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琴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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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死人了====
第二日苗阜一早就去大理寺打听消息，一见面就看见大理寺卿李博一脸喜庆地告诉他案子破了。那杀手果真是云韶府的人，而且不是什么无名小辈，正是三公子之一的舞者苏禾。昨夜刺杀定国公时被定国公身边的侍卫及时发现，当场击毙。
李博案子破了话也多起来，拉着苗阜兴奋地说：“尸首昨晚就送到了大理寺，凶器那柄薄剑也验证无误。虽然案犯已死，找不到三位死者的头颅，但是好歹能结案了。”
苗阜的脸色十分难看，咬着下嘴唇沉吟片刻，说道：“你说他刺杀的是谁？”
“定国公啊，老爷子还受了伤呢！定……”李博顿时脸色大变，“怎么？贼还捉贼！”
“丢卒保车，哼！”
扔下深受打击的李博，苗阜赶紧去云韶府找玉声。进门就碰见三姑正着急上火地找苏禾，一看见苗阜进门也不记得昨天此人带兵上门了，抓着他就让羽林卫巡街的时候帮忙找找苏禾。“你说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到现在也没个信儿，这晚上还有场子呢！”
苗阜叹口气，伸手扶住三姑道：“你等会儿，声声！你来一下！”
玉声正在教琴，听见他声音便急忙出来，苗阜让他扶住三姑，这才说道：“我慢慢说，三姑你慢慢听：刺杀显贵的案子结了，昨夜苏禾刺杀官员时被当场击毙，已经送到大理寺结案了。”咣铛一声，三姑倒在了玉声怀里，跟着玉声一起出来的平秋一把扯住苗阜的衣服：“苏禾是凶手？苏禾怎么会是凶手！”
玉声把三姑扶到椅子上坐好，看着叽叽喳喳乱成一团的园子，扬起手里的戒尺拍拍桌子，“来人，把大门关了，今天云韶府闭门谢客。都各回各屋，该干嘛干嘛。”说罢便背起三姑上了楼。
那戒尺声音清脆透亮，听上去就疼，好些人打了个冷颤。不一会儿园子里又响起练功练曲的声音。
三姑悠悠醒转，叫了一声苏禾的名字就泪如泉涌，玉声怕她又背过气去，一个手刀把人敲昏让人送回房间休息去了。
平秋又开始围着屋子转，白净的脸庞憋得通红，似是艰难地忍着什么，苗阜看不过去，把他叫了过来，指着他对玉声说道：“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在你身边有一位暗中保护你的人。”
玉声惊讶的看着一脸悲愤的平秋：“就是平秋？”
平秋单膝跪倒：“属下奉爷的命令，在先生身边暗中保护先生。先生，我知道咱们要对付的人就是定国公，”他拉着玉声的胳膊急切地说道：“我要给苏禾报仇！”
“你先冷静冷静。”玉声看着这个总是宠溺苏禾的平秋，满腔的深情都被怒火点燃。
“不……”从来都是温温和和的平秋公子此刻眼中噙着泪，苗阜叹口气：“不可鲁莽，定国公现在也知道我们查到他头上，他身边又有武功不俗的侍卫时刻保护，凭我们三个的力量只能智取。”
平秋想了想，“我要苏禾用的那把剑。”
“行，我到大理寺给你取。”
云韶府的舞者刺杀官员的消息传得飞快，不少人上门取消了原本订好的场子，三姑看着他们撤走花礼也只是不屑地说了一句“老娘吃的是朝廷的俸禄。”便又催促着练舞的练舞，弹琴的弹琴。
小侯爷倒是不怕这些流言蜚语，第二天就带了请柬来请苗阜和云韶府过府小聚，说是给他父亲压压惊。苗阜和玉声自然是欣然应约。
水榭花厅还是从前那般精致，跳舞的却不是往日的那人。惯穿青衣的平秋今日和玉声一样，都是一袭黑衣，静静地坐在箜篌旁边。小侯爷看着他们有些伤感，嘴里说着再也看不到云韶舞者的绝妙舞姿，一杯接着一杯往肚子里灌酒。
定国公的手臂上缠着纱布，脸色也有些灰败，但还是撑着身子跟苗阜和马长史说着话，看着儿子闷闷不乐地样子笑盈盈地道：“我这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就是喜欢研究这舞啊曲啊的，也不见他跟别的哪家少爷亲近，自从跟着我去英国公的宴会看见识了云韶府，就着迷啦，天天去云韶府跟着凑热闹。哎别说，琴弹的倒是越来越好了。”
小侯爷扯着脖子指指抚琴的玉声，大着舌头跟他爹回话：“那是，我可是跟着七弦公子学的！”他真是喝多了，平常见了他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如今放浪形骸，拽着苗阜坐到玉声对面跟他说道：“我追了玉郎三年啊，三年！天天供着捧着，结果还比不上你那一眼！”他又拍拍玉声的琴桌，“玉郎，他到底哪里好，你喜欢他不喜欢我！”
玉声按着琴弦，看着苗阜微微一笑：“有些人说不上他哪里好，可就是谁也替代不了。”
小侯爷听了，一把就掀了玉声的琴桌。
定国公看着底下撒泼的儿子被苗阜反剪双手压在地上有些头疼，“马长史，还不快送世子回房休息！”
看着苗阜和马长史一左一右驾着小侯爷离开，定国公略带歉意地笑笑：“听闻玉声公子的琴声能解忧助眠，老夫这几日心神不定，能不能有劳公子为老夫抚琴一曲？”
