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长歌》忆泉居士

47、攻克王城

　　战争，是鲜血织就的欲望。
　　这是安维桢生前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此刻的安歌只觉得自己早已被这种欲望侵蚀，满眼杀机满心怨怼。
　　凌斌阁的变故让安歌失去了和鞍门城的联系，尽管对孟怀瑾的能力十分信任，安歌却依然不安着。
　　两日前安歌终于收到了龙演的消息，得知他已赶到了滁州，却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龙演再次失踪了。龙演既已到了滁州就断然没有再跑掉的道理，如今只怕是也凶多吉少了。滁州也握不住了吗？
　　来不及了！不能再等了！安歌自知手中掌握的筹码越来越少，如今别说赶回去解救鞍门城，再这样下去连自己的安危都难以保证。
　　仰头将手中的药丸服下，安歌将詹依斐唤进帐中。
　　“你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进攻王城，这是最后一战，该怎样安排最好，我想你一定清楚。”
　　安歌的话其实是有些语意不实的，但他明白詹依斐一定能听懂。果然出了营帐的詹依斐在门口徘徊了片刻便赶回去准备了。
　　这紧要关头的最后一战，詹依斐怎会不暗中通知三皇子。
　　安歌如今已无法与鞍门城联系，但通过三皇子的线路却可以。只要三皇子给詹依斐回信，自己也可了解些关于鞍门城的情况。
　　只是这一次消息却石沉大海，三皇子未给詹依斐回信，安歌再次陷入困局，一筹莫展。
　　攻城！除了这条路，安歌已没有他法。高傲如他，事到如今怎么肯罢手，向三皇子低头。只是今日一策，他日万般恼恨，也不知安歌是否后悔过。
　　带军入城的安歌第一次杀红了眼，像是要将对三皇子满腔的怨恨都发泄出来，执着长刀狂乱的挥舞着，鲜血喷涌了满身满眼，却丝毫未减杀气。
　　詹依斐一边杀敌一边看着那个陷入疯狂的少年，他终于受不住了吗？如此绝境，若是自己又能如何应对。詹依斐知道这是詹英军受三皇子封赏前的最后一战，却是安歌命中难逃的死劫。
　　怪只怪，英才天妒，少年福薄。
　　被叛军一连攻下半壁江山，瑾国朝廷早已名存实亡，被围城的恐惧困扰了半月的王城守军，如今反倒像解脱了一般，只是全无战意，瞬间瓦解。
　　王城的混乱，百姓与朝臣慌乱逃窜。城内城外乱做一团。也不知是哪支队伍，倒是比一般的王城守卫有骨气，隐藏在城中时不时偷袭给予詹英军大大小小的冲剂。然而就在这混乱中，詹依斐的眼中失去了那道疯狂高傲的身影。
　　“安歌呢？”
　　“安将军自进城后就不知所踪了。”
　　安歌没有逃跑，或许是骨血里安家人的傲气不允许他这样做。所以无论陷入怎样的绝境，安歌都能抓住最后的一线生机，死死咬住敌人绝不放弃。
　　瑾国王宫里，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只是原本就阴冷的王宫内院，如今跑尽了宫人，空空荡荡，格外冷清。
　　安歌快步的向正阳殿走着，身后秦嬷嬷一脸谨慎的护卫。安歌知道，一旦攻进王城，詹依斐和他的几十万詹英军就再也不听自己的管辖，眼下自己只有尽快找到天子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躲过詹英军的排查赶回鞍门城。
　　正阳殿中，瑾国天子端正在龙椅上，丝毫不见惶恐。那份泰然自若与威仪，若不是堂下空无一人，倒是与往日上朝别无两样。
　　安歌提步迈进来，见到瑾国天子，微微笑了笑，眼中中并无半点刚刚狂乱的痕迹。“安歌见过瑾国天子。”
　　瑾国天子抬起头，看了眼满身血污的安歌，威仪不减面色不郁。
　　“这就是你见到天子该有的礼仪？”
　　若是旁人也许会笑，这瑾国天子此刻已是笼中之鸟，还这般做势。安歌只是不在意的淡然笑着解释着，绝伦风度世间少有。
　　“我不是四国中人，所以不施四国的礼。”
　　天子听了安歌的话，脸色缓和了很多。安歌给了他足够的面子，没有对这样一个亡国之君施以脸色，而是向他解释自己不是你瑾国的臣民所以才不拜你。
　　“你不是四国中人，为何涉足我瑾国的内政？”
　　安歌回到：“只是有人拿了我想要的东西来与我交换。”
　　天子了然。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全然清楚的，之子莫若父，何况身为天子岂会连这点谋划都看不出。
　　“贺然太心急了，我早知他有此野心，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你不是没料到，”安歌淡淡的回复“你只是不愿承认，你一手调教最看重的儿子会想法设法治你于死地。三皇子筹谋多年，身为天子你不可能看不出来。若你真想防备从我起兵那日起就该暗中部署。”
　　天子没说话，眼睛却好像透过安歌看向远方，“他想要我这个位置，我自然会交给他。我调教了他多年，如今也能安心去见他母妃了。”
　　安歌有些默然，天家薄幸，自古少有真情。这段父爱如山的戏码他看不透，虽然好奇却也不想多参。如今还有重要的事需要他做。
　　“陛下，墨鱼虎符在哪？”
　　天子看了眼安歌，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带着笑意和几分慈爱，安歌却只觉得那眼神中满满的嘲讽。
　　“虽然他抢了我的皇位，但毕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将虎符交与外人与他为敌。至少现在这瑾国还在我赵家人手中。”
　　安歌气恼，伸手欲去掐住天子的咽喉，手还未碰到他，天子已经气绝，躺在龙椅上。
　　一代帝王的尊严，绝不许自己毁于他人之手。
　　安歌冷冷的看了眼龙椅上的尸体，一掌拍在一旁的龙案上。
　　“少主，来不及了，詹英军进宫了。”
　　安歌听着秦嬷嬷的话眼中冷光浮现。
　　詹依斐带军进了宫，几乎将整个瑾国王宫翻遍也没有找到安歌的踪迹。疑惑之际，惊惧的发现天子遗体横在龙椅之上，连忙向三皇子发书相告。
　　安歌带着秦嬷嬷离开了王宫，来不及歇息便立即赶往了鞍门城。
　　如果凌斌阁和鞍门城都不再属于自己，至少有些人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