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个负心人（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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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的母亲得了病，又因为多年来对爱人的思念使她相思成疾，年复一年，病情加深，厌食吃不下饭，因而到了身体虚弱到几乎下不了床，杨过年纪小，没有多余的闲钱请大夫给他娘看病，平日里只凭他的聪明伶俐能才能勉强度日，杨过不敢和他娘说自己在外面受的委屈，生怕他娘担心病情再加重。
那天他在路上看见顾阳给一个晕倒在地上的壮年人施针，给他开了药方还不要钱，知道顾阳是个很好心的大夫，他不愿意被人当做叫花子一样去死皮赖脸的求人，才想出这样的法子引起顾阳的注意，好让他帮帮自己。
顾阳要帮聂小凤收集善缘，遇到这些需要帮助的人他能出手也会尽量帮忙，何况杨过的大名将来也可谓是如雷贯耳，他娘叫做穆念慈，年轻时也有过一段足以传颂江湖的故事，但顾阳并不想参与进那大英雄一样的武林侠士的故事里去，能遇见杨过，可能只是个小小的巧合。
顾阳收了最后一针，穆念慈的脸色总算是好转了许多，程英已经熬好了草药端进来，杨过不想让穆念慈看见他脏兮兮的样子担心，就趁着顾阳施针的时候，换了一身洗的干净的衣服换上，又把脸干净了，这才跟着程英一起进来。
程英这才看清楚杨过的模样，剑眉凤眼，清雅俊秀，只觉得他生的实在好看，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孩子。
杨过揉了揉泛红的眼睛，轻悄悄的趴到穆念慈床头轻轻喊她一声，穆念慈这才睁开了眼睛。
“娘，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坚强的小杨过只有在他母亲面前才会哭出来，穆念慈拍拍杨过的头发，眼眶也有些泛红，但因为还有外人在，她不好太过显露自己的情感，她虚弱的想坐起来，给顾阳道声谢，却被顾阳按下，嘱咐道：“夫人只是体虚，只要好好休息些时日，身体就会慢慢恢复，并无性命之忧。”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可……”穆念慈知道自己的经济状况堪忧，怕是付不起这些昂贵的草药费用，顾阳知道她的想法，连忙安慰，“不过是些平常的草药，我将这些草药的名字和样貌告诉令公子，在前面不远处的山上就有，平时他去玩耍时顺手采上一些就足够用了。”
“阿英，你把药给杨小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天色已晚，顾阳一个男人还是不方便在一对孤儿寡母家里借宿，反正客栈离杨过家也不算远，明日他在来走一趟，穆念慈的病就没什么大碍了。
顾阳这样说着，走出卧室到外面的桌子上，开始用毛笔写药方，程英听话的将药碗递给杨过，两人一起喂穆念慈喝药，杨过想到自己是耍了小聪明才让顾阳给他娘看病，见顾阳不但绝口不提诊金的事，还自愿教自己识别草药，连长得这么好看的小程英也不嫌弃他又脏又穷帮他熬药，有些心虚。
杨过低着头，用勺子戳着碗底，稍稍红了脸，小声对程英说道：“我很久没遇见像顾先生这样的人了。”
程英听见杨过夸赞顾阳，脸上竟也有几分得意，笑道：“那当然了，我顾伯伯是天底下最好的伯伯！”
“那、那我也要拜顾伯伯为师！”杨过憋红了脸，急道：“我也要跟着顾伯伯学医术，还要跟他学武功！这样就能保护我娘！”
穆念慈对杨过是心里有愧的，他从出生起就没有父亲，受了不少委屈，可她又不太想教杨过练武，不想他卷进江湖之中，只想他将来有一天能在自己临终之时回到牛家庄，将自己和杨康埋在一起，不需要知道以前的恩恩怨怨，只要平平安安的隐居一辈子就好。
杨过自己倒是没有穆念慈这么多想法，他从小就是稀里糊涂混着长大的，他见到顾阳在客栈用筷子的时候，就知道他不仅医术好，武功也是顶尖的厉害，这叫什么来着，有句话说的好啊，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高手，怎么能随随便便丢掉这个拜师的好机会呢！
于是杨过开始了他软磨硬泡的本事，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跑去客栈找顾阳，顾阳换了一身淡青色的暗纹绣花长袍，腰封扎紧，右侧还别了一把长剑。
昨日入睡前，顾阳偶然听邻居客人谈论，昨日傍晚时分，在那沅江之上，有一个明眸皓齿身穿杏黄色道袍的道姑，一连毁了三十多家货栈船行，导致货船堵塞，不能及时出海，给船家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偏巧那道姑武功高强又心狠手辣，一点道理都不讲，能自保命已是大幸，谁也没有办法。
那道姑还扬言，若今日午时之前，再叫她看见剩下的三十多家货栈船行还在沅江停靠，定会全部将之捣毁，一个都不会留。一时间，沅江十里商铺哀声怨道，苦不堪言。
