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羽》落云烟

19、第19节

　　大周末的，秦渊起了个大早，把房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认真打扫了一遍，扫得自己满身灰尘，只好又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的时候，才刚刚九点多。
　　他觉得自己是有点小题大做紧张过头了，于是在沙发上躺了会儿，平静了下心绪，等着爱丽丝过来。
　　十点过一点儿的时候，他手机上收到爱丽丝发来的消息，连忙去解了楼门的锁，提前开了房门等她坐电梯上来。
　　虽然紧张成这副德性，但是在看到爱丽丝的那一刻，秦渊依旧堪堪保住了他的风度和冷静，没有露出什么不对劲的神色来。
　　爱丽丝似乎也没有看出什么，秦渊坚信她是一直在装傻，毕竟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
　　这种事情急不得，秦渊到厨房拿出刚洗干净的新杯子，泡上一杯速溶咖啡给爱丽丝端了过去。
　　爱丽丝先开始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杯子看了看，似乎觉得太烫，又放下了，然后她就忽然抬起头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秦渊。
　　秦渊愣了一下，也不好就这么移开目光，可是爱丽丝这样看着他，他觉得过不了几秒自己就要破功。
　　心里正慌乱间，爱丽丝突然出声了：“卡斯特主教？”
　　这下秦渊彻底愣住了。
　　是那种足足过了半分钟都没能缓过来的愣，换句话说，他已经傻了。
　　一分钟以后，他有些怀疑自己方才是产生了幻听，于是颤抖着双唇轻声问了一句：“你叫我……什么？”
　　“凯文·卡斯特。”爱丽丝又不容置疑地重复了一遍，起身绕过茶几走到他面前，微微弯下腰看着他，“是你吧？”
　　秦渊呆呆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爱丽丝见他不说话，只好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唤回他的注意力，“别跟我说不是，亚瑟说你游戏ID用的都是卡斯特。”说到这儿，她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是够直接的。”
　　“我……”秦渊一开口，感觉嗓子发干，竟说不下去了。
　　爱丽丝退了回去，坐回沙发上，以免给他造成更大压力。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盯着地板发了一会儿呆，说：“阿羽给我的那份资料，主要写的是1854年特雷伊教堂事件。”她抬眼看了看秦渊，“托他的福，我想起了不少事情。”
　　秦渊有点明白过来，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怎么会知道……”
　　“我和亚瑟对过去的事情都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在十九世纪的伦敦，曾经在教会里躲过一段日子，大十字架就是在教堂的密室里发现的。”爱丽丝说，“阿羽大概就是凭借这些线索调查的，我看了那本资料，无非是集合了史料上的蛛丝马迹、当地传说，还有他在伦敦的朋友实地考察的成果，虽然完全没有触及到核心，却足够让我想起一些事了。”
　　秦渊眼睛盯着透明的茶几，默然良久。
　　他没有看过那本资料的内容，那毕竟是秦羽留给爱丽丝的东西，他只是隐约猜到秦羽可能会替爱丽丝调查以前的事。
　　却没想到秦羽做到了这个地步，当年事情的蛛丝马迹，就算让他这个当事人去寻找留存至今的线索，恐怕也很困难了。
　　“阿渊……”爱丽丝正想说话，手机响了，她瞥了一眼，见是亚瑟打来的，只好对秦渊说了句抱歉接起电话。
　　秦渊只觉得她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挂断电话的时候，连眉都不自觉地蹙在了一起。
　　“为什么每次来你这里，Antrees都要出事。”爱丽丝把手机扔进包里，微微苦笑。
　　“出什么事了？”秦渊问。
　　“亚瑟通过信息网络偶然监测到了墨月的新动向。”爱丽丝把剩下的咖啡几口喝光，起身向门外走去，“估计唐燃要有什么动作了。”
　　秦渊只得收拾起自己一团乱麻的心思，跟上去问：“为了大十字架？”
　　“嗯，应该是。”爱丽丝回头看了看他，眼神中并不见紧张急切，反而是一片温和的平静，“据亚瑟推测，他们多半是今天傍晚对总部动手，我回去准备一下。”
　　秦渊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心律不齐了起来，轻声说：“我跟你去。”
　　爱丽丝笑了笑，“真是遗憾，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呢。”
　　“等收拾完他们，我都会告诉你的。”秦渊说着就去拿自己的车钥匙，却听见爱丽丝说：“很危险的，你还是别去了，和上次不一样。”
　　秦渊呆了一下，侧头看她，无奈笑了笑，“你觉得我会听你的么？”
　　爱丽丝只好默默垂下了眼。
　　“没事的。”秦渊心里微微抽痛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抚过她头顶。

