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的花园》落轻宸

16、身为兄长

　　周围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的父母，都曾说过：“季千秋没有脾气。”
　　这话不是凭空来的，至少在季百灵记忆中，自家大哥从未露出“温和”之外的表情。直到，那一天……
　　季家是从外地搬迁过来的。在季百灵十岁之前，全家人生活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毕竟是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到季百灵自己都难以判断对错，只是在那时候，季千秋总是笑弯着他那双月牙眼亲昵的抱着他给他买零食吃。而他自己也是从心底里喜欢自己这位脾气温和的哥哥。
　　那一天，季百灵记得很清楚，正是春意盎然的日子，樱花开的十分美丽，自己心情也如同那时的天气，真的十分的晴朗，于是不顾哥哥的劝阻，硬是瞒着父母，偷偷地跑去外面玩耍。哥哥自然是不放心自己，也悄悄地跟了出来。出了家的十岁孩童就像是逃出鸟笼的小黄莺，对世界充满了好奇，东跑西窜，只是苦了季千秋像个奶妈子一样跟在自己的屁股上收拾烂摊子，眼睛都不敢离开一步，生怕下一秒弟弟就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玩进去了。
　　鼻息间是满溢的野花与青草的香气，还有着铁锈的陈旧的味道。
　　然后，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竟然顽皮跑到了一座很大的房子里。
　　季白灵早就不记得房子长什么样了，只是那时哥哥看到那幢房屋后的表情，却是深深地刻进了脑海之中——惊恐。
　　那是尚且年幼的季百灵能找的唯一可以形容哥哥扭曲表情的词汇。
　　小小的季百灵不是很清楚哥哥为什么害怕，只是他攥着自己的右手捏的紧紧的，几乎要把自己骨头都捏碎的感觉。“我们回家。”季千秋的表情恐怖，吓坏了小小的季百灵。他不清楚向来温和的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吓唬自己。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他瞅准了哥哥放松警惕的空挡，一把甩开了哥哥的手，转身向房屋中跑去。
　　“小灵！！”身后哥哥撕心裂肺的怒吼不知怎的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吓坏了的季百灵怎么可能会停下脚步？
　　然后的记忆则是自己像是灌了铅的双腿，还有快要炸裂的肺部。空气无法从口中顺利进入身体，因为缺氧而大口大口的喘气。拼命地奔跑着，不停地迈开脚步。前面则是无尽的黑暗的走廊。
　　不能停下！
　　季百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
　　只是心中有一个声音，这么告诉自己：“不要停下！快跑！！！”自己不敢回头，似乎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跑！！！！”这是当时唯一的念头。
　　然后…………然后就是身体突如其来的失去重心，自己不由自主的坠落，脚底下则是，无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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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季百灵猛地张开眼睛，身上遍布了冷汗。
　　周围传来钟表的滴答声，右手食指无意识地蜷缩一下，他察觉到身下是触感不太好的粗布床单，而空气中则弥漫着一股草药的味道。
　　不是自己家里的，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哪里？？
　　“哟！醒了？？”视线冷不丁得被一张长满胡渣的大脸充满，吓得季百灵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
　　“卧槽！”徐哲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少年这么凶残，一个不注意生生挨了一巴掌，脸颊顿时像是被火烤了一般火烧火燎的疼。
　　“死小鬼你就这么对恩人的？”徐哲顿时怒了，可是眼睛一瞥到季百灵一脸懵逼的表情，原本突如其来的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孩子魔怔了？”眼看着伸手在季百灵眼前挥挥，这人也没反应，徐哲不由暗自嘀咕着。
　　“喂！臭小…………嗷！！”
　　冷不丁徐哲一声惨叫拉回季百灵的思绪。尽管他对能发出杀猪叫的男人向来是嗤之以鼻，可是却还是好奇的向徐哲看去。
　　徐哲捂着下身，蜷缩起身子，表情十分的扭曲：“卧槽！小妹啊，说好打人不能打命根子呢？”
　　“说好的打蛇打七寸呢？？”安雅毫不留情的反问道：“谁让你这么跟我学弟说话？”
　　“安雅学姐！！！”看着“大胡子”身后纤瘦熟悉的身影，季百灵眼睛立马亮了。
