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那里》墙上芦苇

3、好巧

　　君之作为方大总裁方正最低级别的助理，每天的工作非常简单，收发报刊杂志邮件，为方正订机票，安排住宿，整理□□，复印文件，给方正倒咖啡等等。
　　接近公司核心人物，却无法正面接触到公司业务，君之是个细致的人，每次复印文件等资料都会留个心眼，时间来得及会仔细阅读文件内容，这也是学习的过程，哪怕是贴□□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做到极致。
　　从贴□□这个事情上，君之知道方正喜欢住在香格里拉而不是凯宾斯基，而且住一般大床房，不会住豪华套间。
　　在吃上面，方正也没有什么过高要求，一般都是在宾馆随便吃点；坐飞机方正喜欢南方航空，有时候君之会想，是不是南方航空的空姐比较漂亮，所以方正才会喜欢，这绝对不是积累里程的问题。
　　凯琳是方正的首席大秘，核心事务都经过她手，每次看到凯琳挺着胸膛，撅着屁股，抬着下巴走在方正身边，君之总是无限感叹。
　　君之不是一个恶毒的人，所以她从没有用过狐假虎威这个成语来形容她。

　　这些天，君之有些忙，忙的有些乱了自己的生活。
　　靖远集团华东区的总经理要过来洽谈业务，和靖远的合作早就有之，最近的一单大生意，是两年前就开始洽谈，双方就利益分配问题展开拉锯战，一晃两年过去，没有任何结果。
　　这次靖远集团提出与方大联手，老板方正可激动坏了。
　　之前每次都是方大主动，而靖远似乎把方正当做是备胎，虽然靖远有这个实力，对于这次靖远的主动，方大是绝对不会失去这次机会。
　　要准备的材料超级多而精致，这就苦了君之。除此之外公司里里外外都在忙活这件事情。
　　君之为了知道那个靖远的华东区经理的喜好，以便提供更贴心的服务，费了不少力气，问方总，方总的回答是虽然经常碰见靖远的那个总经理，但是如果说到了解喜好，他也不知道。
　　网络上这个华东区经理的资料少之又少。最后君之只能硬着头皮，订了她自己喜欢的饭店，选了她自己喜欢的绿茶。
　　自嘲的笑笑，跟着谢君这些年，吃喝玩乐，混迹于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档场所，没想到还能在工作中用上。
　　君之出生不是一般的贫寒，在吃上不讲究，但是对于吃的东西绝对有较高的品位，知道什么是好东西。因为穷，所以对于好吃的东西才会知道它真正的好。加上君之的前男友又是一个非常难以伺候的人。
　　经过各方考量，君之选择了她喜欢的沿江大道旁边风景宜人的一家豪华餐厅，方正不能确认靖远的这个大神是否会留下来吃晚饭，毕竟也要有备无患。
　　下午三点的会议，五点多结束，准备晚餐是不会错的。
　　为了这顿可能的晚餐，君之去餐厅跑了五趟，确定包厢的位置，和菜单的选择。
　　关于下午开会喝什么的问题上，君之更是挖空心思，虽然公司提供的茶和咖啡种类繁多，而且非常高端，但是毕竟是没有个性的东西，在中国像这些引领经济发展的牛逼人物，吃的喝的讲究的是个性，是品位，是档次，是与众不同，可不像美国的那些大牛，办公室外面的汉堡包和可乐就可以打发。
　　找了一天和方正说明理由，去了一趟苏州西山，挑选了最新的上等碧螺春，学习了一遍碧螺春的所有相关知识。
　　对于君之这头，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只等那个叫李庶大经理的光临。
　　李庶一行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君之在茶室准备她的绿茶，迎接这种事情轮不上她这种公司小罗罗。
　　离会议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君之把泡好的碧螺春端了过去，站在公司最好的会议室外面，君之有些紧张。
　　转而君之又笑笑，想自己什么人物没见过呢，再牛逼的大神又能比自己前男友牛到哪里，人不都是普通人，但是君之还是有些紧张。
　　轻轻推开门，尽量轻轻的走进去，昂首挺胸，面带淡淡微笑。
　　但是一进门，君之一愣神，因为她发现了，坐在正中忽然抬起头望着入口的那个大神，就是喝了他啤酒的运动男，黑色的运动T恤换成了蓝色的西装，别有一番风味，君之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君之很快恢复了她职业的笑容，轻轻走过去，把茶杯放在他面前。
　　李庶带了四个人过来，两个副总还有一个是给她送钥匙的那个帅哥。
　　见到熟人，君之似乎更加紧张，君之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怂到倒杯水都紧张的地步了。
