好久以后才听到“啪”的一声回车键。昌珉长长呼出一口气，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和手臂。
　　“银赫哥，刚什么电话？”
　　“郑大总裁，”另一张办公桌上，赫宰眼睛未离屏幕，手指敲击着键盘幽幽道，“跟我要了在中哥的手机号。”
　　“那你给他了？”昌珉一惊，在中哥最讨厌旅行时被骚扰的好不好。
　　“那又怎么，”银赫漫不经心，“给不给是咱们的事，接不接就是在中哥的事儿，郑大总裁找他，咱们跟着掺和什么劲？”
　　银赫敲键盘的手不停，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东方集团是没人了么？写段宣传还得找外人，还总裁亲自打电话。
　　在中哥，你的面子还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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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如果金在中他不想，别说是他郑允浩一个“小小的”总裁，就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让他有什么回应。
　　昌珉有些异样地看了一眼淡定如斯的银赫。
　　这才是本质腹黑呀！
　　昌珉在心里感叹道，结果正在这时东海推门进来，于是他再一次见证了银赫将那七分沉稳三分的狡黠换成傻乎乎牙笑的神奇蜕变过程。
　　“东海啊，你可来了我想死你了……”
　　“去，早上刚见过面想什么想。”东海端了三碗拉面进来，“给你们的，俩吃货。”
　　感受到那不可阻挡的粉红气氛，昌珉立时决定，今晚加班还是奔隔壁书房好了。
　　眼前俩大哥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着，完全不顾昌珉个人立场，根本无视昌珉的存在，当他面秀恩爱欺负他一孤家寡人——肿么可以酱紫？他是老小他求关爱……
　　可想到跟李赫海那对奸夫淫夫求关爱……
　　昌珉感觉自己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猛地摇了摇头。
　　他宁可孤独终老，也不要这样的关爱……

　　最后结果是，沈昌珉沈总裁可怜巴巴地抱着拉面进了隔壁大书房，独望落地窗外繁华夜景，哀叹着自己一代总裁被活生生赶出办公室的无边凄惨景象。
　　就看看这点员工，金在中金在中跑人，李赫海李赫海腻歪，还有一个金希澈，一整天的张牙舞爪……
　　“金在中你个野人身为策划不以身作则弃多年兄弟于不顾……我真是错看了你……”
　　他堂堂总裁就这么的没有威信么？
　　愤怒地吃拉面，愤怒地扔拉面桶，愤怒地刷牙，睡觉。
　　——他决定了，明天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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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说有时候，老小的爆发也是很可观的。
　　于是，两天以后，高层写字楼外贴出mirotic招聘海报——
　　不问学历，唯才是举。

　　这时金在中已经到了南京。奔着“烟笼寒水月笼沙”的秦淮河，金在中看过了夜景才恋恋不舍地回到旅馆来，打开手机开始了与昌珉约好的每日报平安的工作。
　　这个弟弟极少肉麻，但他到底有多关心自己，在中也是清楚地知道的。多年以来，昌珉也了解在中讨厌被打扰的性子，所以每天的报平安其实只是他单方面在发，但在中知道，昌珉一定每天都在准时看，看完之后才会去放心地践行“珉以食为天”的生存原则。
　　这个弟弟，真是着实的可爱。
　　不过这两年还多了给智贤的邮件。话说自己这么临时起意抽风似地跑了来，也不知道小丫头的病怎么样了。

