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几时来》顾青执

7、被捡回家

　　马路上，滕笑担忧的挽住唐暮如的胳膊，罗以南跟在一旁，看着唐暮如那种令人心疼的样子。
　　“如姐，对不起。”罗以南也不知道自己的抱歉从何而来，只是这一句话，是他现在，所能说的，唯一的一句。
　　唐暮如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拨开滕笑的手，笑的很牵强，“没关系，今晚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罗以南不放心，滕笑连忙拉住他，摇头。
　　唐暮如环起双臂，独自行走在夜色下。
　　罗以南不放心的看着她的背影，担忧的走来走去。
　　滕笑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你怎么了？担心？”
　　“你说，如姐会不会想不开？”
　　滕笑扑哧一下笑了，“你也太小看她了，她今晚其实就是要和过去断开的，如姐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放心吧，如果你实在担心，我们就悄悄地看着她平安到家吧。”
　　罗以南搂了搂滕笑的肩膀，“老婆，你真好。”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可以幸福，而她，却不可以呢。
　　这一刻，唐暮如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爸爸和妈妈感情还没出问题之前，那个时候，她曾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后来，爸爸妈妈双双出轨，一个死在了海上，另一个，除了觉得对她愧疚之外，再无其他。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也说不定呢……
　　命中注定，她该如此，什么都得不到。
　　冷风从前方吹来，唐暮如深吸一口气，前方忽然袭来骤然刺目的白色光芒，那一刻，唐暮如脑海中一片空白，或许，就这样也不错……
　　当黑暗大片大片飞入唐暮如的感官中时，那刺眼的白光也忽然消失了，银灰色的迈巴赫停了下来，车上的男人打开车门，走到唐暮如倒下的地方。
　　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男人抬起头，目光迎向那跑过来的一男一女。
　　“秦沐然？”罗以南惊讶的停下来。
　　秦沐然微微颔首，弯腰将昏迷的唐暮如抱起来，罗以南皱着眉，滕笑推了他一把，罗以南才回过神儿来，帮助秦沐然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将唐暮如安放在副驾驶上，秦沐然看向罗以南，“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秦教授！”罗以南喊住他，秦沐然转头看向罗以南，罗以南看了一眼滕笑，滕笑心领神会的上了车，关上车门。
　　事后，回到家里，滕笑倚在罗以南的怀里，好奇的问道：“刚才，你跟秦沐然说了什么？”
　　罗以南勾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揉着，他心情相当不错，想起秦沐然说的那些话，罗以南笑道：“我答应秦沐然保守这个秘密，但是笑笑，我可以告诉你，以后，如姐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得不到幸福，唯独如姐，不可以。”
　　滕笑想起秦沐然那张有些帅的过分的脸，猛地坐直身体，“你的意思是，秦沐然？”
　　罗以南笑的神秘，大手将滕笑揽入怀中，覆上唇，堵住她即将而来的喋喋不休。
　　夜，很漫长，午夜时分，一声钟响将唐暮如猛地惊醒，她蓦地瞪大眼睛，浑身都是冷汗涔涔，眼前依稀还回放着梦里的场景，梦里，她痛苦的泼了张睿一杯酒，而张睿打了她一巴掌，张睿的妻子韩雅跑过来揪着她的头发骂她不要脸，狐狸精，小三儿。周边都是乱糟糟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在指责她，她无处可去，无处可逃，像是一只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怔怔的发呆了半晌，唐暮如的情绪才平复，她睡意全无，索性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才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想知道。
　　掀开被子，浑身几乎都被冷汗湿透，拉开床头的抽屉，有一盒烟，顺手摸起，点着，吸了一口才发现这烟劲儿很大。
　　客厅里，秦沐然刚刚收拾完躺下，还未入睡，就听见卧室里传来声音，他悄悄走过去，床上的那个女孩儿，满脸犹豫的抽着烟，一口一口，像极了沉沦少女。
　　秦沐然不得不承认，唐暮如是他所见过的最有味道的女孩儿，即便是吸烟的姿势，也颇有一番风情，然而，这一切，皆不是因为他。