　　方大集团这边，除了总裁方正，还有一些相关部门主管，君之作为进公司才刚过试用期的新人，除了同一个办公室的凯琳和销售部的陶臣稍微熟悉一点，其他几个副总只是开会时给发过材料。
　　完成任务，君之轻轻退出，到了茶水间，君之知道自己紧张的原因来自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淡淡的，意味深长。
　　20分钟后，君之还要再去添茶。一份工作，哪怕是小小的倒茶，要做到极致，也会让人疲惫不堪。
　　想想北京召开“两会”的时候，茶杯需要放在一条线上，也是另外一种专业精神；还有餐厅传菜，为了保证肉质的鲜美，在时间上要求也是极高，出锅后必须在规定的时间端到客人的桌上，传菜员只能奔跑。
　　君之的专业精神也快到达骨灰级了，认真给她的碧螺春添着适合温度的开水，这开水是用农夫山泉烧的，温度正好七十度，这是泡碧螺春的最佳温度，水倒到一半，就听见瑞秋的大叫。
　　“君之”“君之”
　　瑞秋急急忙忙跑过来喊她了，脸色布满了焦虑。
　　瑞秋是方正的第二大秘，脾气没有凯琳火爆，但是方正身边的人，那种似乎在食物链顶端的感觉由内而发，不能忽视。
　　君之打印的材料出了问题，弄错了报价上的关键数字。
　　君之心跳忽然加快，赶忙赶去会议室，这一次君之没有了刚才端茶的那份优雅从容，虽然极力淡定，但是还是有些担忧和慌乱。
　　当凯琳指着文件问她为什么把分红的41%打成了47%的时候，君之一句话都没说。
　　这是一个极度搞笑的指责，她只是负责复印、打印而已，里面的内容不归她负责。
　　“君之，文件我拷给你的时候，是Fourty-one percent，不是Fourty-seven！”
　　凯利指着她手中的苹果电脑冷冷的盯着君之，君之看看方正，什么也没说，在想凯琳为什么要用这样弱智的办法害她，凯琳这样的聪明女孩，如果是为了赢取李庶的注意，不是太弱智了吗？
　　她一个负责打印复印这种打杂工作的人，怎么可能篡改数据，但是又怎么不可能呢，君之百口难辨，而且没有证据，文件是拷给她的，中途有小地方要修改，已经调整过，更新过N次了，而凯琳的原始稿，是Fourty-one percent。
　　“李经理，是我们不小心，实在抱歉，为了表示诚意，我们的分红降一个百分点，40%，你看如何。”方正赔笑道。
　　李庶似乎没有听见方正的话，继续翻着文件，他边上的帅哥担心的看了看君之。为公司造成这样大的损失，是要舍车保帅吗？
　　君之脑子有些乱，这个时候还想到茶水间的碧螺春可能要凉掉了，就像自己，凉的碧螺春会苦，绝对失去原来的味道。
　　“这个我们再商量，为了避免再次出错，君之小姐坐在这好了，这样在整理文件的时候就不会出错了。”李庶淡淡的说。
　　一团火从君之心中升起，李庶这句话虽然可以让她不再背负因为她而导致公司受损，但是却做实了是她犯了如此低级错误，君之以后也有可能越来越忙，每个会议她都要旁听，好在阿q精神的君之很快发现了旁听会议虽然无聊，但是可以学习到东西，冲上心头的火苗才得以扑灭。
　　君之对瑞秋交代了一下泡茶的事情，就坐下来安静听会。
　　前22年，是君之沉淀的22年，上大学前，君之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逃离那个生不如死的地狱。
　　上大学之后，遇见谢君，君之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做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上。
　　如今，君之明白，自己只想和山子在一起，积极生活，享受属于自己的那份安宁和自由。
　　君之从来不拒绝学习，所以安心的坐着，听着双方讨论具体合作的条款，君之的心是纯粹的，只是对面李庶和他身边帅哥飘过来的眼神时，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李庶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但凡成功之人，都是守时惜时之人，五点二十，讨论会提前十分钟结束，破天荒的一群人要去君之之前预定的餐厅吃饭。
　　君之已经联系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去，之前方正的应酬，只带凯琳就够，她作为一个打杂的助理没有出席过此类活动，只负责预定和买单然后报销餐费。
　　晚上还要去体育馆陪Jerry打羽毛球，都已经预约好。
　　君之没有随着大部队下楼乘车，呆在办公室准备换衣服去体育馆的时候接到了陶臣的电话，让她下楼吃饭。悻悻下楼，电话Jerry取消羽毛球陪练，这一取消，君之损失惨重。
　　双方各方商务车已经出发，陶臣在大厅等君之。

