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之心》夜微阑

4、Chapter 4 校园里的旧梦不曾醒

　　Chapter 4 校园里的旧梦不曾醒
　　【如果不是他们，也许我永远都不知道。曾有一个男孩，这样羞涩而默默的，为我。
　　那年，我们曾悄悄注视过彼此，只是视线平行而过。】

　　“这几年，你为什么不和他联系？”
　　冬雪满脑袋的问号：“我……和陆以珩？”
　　周俊呈盯看着她的惊讶，随即想到一个可能：“你换了邮箱？”
　　冬雪还想说什么，忽然下课的铃声大作，连续响彻半分钟后，周俊呈淡淡道：“凌老师应该出来了。”
　　谈话终止，冬雪拜会了那位曾给予她很多帮助的班主任。凌老师一生站在讲台上，所结出的芬芳桃李无数，虽满头华发却也笑得满足。冬雪和周俊呈在她办公室耗了一个多小时才告辞，临别前她单独拉上了冬雪：
　　“姑娘，现在有男朋友了没？”
　　冬雪很讶异老师居然会问她这么个问题。她有些窘迫地摇了摇头：“还没。”
　　“这样啊。”凌老师笑得有些高深，“我还以为你和陆以珩会在一起呢。”
　　仿佛重磅炸弹在头顶轰隆一下炸开，冬雪被雷到了：“凌老师，您、您为什么……”
　　“呵呵，年轻人的事……你语文好，写作文有想法；陆以珩那孩子很优秀，都是我喜欢的。只不过那时候你们的任务是学习，再多想法也只能放心里不是？你们都不是会让家长老师操心的好孩子。”
　　冬雪并不知道凌老师说这番话是有原因的。那时候陆以珩是班长，冬雪是课代表，经常留在学校帮老师改练习。有时候她瞧着陆以珩早就没事做了，却在位置上磨蹭着，就知道他在等冬雪一起放学。
　　年少时谁没有过那些想法，他们的成绩没下降，凌老师也不去刻意点破。原以为毕业之后他们会走到一起，想来学生时代的暗愫还是太微弱了。
　　告别恩师回家的一路上，冬雪脑海中乱糟糟的。周俊呈的话，凌老师的笑，仿佛一下子推翻了她之前所有的理解。她暗恋陆以珩，两人之间称得上默契，但不敢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对自己也有好感。单从他不告而别的那天起，所有幻想已经就地冬眠。
　　陆以珩的成绩很好，冬雪知道自己没可能和他进一个大学。每当想到毕业后再不能常常见到那个清爽阳光的男生，她的心里总像是少了一块，呼吸发紧。
　　可谁也没料到，他会走得那么彻底。那个暑假，冬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同学们说着成绩谈着志愿提到他的名字，可伊人却再无半点音讯。
　　一直至今。冬雪爬上床，将自己放松地摊开，两眼放空。陆以珩的名字既熟悉又陌生，曾熟睡于她心底的某一块如今松动起来，汹涌的暗潮即将冲破而出。
　　“……小雪，小雪？”老妈在隔着房门喊她的名字。冬雪推门而出，看到她正将一个购物袋打上结：
　　“再过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焰焰那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管……”打包完毕，她满意地拍了拍那被塞撑了的袋子：“这里面一点年货，你这两天有空给他带过去吧。”
　　自从上次说了韩焰的近况后，冬雪妈对老友的儿子更痛惜了。本该和自家女儿一样无忧无虑的孩子，现在却是一个人在外边风吹雨打的。
　　“你这么多好心，也不知别人领不领情。”冬雪想起韩焰冷冰冰的样子，嘟囔了一句。
　　“要不是不知道他住哪，还要劳烦你大小姐出马？”冬雪妈以为她嫌烦，唠叨开了：“我和玉梅去探过庆祥，可是他的工作涉及机密，不让探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从前大家的感情特别好，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帮忙照顾他这个儿子了。”
　　冬雪将那袋东西往自己房里提，沉得很实在：“知道了知道了，又没说不去。”那瓷白桀骜的少年脸孔淡淡浮现在脑海，就像此刻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风，冰凉冰凉的。