原来李莫愁真的在沅江，莫怪昨晚程英说又从那玉萧中见到了聂小凤的命魂现身。
顾阳今早这打扮，便是要去做自己的正事，会会李莫愁，并与她做个了断。
杨过这时候来找顾阳拜师学艺，实在不是个好时机，但杨过又不依不饶，顾阳只好对他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什么好名声，我现在要去办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你跟着我迟早会受连累。”
“顾伯伯说的对，我杨过如果是一个人，那是生是死都没关系，但是现在我还要留着小命照顾我娘，那我等顾伯伯先解决完人生大事，再回来拜师！”杨过原本想硬气一点说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但是转念一想顾先生肯定是位吃软不吃硬的主，于是立马服软让了路，他瞧程英没有跟来，定是被顾先生留在客栈了，有什么话他去问程英就知道了。
顾阳见他如此，欣慰的点点头，从客栈的马厩里牵了匹马，只想在午时之前赶到沅江。
杨过见顾阳骑马走了，偷偷进了客栈，果然发现了在房间哭红眼睛的程英，顾阳将陆展元与李莫愁定情的锦帕交给了程英，并嘱咐她，如果自己第二天中午还没回来，陆立鼎就会派人来接她平安回陆家庄。
程英没想到杨过会来，赶忙擦干眼泪，她不想让杨过看到她哭哭啼啼的模样。杨过虽然小小年纪，可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走到他身边递上小手帕给她擦擦眼泪，问：“程妹妹，别哭了，你告诉我，顾伯伯出什么事了，江湖这么险恶，他自己多危险啊，我们得去帮帮他！”
程英原本最听顾阳的话，顾阳让她乖乖在客栈等消息，她就在这里等着，不想给顾伯伯添乱，但是现在一听杨过说江湖险恶，顾伯伯有势单力薄的的确很危险，连刚刚认识的杨过都想着去帮忙，自己怎么能就这么干等着什么都不做呢。
于是在杨过的撺掇下，程英终于说出了顾阳此行的目的。
“我听说赤练仙子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这个女人心狠手辣，顾伯伯要真的是招惹了她，那可糟糕了！”杨过一听顾阳是去找着个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大喊糟糕，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我知道能在哪里找到她，快走，顾伯伯一定是去沅江了！”
沅江正与洞庭湖滨相连，距离客栈并不算特别远，顾阳赶到沅江岸边的时候，正是午时，平日里正是热闹的时间，然而今日却比往日萧条，沿着岸边一路走来只有三两队不明所以路过的商客。
牵马越往里走，还能断断续续的看见刚刚被毁掉的几十条货栈残骸，十米多长的桅杆被拦腰用掌力劈断，那挂着‘沅’字的货旗被撕的稀烂，有那远处店铺里的行人躲在楼上朝这边眺望，想看热闹又怕被连累，还有那剩余三十多家完好的货船，争分夺秒的转移自家的货物，就怕被那女魔头无故回去，还有那不怕惹事的，花钱寻了几位所谓江湖高手要将那滥杀无辜不讲道理的女魔头擒住。
今日天朗气清，沅江风平浪静，忽听江面传来阵阵歌声，那声音若断若续，忽远忽近，音调酸楚，犹似弃妇吞声，冤鬼夜哭，让人听了心生酸涩。
仔细听去，却是一首相思曲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沅江中驶来一条船坊，坊头站了一个容貌端丽的美貌道姑，身穿杏黄道袍，手拿白丝拂尘，缓缓而至，离得近了，又听那歌声婉转轻柔，字字清晰，但来来回回总是那一个曲调，两句诗词，从未改变。
这道姑便是李莫愁，顾阳从她的歌声中听到了她对陆展元的思念与感情，藏在袖中的玉萧隐隐有些颤动，顾阳知道自己猜对了，聂小凤的‘天魂’就在李莫愁身上。
顾阳又想起了聂小凤和罗玄，忽然感觉‘情’这一字实在复杂，有的人追求一生纵然头破血流也得不到，而偏偏有些人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却偏偏不去珍惜，弃之如履。
想到入神，竟不由自主接着李莫愁的歌声，感慨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江边的歌声戛然而止，似乎沉默了半晌，那轻柔的声音忽然变成了一阵刺耳的狂笑，如狮吼一般震得人耳膜生疼。
“陆展元啊陆展元，我还以为你是个怂包窝囊废，见了我就好像那老鼠见了猫，躲我躲了这么多年不敢露面，没想到我小看你了，这次自己上门来送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个负心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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