　　“你有得罪凯琳？”陶臣一边开车一边问君之。
　　“没有。”君之淡淡的说。
　　“方总对你特别关照了？”当陶臣说出这句话，君之明白了其中含义，同事们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的时候，虽然也有方正和凯琳的八卦，君之从未往心里去，如果平时谨言慎行的陶臣都这样认为，那就是事实了。
　　“没有感觉到，”君之笑笑。
　　“别太担心，方总心里明白，你要实在不想在方总办公室干，可以申请到我们部门来，做助理做业务都可以。”
　　君之非常感谢陶臣的信任，方总明白，能明白什么？明白凯琳故意找麻烦？在这样的大单子面前任性？也许女人一旦拥有了宠爱就会非常任性吧。
　　“谁介绍你来公司的？”陶臣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君之只能一脸惊讶，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总裁助理还需要人介绍，她相信她足够优秀，如果不是抱着学习和磨练耐力，这份工作还抵不上她每个月物业管理费。
　　“不要惊讶，你看你，一身名牌，Prade的大衣，少说几万，鞋子也是，你的LV的包别说是山寨货，也许公司很多女孩拿山寨货，但是开着卡宴的女孩提的LV、香奈儿，真假都不再重要了。”
　　君之想过她的穿戴可能会造成的影响，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过的，没人关注，这些衣服包包，有的都买了好多年了，对她而言只是衣服而已，她来上海才几个月，还来不及去逛商场换装备。
　　她那辆卡宴的车，想来君之又是一阵心痛。
　　“谢谢你的提醒。”君之诚恳的说。
　　“不是提醒，这是你的自由，别人都不是傻瓜。”陶臣说的特别诚恳。君之安静的望了望窗外。
　　君之选的餐厅，选的包厢，点的菜都非常好，窗外灯火透明，东方明珠闪闪发光，窗内安静温馨，菜品是素雅的淮扬菜，清淡美味。
　　君之坐在送车钥匙的帅哥旁边，他叫李义，君之对他温和的笑了笑坐了下来。李庶坐在核心位置，边上坐着方正和陶臣，凯琳非常得宠，作为秘书得以坐在方正边上，而君之这个小助理，只能坐在门边上菜的位子。
　　服务员要给君之倒酒。
　　“我不喝酒，谢谢。”服务员望了望方正。
　　“君之喝点没关系！”方正发话，君之进退两难，她明明和李庶一起坐在江边一听接着一听的喝，而在这竟然说不喝，话一出口，君之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就是她，正打算倒一点。
　　“不喝没事，以果汁代酒好了。”对面飘来李庶的话。君之全身一热，两颊飘过一丝红晕。
　　李庶的袒护，整个过程君之滴酒未沾，只是用果汁敬了敬大家。
　　李庶和陶臣酒喝了不少，两瓶茅台很快见底，又上了两瓶，君之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陶臣。陶臣笑笑，谢谢她的关心。
　　凯琳的酒量似乎不错，和李庶喝了一杯又一杯，李庶也不让李义帮忙挡酒。
　　整个酒场君之觉得有些乱。君之没有参加过此类聚会，一起跟谢君参加聚会，自己只管吃，什么都不用在意，一切有谢君在，君之心里苦笑。

　　九点多钟的时候，总算结束了。
　　陶臣醉了，车扔在餐厅停车场，跟着公司商务车回去，君之也跟着正要上车，
　　“君之小姐住在哪？”背后传来李庶清醒的声音，君之顺理成章的上了李庶和李义的车。
　　凯琳和方正上了他们自己的车，其他人各自醉醺醺的上了各家的公司商务车。
　　李庶很绅士的为君之打开门，接着有随着君之一起坐进了后座，狭小的空间里，阵阵茅台的酒香味扑鼻，李义坐上副驾驶位。
　　君之回头看看李庶，“我没醉，”李庶看着君之，眼神灼热，君之觉得有些热，只得淡淡的笑了笑。
　　“谢谢李经理送我，”
　　“不客气，我们住相邻小区。”
　　一路无语，车窗外灯火闪闪，浦东本来人不算太多，这个时间点，人更少。
　　三公里的距离，一会儿就到了。
　　“就在小区门口吧，我走进去，”
　　“没关系，进去好了，”
　　“君之，山子哥等了你好一会儿，回去了。”门口的保安对车里的君之说到。“知道了，谢谢！”君之笑笑。
　　“山子哥？男朋友？”李庶盯着君之，似乎在期待什么。“是的！”君之微笑。李庶眼光瞬间有光暗了下来，望向窗外，车内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君之道完谢快速的下车，打开一楼的防盗门冲了进去。打开灯，偷偷掀开厨房的窗帘，发现李庶的车还静静的停在楼下，又过了一分钟，司机发动车子，快速的离开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