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萧瑟的秋

6、正文 伍

　　蓓丽儿在实验室的生活很单调，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去想，就是放空的状态。不过蓓丽儿对这种生活却十分满意，吃饭移动甚至上厕所等等都会有实验人员来帮她，自己就根本不需要做任何动作。只不过让她唯一有些不适地就是每个星期都会被推到后花园晒“太阳”。阳光总是会让她的眼睛感到酸涩和微痛。今天，又是定期的“晒太阳”。
　　蓓丽儿被实验人员推到了后花园。蓓丽儿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却仍有不爽。她体质很差，对于实验器材来说很差很差。硬件设施不过关，那即使软件如何的先进，也承受不住运转。当然，这只是蓓丽儿自己的想法，事实却不一定像她想的那般。“阳光”只是柔柔地照在蓓丽儿身上，却仍将她脆弱的皮肤晒得发红。蓓丽儿缓缓地眨了眨眼，她瞪着那双无神的眼，无精打采地坐在轮椅上。即使有阳光，她身边的实验人员却仍然穿着厚重的保护服。蓓丽儿眯着眼盯着面前的一朵正在努力绽放的花，娇弱的花茎支撑着即将盛开的花朵。为什么要如此费力呢？蓓丽儿感到不解，即使绽放也终将凋零，还不如兀自享受这短暂的时间……蓓丽儿出人意料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蹲在那朵小小的花面前，在它终于要展现出自己花瓣的其那一刻，捏住了花茎，手稍用力掐断了茎。
　　迈德站在一面半身镜子的面前，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手抵上镜面中他的眼睛。“你到底在想什么。”迈德低低地说道。“……”镜中的他却露出一个嘲讽地笑。“啪。”迈德戳碎了那块玻璃镜，蜘蛛网似的裂痕蔓延开来，碎片窸窸窣窣掉落下来。你是无法叛除于我的，柯瑞泽。
　　撒库勒坐在办公室的靠椅上，他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维妮知道……撒库勒眼中露出几分复杂，心中不免有些焦躁。他站起身，走到了窗户旁打开窗，扯开紧紧系在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微凉的风让撒库勒渐渐冷静下来，却仍去除不了他心中的那一抹不安。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突然，撒库勒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快步地走出了办公室，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这也许是他最后的一张底牌了，迈德可是把自己的底细几乎都摸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他也一定想不到，自己会和“死神”爱德威有交集，毕竟他可是早就失踪了呢。
　　蓓丽儿躺在床上，半梦半醒地看着实验人员将那些东西注射到自己体内。尖尖的针头戳进皮肤，蓓丽儿也只是感到了一股冰凉的液体似乎在自己体内流动，最终与自己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她甚至不需要麻醉，她那早已退化的痛觉神经让她感觉不到多少疼痛。实验室中只有器械碰撞发出轻微细小的声音，但对改造了身体的蓓丽儿来说就像一首催眠曲，让她一直昏昏欲睡。最终还是抵不住涌上来的倦意，沉沉睡去。而她没有看到，也永远不会看到，迈德在门外将那颗从武器库下的秘密实验基地中得来的那块乳白色晶体交给了实验人员，并且将它化成了液体，注射到了她体内。
　　蓓丽儿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梦，她的睡眠中永远都是一片空白，而这次她却做了一个异常逼真的梦境，真实到让她以为这就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在梦中，她成了一名士兵，名叫萧翎，而军中的人都叫她萧十一。她梦到了军中的许多人，经过了许多战斗，然后又梦到自己被选中作为实验的一员。之后却是和曾经电视上所报道的一则飞行器因故障而爆炸一样，只不过这件事却还有后续。蓓丽儿感觉自己身上全是烧伤，现在她就是萧十一，痛觉和常人无异。爆炸将他的全身都几近灼伤，火烧火燎的痛让他经不住蜷缩起来，巨大的冲击几乎让他昏迷。在迷迷蒙蒙之间，他似乎感到自己被什么扛了起来，坚硬的物体铬着他灼伤的腹部，流出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上。终于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他昏了过去。之后，蓓丽儿似乎是灵魂脱壳了一般，看着一只巨大的虫族扛着先前萧翎的身体，这时她才发现爆炸的威力有多大。半边身子的肉似乎被烤熟了，耸拉下来，面上也被烧伤看不出原来清秀的面孔，只有狰狞和恐怖。
