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长歌》忆泉居士

31、荼蘼关立威

　　深夜的荼蘼关没有了沉寂的风霜气息，也没有了隐忍的刀戟寒意。百年历史的古城门上守卫士兵三三两两的游荡，满身酒气，一脸醉意。
　　安歌带着秦嬷嬷拉马驻足在荼蘼关城门前，两人到了许久也不曾有一名士兵前来询问半句，安歌皱了皱眉打马径直向城内走去，终于城上一人醉眼朦胧的红着一张脸吃力的问道：“哎，你们哪来的？这几日荼蘼关不，不许人进城。你，你哪来的回，回哪去。”
　　安歌冷着一张俊脸头也懒得抬，一手亮着三皇子给的令牌，一手拽着缰绳停也不停的向城里走去。
　　城里的景象比之城门上的荒唐更让安歌惊讶。百年古城的静雅荡然无存，满目的萧条和荒凉侵占了整座城市。街道两旁的商家连一盏灯笼都不曾悬挂，寻常百姓家家大门紧闭，半丝灯光也没能透出。
　　安歌眉头拧的紧紧的，一脸愠怒全然暴露。传说荼蘼关将领詹依斐为熊虎之将，和孟怀瑾一样都是年青一代将领中佼佼者。可他就是这样治理荼蘼关的？
　　秦嬷嬷看着荼蘼关城内的萧条也有几分诧异，传闻中这位詹将军可是在瑾国国内和孟怀瑾齐名的一号人物，可这城中的情形却让他觉得这传言不尽不实，虽然鞍门城和荼蘼关都位于边境，至少孟怀瑾麾下的鞍门城可没有这般惨淡。
　　安歌和秦嬷嬷没有在街上停留太久，几个转身间便策马来到了詹府。和街上的其他人家相同，詹府同样大门紧闭。只是如此寂静的夜里，即使隔得再远安歌还是在门外就听见了门里莺歌燕舞的欢笑声。
　　秦嬷嬷看了眼脸色不善的安歌率先下了马敲门，一连敲了十几声才终于有人从门里探出头来。却是一脸的轻蔑和不满。
　　“你们是谁啊？懂不懂规矩，这是詹将军府邸。”
　　安歌不曾下马，手中令牌直接扔到了那下人的脸上，砸的那人一声尖叫。
　　“通报你们詹领军，三皇子新任命的安将军到了。”秦嬷嬷知道安歌此时连话都懒得说，就适时的替他接了一句。
　　那人开始被令牌砸了一下还十分不满的想要叫骂什么，听到秦嬷嬷的话立刻害怕的缩回了府，快步跑去禀告了。不一会就又战战兢兢的跑了回来。
　　“这位大人，我家将军有请。”
　　安歌听着那下人电话依旧没有下马，眼睛低垂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去叫詹依斐出来。”
　　下人有些犹豫，抬头看了安歌一眼，却被安歌无意的一瞥摄住一身冷汗，连滚带爬的返回府内。
　　许久，秦嬷嬷有些不耐烦了，詹依斐终于带着一众手下将领出来迎接。却是各个东倒西晃，酒气冲天。
　　一众将领对着马上的安歌抱拳行礼，却是一脸的不情愿丝毫不加掩饰，语气满满的敷衍拖沓，安歌却好像恍若未闻，定定的坐着一身清雅俊秀似雕像一般神圣引人膜拜。
　　安歌看似桀骜不屑，实际上却在暗暗思量众人。一众将领都是金葛丝履，掩不住的奢靡浮华。只有为首一人褐色的布衣短打，却一身刚正之气威仪不凡。一双丹凤眼朦胧醉意却透出丝丝精明的亮光。脸上痞惫的笑容和孟怀瑾几分相似却没有深及眼底。
　　“詹将军。”安歌终于下了马。青色锦袍渐渐靠近，詹依斐莫名的有些紧张。久经沙场，生死关头徘徊多次的他却在这邪气俊美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窒息的压迫感。竟是比死亡临近更加可怖。
　　“三皇子送来的消息想必各位大人都收到了吧。”安歌的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的冷冽锐比刀锋。“大战在即，詹将军却带着将领们宿醉不醒，按军规当斩。念在詹将军为国效力多年，此次就从轻惩处，军棍三百，立即执行。”
　　安歌直接将矛头对向詹依斐，目光却漠视一切，不曾看过任何人一眼。有些无理的神情和责罚的话语让将领们有些不满，甚至有几人暴怒几乎要冲上来，却被詹依斐及时拦下。
　　“末将甘愿领罚。”即使是受刑詹依斐依然笑着接受，仿佛一切都影响不了他的随性微笑。张着手臂像是迫不及待的迎接前来带他受刑的人。却没有人前来带他。
　　“看来詹将军很得人心，没有人愿意来执刑吗？”安歌抬眼瞥了下四周，冷冷的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只能有劳将军自己去搬张长凳来，本将亲自来为将军执刑了。只是本将手下不知轻重，将军怕是要多受些罪了。”
　　安歌的话一落，将领们怒气更盛，却被詹依斐死死的压制住，不敢轻举妄动。
　　詹依斐无奈的笑笑，自己起身打算进府。一位将领终于按耐不住，一跺脚腾空跃起，一拳向安歌挥来。“毛头小子，你欺人太甚。”
　　安歌感受到拳风袭来，干脆闭上双眼，眼看拳头将要挥到脸上，安歌一个闪身，人却不见了。
　　那将领眼看安歌闭上眼似是要生受这一拳，心下轻视意味更重，恍惚间安歌却不见了踪影。身子失重直直向前面的空旷奔去，身后安歌却不知如何突然出现，一手拉住那将领的脚，狠狠一甩，将整个人丢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摔落了大片枝叶。那将领半晌也没能站起身来。
　　詹依斐看着眼前的变数蹙了蹙眉，陪笑到:“金虎为人莽撞，却耿直不阿此番将军也给了他些教训，还请将军饶他一次。”
　　安歌摆了摆手不再说话。詹依斐自觉的又拜了一下，起身搬了台凳和军棍来。
　　安歌还没说话，一个紫袍瘦弱的年青立刻冲上去扶着安歌，将军长将军短的奉承着，拉着他坐在搬好的椅子上。两个将领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军棍认命的开始为詹依斐行刑。
　　安歌在一旁垂着眼，任由那紫袍男子捶背揉肩的讨好，却一言不发丝毫不受影响。
　　詹依斐这边一棍一棍的忍受着疼痛。虽是长年习武之人，行刑的人手下也留了情面，可毕竟三百军棍旁人是根本受不住的，詹依斐忍到最后虽然一声不吭也是脸色惨白，血肉模糊。
　　旁边将领的一脸忧色默默的被安歌收入眼中，终于安歌开了口。“行了，今日就先罚到这，剩下的军棍暂时勾销了，日后詹将军要以此为戒，万不了再犯。”
　　众人看着詹依斐惨白的脸听了安歌的话赶紧去扶。詹依斐从台凳上翻下来却是一脸苦笑。安歌说的倒好听，剩余的一笔勾销。可如今已经打了二百九十棍，和三百军棍有什么区别？倒是好像欠了安歌多大的人情一样。
　　安歌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人抬詹依斐进府。自己径直向秦嬷嬷和马匹附近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淡淡的吩咐到。
　　“明日一早我会去军营点兵。查看你们的演练情况。希望到时詹将军和各位将领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安歌翻身上马，自行走远。只留下一个笔直的背影让众人唏嘘和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