　　从外表上看，Antrees总部大厦还是和往日一样，平静得像一个普通写字楼，除了楼层高得吓人这点以外。
　　中午十一点多爱丽丝赶到的时候，大厦内部已经悄然布置起武装了，亚瑟对于这次自己截获的情报有着十足的信心，爱丽丝知道他黑客技术顶尖，墨月恐怕没有在这上面糊弄他的本事，因此也不怀疑什么，过度戒备总比毫无防备时遇袭来得好。
　　Antrees大厦里不缺装备，每隔一层都有一个仓库专门放置武器，爱丽丝坐电梯去了十九楼，刷卡进了一个房间，开了灯在里面翻箱倒柜起来。
　　秦渊一直跟在她身侧，进来一看，只见房间里堆满了大小不一的铁皮箱子，表层落满了灰尘，也不知是有什么规律还是爱丽丝记忆力过人，她没费什么力气就翻出了一把□□手/枪、一把卡利科冲/锋/枪以及配套的子弹。当然，这把□□不是她上次装在手提箱里随身带着的改装版，而是普通的□□92FS，秦渊觉得她可能是用惯这种手/枪了。
　　爱丽丝今天出门可没有带什么武器，只好在这里现翻，不一会儿工夫居然翻出一整套马克沁重/机枪/的组装部件来，顺便配上了相应的帆布子弹带。
　　秦渊觉得幸好自己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然一定会被吓死了。
　　爱丽丝把有用的东西挑出来放在一边，被铁皮箱子上扬起的灰尘呛得咳了几声，秦渊连忙过去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这台机/枪都是老古董了，不过对付墨月那帮耍刀子的顽固分子也足够了。”爱丽丝看了一眼地上的散落的机枪零件，把□□手/枪收在包里，“我们先下去吃点东西吧，他们不会这么快过来。”
　　秦渊点点头，忍不住问：“墨月真有那么厉害？用刀和你们打？”
　　爱丽丝无奈笑了笑，好像觉得有点丢脸似的，想了想解释说：“他们学的不是普通的武术，动起刀来就像是被妖怪附身了一样，只要不是密集枪击一般都能躲开，枪手被近身夺枪之后就傻了，我们这里多数人都只会远程，近战招架不住的。”
　　秦渊听着有些汗颜，这么一说就显得Antrees这边很危险了。
　　“不过子弹毕竟和弓箭不一样，不是什么人都能耍一圈刀子弹开的，一般只能躲，他们还是很狼狈的。”爱丽丝看了他的表情，笑了笑说：“只要拉开距离就好了。”
　　无论刀剑还是枪支秦渊都不在行，只好先按下心里的忧虑，下楼之后无视了邵万城刀子一样刮过来的眼神，若无其事地打电话订外卖。
　　趁他打电话，邵万城把爱丽丝拉到一边悄悄问：“他怎么也来了？”
　　爱丽丝笑眯眯地说：“我今天早上出门是去他家了，顺便让他一起来了，对了，亚瑟呢？”
　　邵万城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没顾得上回答，“什……什么？去他家了？不是……你们……”
　　看着他急得结巴的样子，爱丽丝拍了拍他肩膀，“说来话长，阿城你要冷静些，我以后慢慢和你说。”
　　秦渊打电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他们，此时挂了电话走过来，有意无意地横在他们俩中间，清了清嗓子对邵万城微笑：“监护人先生，你说要过你这关到底是指什么，麻烦尽早告知，我可等不及了。”
　　邵万城似乎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很想撂下一句让他别痴心妄想之类的狠话，可是在爱丽丝面前又不好发作，最后只好摔下一句“你小子给我等着”，转身跑了。
　　“哎，别走啊，我连你的外卖一起订了！”秦渊在后面喊他。
　　邵万城险些被他气死。
　　秦渊转过头，无辜地看了看爱丽丝，笑着说：“天气热，我订的寿司。”
　　爱丽丝原本只是感到有些好笑，这时却觉出了一点恍惚。
　　以至于她没对寿司发表什么评论，而是有些神神叨叨地问：“你真的是卡斯特？”
　　爱丽丝从坚信不疑变得有几分恍然的时候，秦渊反倒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中脱离，逐渐冷静了下来。
　　“还有假的么？”他眼里不由自主地浮上些笑意，“不过卡斯特这个名字现在听起来不怎么习惯，你还是叫我阿渊吧？”
　　他说到最后，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恳求意味。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原来你也喜欢这种充满市井流氓气息的昵称啊。”
　　秦渊：“……”
　　不是这样的好么！
　　等寿司的这段时间，邵万城心不在焉地在楼里各处巡视，爱丽丝从包里翻出手机和一个银白色的胸针，走到前台，“小安子。”
　　“老板你别这么叫我行么，我又不是太监！”张华安欲哭无泪。
　　“对不起啦，一时改不过来。”爱丽丝抱歉地笑了笑，拿起胸针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把这个窃听器的窃听权限给你，一会儿可能要你帮我个忙。”
　　张华安反应过来，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接收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