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魂多聚此识不辨,奈何桥上许来世…
地府之中黄河与奈何桥可谓是为世人传颂。那地府黄河水可不是黄色,而是泛红的河水。
寒风萧瑟,地府之中天色渐晚。黄河河上泛着一小舟,小舟上的摆渡人戴着一个白色斗笠,穿着并不华丽,是一袭白牙似的男衣。
这小舟缓缓向岸边驶去,停靠岸边,等待需要过河的魂。摆渡人盘坐在船板上,双手交叉放于袖中,定定的在那儿。连天际也清晰的传来阵阵鸟鸣声。
“可以渡河吗?”
一个女童声传入摆渡人的耳里,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并未抬头看那魂只是淡淡回道“吾之本责。”
“能送我过河吗?”
“上来吧。”
那个女童声是一个小女孩发出的,她的身上穿着明显与身高不符合的黑衣,个子矮小显得那么羸弱。她颇为费力的爬上了小舟,一不小心,一股脑的摔在了摆渡人身边,头轻轻碰到了摆渡人的手臂。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不小心碰到你了。”
摆渡人没有说什么,她起了身,斗笠下的她自始至终都未睁开过眼,因为她熟悉黄河的一切。她拿起了桨,轻轻在水中划动着,小舟转了个方向,又在黄河上航行。
女孩坐在船板上,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入眼的景色,她轻轻问道“这是哪儿?”
“这是地府的黄河。”摆渡人回答道。她载了那么多魂了,几乎每一个都会问她这个问题,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死了。没有黑白无常,死了便就在那阴岸再次醒来,由她这个摆渡人送他们去奈何桥,再过那阳关,投胎。
“哦,我死了。”小女孩毫无感情的道出这句话,她双眼无神的望着那红色江面。
摆渡人继续摆动着手中的桨。这样小女孩的魂倒是少见,要么死前本就是个小孩,要么就是生前向阴间要了什么东西。这小女孩应该属于第二种,怕是很难投胎。
也许是太久没有说过话了,摆渡人随意问道“你是不是向阴间要了什么?”
“命债。”
摆渡人听了一愣,她倒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向阴间要命债的魂。所谓命债,是指以阳命抵命。一般这种债几乎没人用,除非真的是没有其他法子。这个小女孩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需要用这种方式。
小舟终于驶到另一个岸边。这岸边上可没像阴岸那边死气沉沉,这边热热闹闹就像一个人类的城镇。
“到了?”小女孩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些,有些不确定的问。
“嗯。”摆渡人轻轻回道。
小女孩道了声谢便直起身子向岸上踏入。
“你叫什么名字?”摆渡人感觉到小女孩的离去,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名字,甚至心里有些担心这个小女孩该怎么在地府生活下去。
小女孩回头,看着这个戴着斗笠的摆渡人。这人把她送过岸也算对她有恩,小女孩也不吝啬一个名字,缓缓道出两个字“挽歌。”又怕摆渡人会不知道这两个是什么字解释道“是挽手的挽,歌曲的歌。”
摆渡人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字,她的脑袋中的那根弦似乎断了,她猛地睁开了双眼。她终是看清了眼前这副熟悉的面孔,那羸弱的身子毫无血色的面孔和黯淡无神的眸子真的是她挽歌吗?她抓住了挽歌的手轻轻拉入怀中。也许是动作有些大闯到了那斗笠,那斗笠落到了船板上,斗笠中的三千青丝随之暴露出来,随风起舞。
挽歌有些诧异,她整个人都被这个摆渡人牢牢抱在怀中了。她有些认为这个人是不是发疯了,她想挣脱,可她这个小身板哪有什么力气。
“挽歌…挽歌…”
轻柔的声音传入挽歌耳里,是那么的熟悉,她能感觉她的肩湿了。挽歌努力的抬起头,那人的面孔也一点点呈现在眼前,记忆中的人和这个人重叠在一起,挽歌瞬间红了眼眶,她颤颤的伸出手抚上那人的脸庞“师…师姐…?”