　　午休时间，冬雪把年货给韩焰送过去。公司离文定中学很近，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到校门口来。韩焰也没问什么事，直接应了。
　　隔着铁门，能望见吃饭时间的学校里闹哄哄的，学生三五成群地结伴走过。人来人往中，少年的脸孔白皙得很醒目，单薄瘦削的身形缓步而出，仿佛穿越了尘嚣般遗世而独立。
　　一瞬间，冬雪瞥见两个黑色身影从路的那头快速跑来。她心中一惊，慌忙拨打韩焰的手机，望着他边接电话边向前走：
　　“喂？”他已经见到冬雪在不远处，丢开那个硕大的袋子，夸张地对他挥着手。
　　“韩焰，别出来，千万别出来！”话筒里传来她急促的声音，他一怔停在校门前，随即有人在身后用力将他推了出去。
　　趁着门卫转身的当口，韩焰被几个同学推出了校门外。他手里紧紧攥着父亲的手机，被四个男生前后左右地包夹着，一堆人哄了出去。
　　不远处黑衣男人脸上泛着阴冷的笑容，看向少年那寒森森的目光，仿佛正在狩猎的鹰。冬雪心中警铃大作，刚想拿起手机报警，少年已经挨上了他们的拳脚。
　　四打一，韩焰虽身手灵活，但毕竟不是练家子，很快便吃了亏。
　　“让你爸害人！祸害精！杀人犯！”为首的男生一拳打在韩焰的腹部，少年苍白着脸，黑眸仍然平静坚定：“我爸没有。”
　　“去死！”眼看男生一脚踢来，韩焰伸出手臂挡了一下，然后将他推开向前跑去。
　　冬雪看得提心吊胆。余光一瞥黑衣男人居然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戏，显然和那些男生不是一拨的。一个十七岁的男生，究竟做错了什么事，竟惹了这么多的仇家？
　　韩焰逃脱男生们的追赶，两个黑衣男人却行动起来。看样子，他们早就等着他走出校门自投罗网了。
　　“韩焰，快跑啊！”大冬天的冬雪急得手心里全是汗，小绵羊眼看着就要落入大灰狼的魔爪。
　　韩焰的手机被男人打落在地。他动作一滞，俯下身去捡，背后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
　　这么多人欺负个少年算什么事？
　　“笨蛋，这时候还捡什么手机！”冬雪怒极，抡起那体积庞大的年货袋子就向他旁边的黑衣男人丢去。
　　感谢老妈不知在里面装了什么，袋子又沉又硬，杀伤力极大，男人被砸中了腰，一下子半跪在地上。趁着这当口，冬雪甩开她的飞毛腿就向校门口跑：
　　“门卫，门卫，门口有人打劫学生！快报警！”她朝着校卫室里一声吼，其中一个黑衣男人恼羞成怒回了过来，将她重重地推倒在地：
　　“臭娘们！”
　　隔着薄拉绒裤袜，冬雪感到地上尖锐的石子割穿了皮肤，膝盖火辣辣地疼。韩焰见状，忽然奋力一脚蹬开正缠着他的男人，飞扑到她的身边。
　　“不能报警！”他低低说着，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跟我走！”
　　“我妈给你的东西！”冬雪坚持地望着那个巨型武器。
　　“…………”韩焰默默地看了那个包裹一眼，抓着冬雪冲过去扛起它就跑。
　　校卫追出来时，四个男生和黑衣男人已经散尽，校门口除了三三两两的围观路人，平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韩焰一手牵着冬雪，一手扛着包裹，面上白得没有一点血色，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
　　冬雪的五指横卧于少年冰凉的手心。她一瘸一拐地跑跳着，一直到街道尽头拐过了弯，才脱了力跌坐到地上。
　　“痛死了，我跑不动了。”黑色裤袜上早已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她喘息着，呼出一团团白色雾气。这辈子没这样狼狈过，刺激得跟拍电影似的。
　　韩焰垂下眼睛看她：“对不起，连累你了。”
　　冬雪正想问他话，见他脸色不太好：“你没事吧？刚那两下好像打得挺重的。”
　　韩焰沉默着摇摇头，随即转过身去蹲了下来：“我背你。”
　　少年的肩膀看起来有些单薄，冬雪撇了撇嘴：“不用了，你还是找家医院检查下吧。还有，记得报警。”
　　韩焰没答话，只是坚持地蹲在她身前：“我背你，去上药。”
　　很淡，很静，却有一种不容置噱的肯定。鬼使神差的，冬雪伸出双手环过他的脖子，手臂上还挂着那袋光荣的货。
　　看起来高瘦的韩焰力气倒是不小，将她背起后轻轻掂了掂，便稳稳地走了起来。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冬日午后的阳光融在风里，吹上脸并不刺骨。
　　“韩焰。”
　　“嗯。”
　　“那些男生是什么人？黑衣男人呢，为什么不能报警。”冬雪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低头问道。
　　她温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耳后，双臂紧紧地缠着他的脖子，好像怕他随时会把自己摔下来。
　　“我同学。”韩焰答得很轻，“那两个，应该是我爸单位派来的人。”
　　这时韩焰一拐身进了一栋不起眼的小楼，背着冬雪一步一步爬上楼梯。昏暗的楼道里，少年瓷白的皮肤因为热而有了一点点红晕，浓密的睫始终垂看着脚下，托着她的手上没有丝毫放松。
　　终于爬到五楼，韩焰才小心翼翼地放下她开了门。
　　那是一间相当简陋的平房。书桌、床、衣柜，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甚至连电视机都没有。冬雪惊道：“这不是你原先的家吧？”
　　这话问得敏感，韩焰沉默片刻：“这是另外租的。先前和爸妈住的地方……现在不能回去。”
　　冬雪满心疑问得不到回答，韩焰已经拿了药箱走过来：“我帮你，上药。”
　　冬雪尴尬，今儿自己穿的可是连体裤袜：“我……我自己来。”
　　“不怕疼吗？”他抬眼看他，问得坦坦荡荡，不像是说反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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