　　秦沐然眉色一凛，紧抿着薄唇推开门。
　　门被推开的刹那，唐暮如半眯着眼睛看去，男人的轮廓在昏暗的卧室里并不清晰。
　　唐暮如失笑，不知道是哪个男人把她半夜捡回家，竟然还难得的如此君子作风，她拉开被子，笑的很虚无，“抱歉，抽了你一包烟，谢谢你把我捡回来，我天亮就离开。”
　　“不用了。”秦沐然淡淡的语气，让唐暮如怔住，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见唐暮如怔在那里，秦沐然打开卧室的灯，啪的一下，骤然明亮起来。
　　等唐暮如适应了光线，才发现，门口站着的那人，是秦沐然。
　　“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唐暮如，你知不知道抽烟太多会早死？”秦沐然走过去将她手里的烟夺过来，扔到地上，踩灭。
　　唐暮如呵呵一笑，“反正我也没想活的太久，早一点儿死岂不是更好，不用看到自己老了的样子，头发花白，皮肤松弛，想一想都觉得可怕，所以，你不觉得如果真的死得早，反倒是一种幸福呢？”
　　“歪理！”秦沐然将抽屉里所有的烟都拿走，然后倒了一杯进来，“你饿不饿？”
　　唐暮如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有些饿的感觉，低头摸了摸肚子，秦沐然嗤笑一声，转身走出卧室。
　　几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面摆在唐暮如的面前，唐暮如目光复杂的看向秦沐然，“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秦沐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衬衣扔给她，“怎么说我都是你的老师，不能看你大半夜的睡在马路上，况且，你还欠我一顿饭。”
　　唐暮如撇嘴，抱着碗儿，“小气！”
　　秦沐然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似笑非笑的低下头来，“唐暮如，如果我小气，谁来填饱你的肚子？”
　　男人的脸几乎就要挨上她的，唐暮如有半秒的呆滞，然而，下一刻，她勾起一个迷离的微笑，向男人靠近，就在她的唇要碰上他的，秦沐然蓦地站直身体，冷冷的抛下一句话，“吃完饭自己洗碗！”
　　唐暮如咬牙切齿的看向秦沐然的背影，愤愤挥拳！
　　最终唐暮如还是很没出息的将那一碗面吃光了，吃饱喝足之后，盖上被子，一觉睡到天亮。
　　唐暮如起床的时候，秦沐然已经将早餐做好了。
　　面对如此‘贤良’的秦沐然，唐暮如轻咳了一声，敲敲桌子，“秦叫兽，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把家务活儿做的那么细致，你不觉得别扭么？”
　　“别扭？”秦沐然端着盘子坐在她的对面，清俊的面孔带着洗漱后的清爽，剃须水的味道似乎隐隐的飘散在空气中，他的目光落在唐暮如的脸上，手起刀落间，已经将一片火腿分成两片，紧接着用刀尖叉着其中一片放进口中，细嚼慢咽之后，才道：“这不是别扭不别扭的问题，而是生活态度问题，唐暮如，你试想一下，一个日常生活乱糟糟的人，他的人生能够快乐吗？”
　　“有何不快乐？”唐暮如指着他手中的刀，“难道说像你一样，用刀子吃东西，面临着随时都会被割破嘴唇的危险而吃完一顿早餐，这样的生活，才是快乐的吗？”
　　“如果这样是快乐，那我宁可不要，还有，生活乱糟糟的那种人，指的就是我！”指着自己的鼻子，唐暮如拿起两片吐司面包夹住一片火腿简单的做成了一个三明治，然后大口大口的吃掉。
　　看着她气呼呼却吃得很香的样子，秦沐然觉得心情极好，索性耐着性子多吃了一片面包。
　　很快，秦沐然就解决掉早餐，回到卧室穿好上班要穿的衣服，看见唐暮如还在那儿对着食物发呆，秦沐然拧着眉毛，“如果你再磨蹭，就要耽误早上的第一节课，唐暮如，虽然我昨晚收留了你，但并不代表，你期末考试就可以过。”
　　男人话音一落，唐暮如才隐约想起，自己早上的第一节课，是秦沐然的。
　　“我要请假！”唐暮如直接利落。
　　“不行。”秦沐然已经换好了鞋，“如果你要请假，那么你自己打电话给你的生活导师，我不具备准假的资格，我只是你的代课老师。”
　　唐暮如坐在那里不懂，抱着双臂看着秦沐然，一脸的无所谓。
　　秦沐然把包背到身上，看了一眼时间，“唐暮如，你最好快点，我时间有限。”
　　唐暮如端起一旁的牛奶一口气喝光，站起来，“秦叫兽，你确定你要带我一起去学校？一大清早的，你不怕被别人看见？”
　　秦沐然一听反倒笑了，“唐暮如，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还是你真的希望我跟你有点儿什么？”
　　“打住！”唐暮如迅速跑回秦沐然的卧室穿了外套，站在秦沐然面前，一脸嫌弃的将秦沐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咳，虽然你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你啰啰嗦嗦的能烦死人，最主要的是……”
　　“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