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之寻宁引》斐亭

38、沈岸回府

　　入夜时分，一道马蹄声出现在宫门口，让宫里忙了个人仰马翻。
　　沈岸下马之后，无视一众奴仆，径直向宫内走去，的表情让他们都不敢上前。
　　只有一人小跑着赶上前，坠在沈岸身后问道“少爷，怎么此时回来了？也不叫人提起通报一声，我们也好早做准备……”
　　“夫人在哪？”还没等他说完，沈岸就出口打断了他的话。
　　听沈岸如此问，他也只能憋着一肚子的问题，优先回答沈岸。“夫人在寝宫呢，现在应该正准备休息吧……少爷，少爷？您这是准备去夫人哪儿吗？需不需要我告知柳姑娘……”您回来了……
　　话音还未落，沈岸就疾步向前走去，转眼就不见了身影，只徒留那人在原地纠结，到底要不要跟上去？
　　沈岸见到宋宁的时候，她正在摆弄大厅中央的观赏莲。没受伤的左手轻轻的拂过花瓣，扰乱一汪池水，坠落的秀发遮挡了她的表情，但她嘴角的浅笑却是一目了然，宁静的场面竟让人不忍破坏。
　　他所面对的，常常都是倔强的宋凝，浑身都是傲骨和倒刺的宋凝，从来都是高昂着头颅的宋凝。一时间见到这样安静、平和的宋凝让他有些呆愣，他忍不住想到，如果……
　　只是，刹那他便回过神，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早已没有如果了。
　　想到接下来他又要面对那个他所不愿面对的宋凝，竟有些抬不起脚来。
　　只是沈岸也清楚，不管如何拖延，迟早是要面对的，他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宋凝亲自解答，哪怕得到的不是他心中的答案，他也不愿她们骗他。
　　“宋凝！”
　　屋内的女子手上一顿，再抬头时，再没有了那抹温柔的笑容。
　　“沈岸？”宋宁看了眼他身上的战袍，对他说道“你这是刚回来？怎么往我这来了，你不是该去柳……”说道这儿，宋宁才做恍然大悟状“哦，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宋宁当然知道沈岸这才回来是为了什么，不过想到他当时对宋凝做了什么，宋宁很明智的选择不去激怒沈岸。
　　这个时候的沈岸太危险，她可不想重蹈覆辙。
　　宋宁的话，成功的让沈岸升起了一些愧疚，这种愧疚的心情，恰好将他的恼恨平复了些许。
　　“既然你知道我的来意，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只问你，萋萋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掉的！我只要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如果你问心无愧，又何来的兴师问罪？！”沈岸看着宋宁，似要看进她的心里。
　　“问心无愧？如果我告诉你，我确实问心无愧！你会信吗？”即使宋宁拼命告诉自己，要忍，要忍，也依旧被气得火冒三丈！她都忍不住怀疑，宋凝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就看上这么个……自以为是，自大狂妄，自欺欺人……的混蛋！
　　“既然你问心无愧，那么萋萋的孩子为什么会掉？！”沈岸一把抓住宋宁的手腕，步步紧逼，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表情。他既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到虚假，又害怕真的看到。
　　宋宁眼中露出讽刺，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好！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如果我说，是她自己呢？如果我说，是柳萋萋自己亲手流掉的！你会不会信？你愿不愿信？你敢不敢信？！”
　　沈岸心中一紧，接着厌恶的看着宋凝，就像在看一个为了挑拨而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你疯了吗，她怎么可能？萋萋只是个弱女子，她从没有接触过你们那一套，怎么可能会伤害自己的孩子！你要找借口也不必中伤萋萋！”
　　听了沈岸的话，宋宁反而笑了。和讽刺，怒极反笑这些情绪无关，她是真的笑了。
　　“既然你早就给我定了罪，有何必惺惺作态来找我寻什么真相。沈岸，你知道吗？当我说出是柳萋萋的时候，你的心就乱了。
　　我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干脆的人呢？你的理智明明告诉你，我说的可能是真的，可是你的情感却不愿意相信。既如此，你又何必再往我这里走一遭？”
　　“你在胡说些什么！不要转移话题！”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沈岸……”宋宁将被沈岸捏着的手抬起来，“你看，这就是证据。”
　　沈岸一直没发现，他抓的正是宋宁受伤的右手，如今被她提醒，忙松开了手。
　　可是这并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因为在宋宁的手腕上，由于用力过度而留下的淤青太过明显。
　　宋宁稍微活动了一下不太灵活的手腕，对着沈岸说道“知道吗？我在说到柳萋萋时，你失控了。”
　　“你！”沈岸震惊的看着宋宁，他虽然知道宋凝很能忍耐，但是看着她这样面不改色的活动着手腕，还是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有很久没见了吗此时的宋凝竟让他感到陌生……
　　“宋凝，我最后问你一遍，萋萋流产和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宋宁听着沈岸纠缠不休的问题，终于又归于平静，她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朝着沈岸望过去“宋凝从来都不屑使什么手段，要挣也挣得光明磊落，更不会伤害无辜。而这里，并没有宋宁要挣的东西。”
　　这里并没有你要挣的东西是吗？明明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为什么却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宋凝，你想要挣的，是什么？你想要什么？”沈岸哑着嗓子，问出了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你问宋凝想要什么？沈岸，你当真不知道吗？哦，对了，你从来都没问过宋凝，你从来都不关心，你的眼里只有柳萋萋。……此前的宋凝想要什么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宋宁，只希望你能遵守承诺，放我早日出宫。”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罢了，也许你走了对我们三人都好。沈岸这样想着，他也决定这场战事一了……就放她自由。
　　“你放心，我会遵守承诺，等边境安定了，你就可以离开了。既然你说不是你，我便信你一回，只是萋萋何其无辜，希望你不要做出这种伤害她的猜测。失去了孩子，她已经很痛苦了。”沈岸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急匆匆的步伐，似乎是害怕听到宋宁再说出，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自动无视了‘宋凝说的是真的’这种可能，他承受不起这种可能，也许就像宋宁说的，他是个不干脆的人。
　　可是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种自我安慰。
　　也许在他能接受真相的那一天，他也能对宋凝坦白的说，对不起，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