“定国公忧国忧民，能为您抚琴，是玉声的荣幸，平秋，你带着大家先回去吧。”
定国公笑了笑，伸出手让玉声搀扶着去了他的卧室。
进了门，定国公一改刚才步态蹒跚，老态龙钟的样子，步履稳重地走到窗边关上所有的窗户。他回头看看抱着琴站在屋内的玉声，依旧笑得和蔼可亲，“你的手在抖。”
玉声把琴放在桌上，“摸摸琴弦便不再抖。”
定国公笑得更开心了：“你这样子，倒是很像你的父亲，一样冷冰冰，带着讥讽的笑意盯着我，就像是一条毒蛇。”
“是吗？您看起来慈眉善目，真像是护国安邦的元老忠臣。”
“哈哈哈，你说起话来比你父亲好听多了，你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却能兼着同门下中书平章事，德高望重，却不如你懂礼数。来来，你说说看，我若是称帝，该遵循什么仪式？”
玉声抬头看看他，“我虽然年轻，但是也跟着父亲学习国礼，所学者，诸侯朝觐礼耳。”
定国公的笑容冻结在脸上，他狰狞地盯着这个年轻人，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老者，没有被一年的囚禁折磨打倒，自己一次次去争取他羞辱他，换来的只有一次次的挫败感。定国公已经准备好了龙袍玉玺，放在他面前去询问他该遵循什么仪式时，他说了和他儿子一样的话——
“老夫耄矣，曾掌国礼，所记者诸侯朝觐礼耳。”
玉声双手按在琴上，看着面目狰狞的定国公突然又堆起了笑意，从墙上的一幅观音像后开启机关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爱惜的打开那木盒，定国公从中取出一套皇帝冕服，和一个晶莹透亮螭虎盘踞的玉玺。定国公轻轻拿起那玉玺放在手中端详，“我精心策划了二十年，御座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却被一个躲在马厩的皇子登了位……我在府中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吐了血，英国公那个蠢货，他只要再早一炷香的时间！我也就不用带着人装作勤王的样子把我的龙椅让给那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
玉声嗤笑一声：“时也命也。”
定国公放下玉玺向他扑过来，却一个踉跄摔倒，玉声从怀里取出两只蚕丝手套戴上，看着大口喘气的定国公微微一笑：“我今天带着足量的软筋散，老人家，年龄太大就不要随便扶着人，被人讹上了怎么办？”他手里绷着几根细长坚韧的蚕丝，竟是从七弦琴上取下的琴弦，缓步走向定国公。
苗阜忽的从屋顶跳下来，拿刀顶着定国公的后心，“声声，快点。”
“你受伤了？”玉声心疼的看着他一身血迹。
“都是别人的，不是我的，平秋的软筋散还用说嘛，你快点快点。”
看着对自己笑的定国公，玉声上前用蚕丝缠住他的脖子，手上一使劲，便割下了那花白头发的头颅，浑浊的血液喷涌而出，溅在了定国公心爱的龙袍玉玺上。
玉声看着委顿在地的无头身躯，有些失神。他缓缓地摘下自己的手套扔在地上，那双手，指尖圆润饱满，因为常年弹琴有层薄茧，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此刻缠上一根沾满血液的天蚕丝琴弦，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流了下来。
苗阜赶紧捡起手套，拉起他的手，“声，走吧。”
“爷！”平秋冲了进来，“有侍卫向这边过来了，你们快走！”
苗阜看着他踢踢定国公的尸体，奇怪地问道：“你不走？”
平秋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笑得非常释然：“如果只有这恶贼的尸体，来弹琴的先生肯定脱不了干系。苏禾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希望爷体恤我一片诚心，将我的脑袋和苏禾葬在一起！”他手上一用力，苏禾的剑很快，一剑便割了头颅下来。
苗阜和玉声不忍地闭上眼睛，门外杂乱的脚步越来越近，两人连忙收拾东西，包起定国公和平秋的头颅从窗户跳了出去。
小侯爷被抓刺客的侍卫叫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一进门看见满地的鲜血和血泊中的两句无头尸顿时吓得清醒。“父亲！”他朝那穿着锦衣的尸体扑过去，再看看琴旁的那具无头尸，穿着熟悉的黑衣，声音更加凄厉：“玉郎！”
马长史看着那还放在桌子上的龙袍，咬紧牙根怒吼道：“还不赶紧追刺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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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琴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