“嗯…”抚琴舍不得松开手,她怕这一切是梦,尽管她知道在地府不可能会做梦。可她怕,怕她日日夜夜思的可人会消失。
挽歌听了这个回应,双手忍不住环上了抚琴的腰,小声低泣着,她的心有多么的欣喜若狂是旁人无法察觉的。也许是上天还是眷顾她,让她真的再次见到她的师姐。
“乖。”抚琴摸了摸伏在她腰间哭泣的小孩的头,尽管她自己眼中还闪烁着莹光。
过了很久,也许是挽歌终于哭够了,缓缓松开了环在抚琴腰间的手,揉了揉眼睛,还打着哭嗝,红红的脸,红红的小眼睛,红红的小鼻子,倒真像一个五岁孩童。
抚琴蹲下身子与挽歌平视,她笑道“小挽歌像个兔子一样。”又擦拭了还留在挽歌脸上的泪水。
“你…你真的是师姐吗?”挽歌努力不让自己打哭嗝,看着那熟悉的脸庞却还怕是假的。毕竟…毕竟…她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次这样的梦了。
“如假包换。我的小挽歌。”抚琴捏了捏挽歌红红的小鼻子。再多的泪水,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此刻再逢的欣喜。
“师姐,我好想你。”挽歌小小的身子一下子扑到了抚琴的怀里。她现在的脑海里不再会有对彭家的仇恨,不再每天勾心斗角,现在她的脑海中满满是她的师姐。她爱的师姐,她对不起的师姐。
但挽歌突然想起她已经死了,意思说她要投胎了?不,不,她不要和师姐分开。她只得疑惑问道“师姐,我是不是还要去投胎?”
抚琴见挽歌这局促不安的样儿,忍不住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挽歌的小唇,又笑道“自是不用。”又做一脸哀伤状“怎么?我的小挽歌要弃师姐去享那阳间的美妙?”
“当然不会!”挽歌急忙否定道,可又疑惑问道,“难道阎王不会管?”
“你师姐我认识阎王啊。”抚琴笑道,她紧紧握住挽歌的小手生怕她会离去似的。
“怎么可能!?师姐你连阎王都认识?”挽歌一脸不可置信。
“嗯。别忘了我们是什么身份哦。我们的师父是阎王的好友。”抚琴说着站起了身,小舟也随着晃动了一下。她看了看四周,刚才是在太高兴了,竟没看见已有那么多目光向她们这儿看来。
抚琴弯下身轻轻把挽歌抱了起来,一只手托着她的双腿,一只手环在挽歌胸前,一步跨上岸“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回家。”
“回家就回家,师姐你抱着我作甚。你…你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诶…”挽歌红透了小脸,摆动着的小手微微抗议着。
“他们不是人,是鬼,不怕看。”抚琴笑道,却丝毫没有要把挽歌放下来的意思,还得寸进尺的在挽歌脸上啄了一下。
“…”挽歌也不挣扎了,红着个小脸埋在抚琴颈间,她也知道此刻抗议无效。
这样的姿势确实引来无数魂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奇地是什么呢?大概就是这对母女年纪轻轻长得这么漂亮竟然一起死了。
“挽歌,明天师姐就娶你过门吧。”
“……”
“怎么?不乐意?”
“不…不是…”
“那就是答应了。”
挽歌红着脸没再说什么,只是小脑袋轻轻点了一下。她怎么觉得师姐变得有点无赖了…
抚琴自是看到了,她又忍不住在挽歌小脸上啄了一下。
“我的小挽歌,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
后来的后来,抚琴真的娶挽歌过门了,整天街的魂都来庆祝了。尽管他们都诧异,但更多的是真心祝福,地府可是鲜有如此喜气洋洋的事儿。
其实抚琴还有很多没跟挽歌说。譬如为什么她当了摆渡人而没有去投胎呢?本来阎王是许诺她让她投一户好人家,她没有答应。她想等,因为她知道她的挽歌一定会来地府的,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么快,但她的挽歌却变作了孩童。一切都是好的,她的挽歌终于能和她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黄河的水依旧没有变,奈何桥上仍是人来人往。只是那河上的舟却变得大了一些。摆渡人也不再戴着斗笠,时常还会抚琴弹唱,而她的身旁总有个小孩童跟着。
坐在船上的魂总是爱问——“这小女孩是你的孩子吗?真可爱。”
摆渡人也总是笑笑然后摸了摸熟睡在怀的女孩的头道“不,她是我的妻子。”
…………………“奈何桥上刻有我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