　　“小子，不准打我妹的注意…………”注意到季百灵的眼神，徐哲瞬间脸绿了。只是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安雅一巴掌招呼出去给季百灵取药。
　　“药？”季百灵有些奇怪的看着安雅手中多出来的一个玻璃水杯和洁白的手心中的几粒胶囊。
　　“你发烧了。”眼瞅着季百灵小脸儿都被烧红了，整个人都还在迷糊着，安雅皱了皱眉：“你不记得了吗？你晕倒在我家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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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自己拗不过哥哥的季百灵其实并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真的丢下季千秋不管。与之相反，季百灵因为季千秋可能会遇到危险而急到不行。然而这个点，还有谁能求助呢？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想起经常出现在自己哥哥口中的那个叫“安雅”的学姐。虽然跟“安雅”接触的不多，可是经常从自家哥哥口中听说安雅那令人赞叹的武力值。还有说起安雅的季千秋脸上的佩服神情早就深深刻在季百灵脑中了。努力的回忆起在家中季千秋提过的安雅的地址，季百灵抱着试一下的心找上了安雅。
　　那时候夜色已深，再加上下起了大雨，向来体虚的季百灵淋了雨之后不想受了凉，还发起了热，用尽力气在敲响安雅家门后，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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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季百灵口中得知了发生了什么的安雅不禁唏嘘：“你该庆幸你的好运。”安雅皱了皱眉。
　　如果不是哥哥值夜班回家晚看到了季百灵，如果不是季百灵记性好记住了自己的住址，如果不是安雅对季百灵的印象深刻……安雅不敢想晕倒的季百灵会发生什么，那样的话自己怎么有脸去面对经常关照自己的千秋学长？？
　　“你在家等着。”这样想着，安雅放下手中的水杯，仔细叮嘱季百灵道：“我把药放在这里，要记得吃下去。”说着随手拿起一旁挂在衣架上的大衣。
　　“你要去哪里？”刚巧走进门的徐哲看到安雅的动作，不为察觉的皱紧了眉毛：“现在外面黑漆漆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出门不怕遇到危险吗？”
　　“学长有危险。”安雅脸色阴沉的吓人：“我要去趟学校。”说着就想推开挡住门口的徐哲往外走去。
　　徐哲毫不犹豫的伸手拦住安雅：“不许去！”
　　“滚！！”安雅几乎可以预料到徐哲会说出这句话，眉毛一立，身手敏捷的反手拧过徐哲的手，一把将他拉近，毫不犹豫的给他来了一记正面绞脖。
　　“我靠！！”毫无防备，徐哲一下子被锁了个结实，一时间呼吸困难，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忙不迭地连连拍打安雅的胳膊：“我错了我错了！你听我说完！！！！”
　　安雅眯了眯眼睛，仔细考虑了一下，总算松开了对徐哲的桎梏，一把将他推到对面墙上，满眼戒备地看着他。
　　其实这怪不得安雅粗暴，记得在安雅小时候，徐哲这厮就总是借助教安雅关节技的功夫耍赖示弱吃她豆腐，久而久之，安雅一旦与徐哲的意见产生冲突而动手时，安雅总要警惕徐哲示弱之后反咬一口的可能。在她看来，徐哲的脸皮真的堪比城墙，犹如金刚不坏附体，刀枪不入，令人叹为观止……
　　“呼…………”徐哲一被松开，不出所料眼珠子就贼溜溜的转了起来，可是当他看到安雅的架势，原本冒着坏水的小心思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
　　“雅雅真坏，哪有妹妹会对自家哥哥用绞杀技的？”
　　安雅看着徐哲快要抛到天上去的媚眼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她默默决定如果徐哲只是在胡搅蛮缠拖延她时间的话，自己一定把他打得连奶奶都不认识。
　　突然意识到自己吃到妹妹豆腐的可能性为零，徐哲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懒得多说，只是胡乱的抓抓头发，没精打采的走向玄关，拎起了大门之后还滴着水的雨伞：“小雅有的时候真是伤哥哥的心。”
　　被徐哲的动作搞得有些发愣的安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认为家中的兄长是起什么作用的？”徐哲打开门，一股冰冷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搞得他鼻子有些痒痒，不过却还是接着说道：“当然是来给家里的小不点儿们‘擦屁股’的。笨蛋！”
　　“你那什么学弟的糊涂哥哥，就交给同样是作为哥哥的我来找到好了”
　　说完不给安雅反应的时间，“咚！”得一声关上了门。
　　心中像是被投进一颗石子的湖面。
　　安雅瞅了瞅旁边从刚才起就惊呆了的季百灵，却悄悄低头抿起了嘴角：“这个只会耍帅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