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你说，我该怎么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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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上药了？那我自己来。”黑瞎子感觉到气氛的凝固，挑衅似地笑着，伸手想从张起灵手里拿过药品。然而张起灵的手一缩，躲开了。
黑瞎子也不在意，笑容扩大了一些，转过头去看着张起灵。
“哟，是打算让黑爷我死这啊？”黑瞎子笑得更深，墨镜下的眼睛里，却满满都是悲哀。
张起灵慢慢松开攥紧的双手，抬起略微低下的头和眼眸，对上黑瞎子的视线。那双眼睛，平静无波，深邃如海，现在却满溢着怒火，灼烧着黑瞎子。
“咱能不能先把药上了？看在小三爷的面子上，哑巴你就听我慢慢讲呗。”黑瞎子感觉到身体的血液在迅速地往外流着，慢慢快要支撑不住了，不得不开口跟张起灵打个商量。
张起灵也没说话，将药品和绷带打开，开始给黑瞎子上药。上到一半，把大一点的伤口处理好后，张起灵站起来，看着黑瞎子，不动了。黑瞎子动了动胳膊，再扭了扭腰，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也就不动了，坐在地上，看着张起灵。
“你想问什么，说吧。”张起灵听到黑瞎子说这话，楞了一下。他以为，齐家人，是不愿与张家人交流这个问题的。这，也许是个好机会。
“齐羽？”
“恩，我是齐羽。”
“凭什么这么说？”
这一问，黑瞎子就楞了。
他只知道，他一定就是齐羽，这一代的齐羽。齐家的人，齐家的嫡系，除了他，也不知道还有谁。
只是，凭什么这么说？
难道他要告诉张起灵，60多年前是我把你救回齐家，那个秘密才会被揭开？
难道他要告诉张起灵，只因为自己是齐羽，张家人才会让他和张起灵一起生活和学习？
难道他要告诉张起灵，他和他父亲因为张大佛爷的监视，一生没有见过几次面？
不是这样的，他不想让张起灵知道他心底哪怕一点点的悲哀难过和懦弱。张起灵已经不记得他了，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是个这么情绪化的人，也许，哪怕有一身好功夫，两人在斗下碰见的机会，也是很少了。
“就凭，我解开了这个阵。”黑瞎子打算赌一把，赌张起灵不会深究这个问题。
“那你，把我留下来到底要干什么？”张起灵果然没有深究，而是直接指向了两人间的主题，眼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
黑瞎子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黑瞎子伸手，把藏在衣服内衬里的那把军刀拿了出来。张起灵盯着黑瞎子手里那把军刀，面色凝重。
“这把刀，是很重要的吧？是不是你想要拿的东西？”黑瞎子不要脸地笑了起来，把玩着那把军刀。
张起灵二话没说，伸手去夺，黑瞎子也不躲不闪，那把军刀就这样被张起灵拿走。
“其实没什么要说的。”张起灵夺过刀，细细地检查，而黑瞎子低着头，玩着墙头的一株小小的野草。
“刀你也拿到了，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黑瞎子没有说完，就被张起灵打断了。
“你想去死？”黑瞎子嘴角抽了一下。
“说点好听的不行么？”张起灵沉吟了一下。
“除了这把刀和你的身份，没有别的了？”
别的？还有什么别的？黑瞎子有点懵。
而张起灵，看着黑瞎子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说的真的就只有这么多——也就是说，他真的不知道那件事。
为什么身为齐家人，会不知道那件事？张起灵有点不明白，但他不能问，看着黑瞎子，身上的鲜红的血，他也问不出口。齐羽，这个名字是张起灵心里的一根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张家和齐家的秘密，他是肯定知道的，他进了那个幻境。但那件事，有关于那把刀的事，他却不知道。张起灵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解开这个局，可能真的只能依靠他自己。齐羽已经找到，局的一半已经浮现在水面上，那么，现在只剩下去那个地方了。
张起灵在一瞬里想了很多，眼神却一直落在黑瞎子身上。黑瞎子被看得有点发毛，笑了笑。
“没事了。哑巴你上去后帮我保密，别跟小三爷说。”张起灵瞥了黑瞎子一眼。