　　蓓丽儿就看着那只虫族将萧翎带到了虫族聚集的地方，而她竟然在那看到了女皇！即使她从未见过女皇，甚至连虫族都是在书上或网上看到过的，但这种直觉就是如此没由来。接下来的事她却不知道了，因为她感到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拉进萧翎的身体里。疲惫，痛苦，炙热，这些感觉折磨着她，却始终睁不开眼，她感到自己被重重摔在地上，这举动让她体内的器官翻到，忍不住咳出一口血。接下来，他又昏迷了过去，这一次却并没有脱离这具身体，就陷入一片黑暗。这一次从昏迷中醒来，萧十一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他想了想却并没有什么纰漏。身为一名离皇手下的侍卫长，怎能因为一点小伤就放下工作？蓓丽儿真正从梦中醒来，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梦境的内容，便也懒得去思考。
　　接下来的日子总是一样，就是多了生育的活计。每天都有男性来到这里，而她对这些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就算有人在她身上不断运动，她只感到困意，就这样睡了过去。反正也有人来收拾的，不是吗？日子也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知道她被检出身孕，才停止来人。这一次检查，肚子里却是一对同卵双胞胎，一开始的那段时间，她被孕吐折磨地消瘦了些。终于到了临产期，蓓丽儿就被“看护”了起来。因为懒，她在怀孕之后并不多走动，现在又被看护起来了，自然也就不会见到那比她小的人所“生”的红发少年。
　　“你感觉怎么样？”一旁的实验人员用无机质的声音问道。“还……好吧。”蓓丽儿懒懒地费劲地答道。鼓起的肚子让她感到行动不便，就连说话都十分费劲。她就这样被那些人记录，研究，直到肚子有了什么动静，那些实验人员就将她固定在了实验桌上。
　　“呃……”蓓丽儿又感到了一阵阵的剧痛，顺着每一个细胞传到她身上。体内似乎被不断地灼烧，她想停息这场火灾，四肢却被牢牢地锁在床上，动弹不得。突然，她感到自己终于能晕过去了，脑子里却一阵如针扎的疼痛，比身上的痛要疼上许多许多。脑中不断浮现曾经在梦里出现的情形。在战斗受伤，痛。在训练中受伤，痛。被人用来研究，心中的伤与身体上的排斥，痛。爆炸的冲击，痛；皮肤的灼伤，痛；身体被改造，痛。痛痛痛痛痛！这些痛苦被身体千倍万倍的传到身上，然而蓓丽儿却始终保持着清醒，活生生地承受这些疼痛。涔涔冷汗密布在蓓丽儿身上，她直直的看向玻璃，腹中又传来撕裂的痛，但她知道此时迈德一定在那。一只只有骨头的手剖开了她的肚子，一具骨架从她肚子里出来。
　　而柯瑞泽看着蓓丽儿因痛苦而变得狰狞的脸，心中涌起一阵快感。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的笑容不变。实验室中，一具骨架已经完完全全地出来了，而蓓丽儿的肚子里仍旧伸出一只骨架，却是比之前的那一具要小上许多。蓓丽儿感到自己的骨头被抽了出去，就像被人生生把皮扒了，力气也渐渐被抽出。发现了生命的不断流失，倍丽儿越发惊慌，不断挣扎了起来，迈德从来没和她说过自己会死！然而这都是徒劳，蓓丽儿还是放弃了抵抗，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她空洞的眼睛朝向单面的玻璃窗，只剩下一层皮囊和血肉。
　　之前的两具骨骼慢慢被裹上血肉，大一些的那个人看上去20几岁，有着一头深绿色的头发，精致的脸上带着无力的颓废，坐在实验台上。而小一些的只有10岁左右的孩童垂着头，脸上的血肉还未全包裹住骨头，淡绿的头发沾染了一丝红色。“吼！”一道红色身影吞掉了柯瑞泽身旁的人，将玻璃啃下了一块，直直冲向蓓丽儿的尸体。“别西卜……”深绿色头发的青年缓缓地唤道。淡绿色头发的孩子伸出白白嫩嫩的手臂，挡住了别西卜的去路。红发少年紧紧咬住孩子的手，鲜红的血液流进他的嘴里。孩子猛然抬起头，野兽一般的墨绿竖瞳暴戾地盯着面前的别西卜，另一只手狠狠地砸向了别西卜。别西卜被砸进地下，地面被砸出一个深深的窟窿。“萨麦尔，停。”深绿色头发的青年淡淡地叫住正准备跳下窟窿的孩子。“贝利尔。”萨麦尔转过身看向台上的青年，叫出他的名字。贝利尔轻轻地摇了摇头，萨麦尔转头看着窟窿，冷哼了一声。
　　柯瑞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闹剧”。原来，在这七宗罪中，也是有实力差距的……还有四个，还有四个！柯瑞泽笑了，癫狂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