　　在中像平常一样开机，却意外地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好奇地点开，在中一愣。
　　【风的使者，能否求得你的声音？】
　　是个陌生号码，也没有署名。在中撇了撇嘴：
　　“这谁呀……这么卖关子……还风的使者。”
　　应该是读者，这条正是引用是他散文集里的话。
　　【我自乘风，不见红尘。】
　　短者的来信从来不少，但像这样的还真是少见。心情一好就回了过去，金在中“外出不回信”的原则被他自己无视了个干净。原则什么的，就是用来无视的，他担心的是另一回事。
　　自己的手机号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心思转得飞快，在中一边回着短信，一边考虑着换号的问题。
　　不久，在中收到下一条短信，
　　【是仙是凡，本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有点意思。
　　他如今在外逍遥，兴之所至“不见红尘”，可这人却给他来个“一念之间”？很明显是让他向“凡”嘛，八成是有事找他。
　　可这号实在陌生，而且就算是昌珉、有天或者俊秀他们要找他，那明说就好了，何必卖这个关子？
　　在中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好不容易想好怎么回复了，却收到了下一条信息。
　　【金作家在外逍遥，玩得可好？】
　　好，当然好，根本乐不思蜀。
　　在中当然没有就这么原话发回去。心里那个念头愈发强烈，不断提醒着他就是那个人。
　　毕竟，知道Hero是金在中、并且可能找他有事的人只有……
　　在中不由得拧了眉。
　　他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好吧，就连跟昌珉都是他单方面报平安，要不是这次担心智贤，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搭理那些杂七杂八的事的。
　　可这姓郑的……
　　在中当然是一万个不想搭理，他甚至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懒得记，更懒得管他的杂事，可是想到这次昌珉公司与人合作……
　　金在中很是纠结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人家的信儿。
　　【有什么事吗？】

　　电脑桌前挑灯加班的某总裁，望着鼠标边的手机屏幕，抿唇一笑。
　　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轻轻敲击，点击发送出早已准备好的邮件。
　　脑补了一下对方可能的反应，他突然心情大好，就连往日的烦扰也一扫而空。
　　金在中。
　　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一丝笑意盘上嘴角，久未散去。

　　而另一边，在中正望着那条回信无语凝噎。
　　【邮箱。】
　　想到刚刚还跟他拽文毫不嫌酸的某“知心读者”这会儿却简洁得给他只发一个词……
　　“无奸不商，无奸不商啊……”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个叫郑允浩的人那一脸看似纯良实则黑心的笑容，还有一只巨大的狼尾在他身后欢快地摇啊摇。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这人便时常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原来他是早有预谋了！
　　金在中认命地开机，一面不无感叹地碎碎念着，心里把那个叫郑允浩的小人扎了千百遍。
　　珍爱生命，远离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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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办公室里，允浩又给韩庚发了一条信息，便整理书桌准备下班。
　　【十天以后正常进行新品发售。】
　　回头检查是否有落下的东西，允浩站在办公室门口，望向明亮的落地窗，听说那家公司里也是这样明亮。
　　那个人的眼里有无法掩喻的自由，美好到让人忍不住嫉妒。
　　金在中，你那样喜欢么，外面的景色。

　　于是当十天以后的早上，在苏州一间旅馆里，金在中摁下了最后的回车键，然后告别奋战了一个小时的电脑裹上被子继续补眠。
　　而当主管商品发售工作的韩庚火急火燎地冲进郑氏总裁办公室时，看到的是老神在在的郑允浩，正一手端着咖啡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嘴角还带着浅浅的一抹微笑。
　　创意清新，言辞流畅。
　　一脸焦急的韩庚拷了文档走人，郑允浩目送韩庚离开，视线又重新转回电脑，双眼微眯。
　　金在中，你还真的给我拖到最后一天。
　　修长的手指轻托杯身，咖啡的热气升腾，挡住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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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管的韩庚对允浩的淡定理解不能，当天的发售会，当天早上还没拿到宣传词，这怎么能不着急成这样呢。
　　而郑允浩不着急，因为他一早就料到他一定会拖到最后才发过来。
　　而且，应该是直接拖到最后才写，写完立刻发过来。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允浩也算是金在中的半个知己了。

　　那么，写得如何呢？
　　我们只知道所有人看到大屏幕时眼前一亮。
　　然后，新服装的发售，非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