“你呢？”
“我？你先走吧，我在这还有点事。”
张起灵深深地看了黑瞎子一眼。
黑瞎子没有搞明白这一眼里包含的意思，可能连张起灵自己都没搞明白。
张起灵整理好药品，收好那把刀，在刚刚堵住的出口旁边用两根手指点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黑瞎子没有看着张起灵。他在想，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解家。
而与此同时，北京解家里，解雨臣摔了书桌上的一个笔筒，站在他旁边的解家伙计们都不敢大声出气。
“他就留了这么多？”解雨臣的脸色阴沉，语气冰冷。
“是，当家的，黑爷只留了这么多。”旁边的一个伙计战战兢兢地回答着。
解雨臣深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你们先下去吧。”
“那，当家的，我们要去找人么？”站在解雨臣旁边的一个伙计斗着胆子问到。
“我说了，让你们下去。”解雨臣的语气又冷了几分，淡淡地瞟了一眼那个伙计。随即，站在房间里的人全部都迅速地退了出去，只剩下解雨臣一人，看着地上散落成碎片的笔筒发呆。
两分钟前，解家的堂口传来黑瞎子的留言，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出去玩一段时间，小花别想我，照顾好吴邪！”
透过这句留言，解雨臣仿佛能看到黑瞎子那张痞里痞气十分欠揍的脸。然而留言里的内容，让解雨臣十分揪心。
他和黑瞎子是十七年前北京悬案时认识的。其实那件事后两人还不是很熟，也只是点头之交，称呼也是“先生”、“老板”之类的。直到那一次，黑瞎子在酒吧里喝醉了酒，调戏了解雨臣。黑瞎子意识到自己惹祸之后立马躲了起来，当时解雨臣为了揪出黑瞎子，差点掀翻北京城。后来还是道上哑巴张带着黑瞎子进解家登门道歉，还答应了两人一起帮解家下一次斗，这件事才算过去。那次下斗回来，他和张起灵以及黑瞎子就算是正式认识了。不过张起灵这人……不太好交流，于是解雨臣就和黑瞎子的关系越来越好。曾经有一度，解家的伙计还以为，黑瞎子会睡到他们当家的床上去。
和黑瞎子认识的时间真是很久了，久到那时他还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遇见吴邪。
17年间两人合作过无数次，也有过无数次分歧，也很私人地谈过心。在最艰难的时候，解雨臣觉得，如果自己丢了解家，估计会收留他的，也只有黑瞎子。
上一次，黑瞎子跟他说出去玩玩，是在张起灵进门后的某一年，提出要把张起灵落在蛇沼的刀拿回来。那一次，他也是给解雨臣留了这么一句话，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蛇沼。两周后，一个解家堂口的门被敲开，几个伙计在门口发现了濒死的黑瞎子。
那次回来，解雨臣跟黑瞎子发了一顿脾气，黑瞎子陪笑讨好了很久。
而这次，他又要走了。
解雨臣揉看揉眉心，心里烦躁得很。
吴邪变化甚大，已经不太需要他的照顾，再加上张起灵归来，吴家的生意在近段时间内肯定会缓下一缓。而自己这边，解决完北京城的事后也就只剩下日常琐事的处理。黑瞎子在这个时间段选择消失，看起来就像是在闹脾气。
然而解雨臣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黑瞎子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既然这个留言能够传到解雨臣这里，那么黑瞎子一定是在下斗之前就做出了这个决定。解雨臣拦不得他，也没法拦，也只能任他自己去了。只是希望这次不是一场要命的旅途。
解雨臣心里其实猜到了黑瞎子会去哪，只是他不确定自己猜得对不对。17年的相处和了解，毕竟抵不上他和张起灵60多年来的相处，有什么外部原因影响了黑瞎子的选择也说不定。
解雨臣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棵秋海棠树。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指，今已亭亭如盖矣。”
解雨臣想，如果这次黑瞎子真选择了不要命，自己肯定没办法陪他，但也一定会在庭院里为他种一棵秋海棠。他曾经说过，海棠花很美。
罢了，一切……等吴邪他们回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你说，我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