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遥雪色》画盈

7、第 六 章 严惩治下

　　段瑞凌一惊，刚想开口问话。另一边已经有人快步的进入了亭子，只听扑通一声，来人立刻跪在了地上。
　　“奴婢兰心见过主上，主上万福！”
　　虽然天气是有些冷，可是兰心却是真正的从头凉到脚，连声音都抖的厉害。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遥雪一惊，刚想站起身来上去扶跪在地上的兰心。
　　段瑞凌却按住了遥雪，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兰心，依然是温和的口气。“小姐的披风呢？”
　　兰心又抖了抖身子，头更低了，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回句完整的话。
　　百福站在一旁干着急，“兰心，主上问话呢。你有什么说什么吧，刚刚找了这半天。小姐的披风去哪儿了？”
　　兰心依然抖着身子，而坐在软榻上，心直口快的遥雪立刻接了口。
　　“我的披风？”遥雪一脸茫然。“我没有披风啊！怎么可能会找到？好了，快起来吧。”说着又想伸手过去来跪在地上的兰心。
　　但却又被段瑞凌重新按回了软榻上。
　　听了这话，兰心猛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遥雪，这一眼里有疑惑有不敢置信，当然更多的是绝望。因为她看到了段瑞凌两只眼睛微微的眯成了一条危险的弧度。
　　百福在旁边也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
　　“去把所有服侍小姐的奴才们都叫过来。还有事务房所有管事的。我倒是想听听只是几日不问，怎么我事先交待的事儿，都办成个儿什么样了？”
　　百福抺了抺额上的冷汗。深知这回主上是动了气。领了命立刻跑了下去。

　　不过片刻，刚刚还安静万分的湖边小亭，此刻已聚满了里里外外十几号的人。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明明是寒冬腊月天，可是跪在冰凉地面上的人，却个个都汗流浃背。
　　段瑞凌却依然泰然自若的跟遥雪谈着刚刚所说的那几句诗。一些遥雪不是十分明白的地方，段瑞凌三言二语便解开了其中的意义。而知道其意的诗句，更是让遥雪喜爱至极。
　　但是，随着凉亭外的人越来越多。遥雪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再安下心来听段瑞凌精彩绝伦的释义了。
　　“凌，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冷的天！”遥雪不自觉的裹了裹身上刚刚送来段瑞凌的裘皮披风。明明一个人在这里的时候还不觉得特别冷，怎么不过半天，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冷的感觉。真是一件奇事。
　　段瑞凌看着她像只小猫儿一样的往皮裘里面躲的样子，真是可爱至极。因为天冷而冻得红彤彤的脸蛋，又更添了些娇媚的风情。
　　“天气好像又变冷了。现在有点起风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遥雪刚想点头离开。可是看到外面这十几号的人物，虽然对这里的管理制度不是十分熟悉，可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多少跟自己脱不了什么干系。
　　于是又坐回软榻上，“凌，你叫他们过来做什么？大冷天的，让大家都回去吧。”
　　百福站在段瑞凌的身后，两眼直直的看着遥雪。真是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越是这样好言相劝，主上越是不会饶过那些‘目中无主’的人。
　　“好。既然你不走，那就坐好好的。一句话也别说。”

　　遥雪不自觉的往披风里缩了缩身子。怎么能不让说话啊？真是为难人。
　　段瑞凌伸手替遥雪拉了拉披风，眼里尽是宠溺之色。雪白的裘衣衬着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小脸，不禁让人心生怜爱。是啊，这样的一个人儿，不谙世事，与世无争，有一颗比泉水还纯净的心灵。而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被人欺负了也浑然不知。
　　自古有一句，心善被人欺，这话真是说的一点都不假。
　　段瑞凌坐直了身子，面上一改刚刚温柔的模样。“说吧，小姐的披风呢？我说的话，是传话的人传错了？还是领话的人没有照吩咐去做？”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头又埋的更低了。
　　半天过去了百福才开口：“奴才领了主上的王令。交给了管事房的陈总管，理应是陈总管拿王令去钱库领银子……”
　　“银子领了吗？”
　　钱库的管事立刻抬起了头，回了话：“回主上，银子已经领了。账本上都有纪录。”说着立刻掏出了随身的账簿递给了百福。
　　百福拿了账本恭敬的呈给了段瑞凌，段瑞凌接过了手。却未动手翻阅，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领了多少？”
　　“回主上，一共领了五百两银子。”
　　段瑞凌听后笑了笑，“原来我最初叫领了这么多的钱啊。还是二年没来罗殿，现在这里的物价都涨了不成？这五百两银子，别说买二件上好的棉衣和披风绰绰有余了。就是置二件王妃用的锦袍都有了。你们做的锦袍都在哪儿呢？”
　　钱库的管事听出了主上的话里火药味甚重，立刻开口：“奴才只管支钱给得了王令的人。至于支出都做了些什么，奴才就不知了。”
　　这招倒是把事儿都撇的十分干净。段瑞凌轻哼了一下，并没有立刻惩了罚，等一会儿全部问了清楚之后，再一起领罚。
　　“这五百两都置了哪些精贵的行头？”
　　众人的眼光立刻转到了领事房的陈总管。
　　陈总管跪在地直，伸手擦了擦额边的冷汗，口齿不清的说：“给……给小姐购了衣物和首饰。”
　　段瑞凌看了一眼坐在身边有些昏昏欲睡的遥雪。来的时候，她的身上只是一件夹了棉的鹅黄小袄，长如丝缎的头发上只有一支极普通的碧玉簪子，耳朵上和手上还有脖子上并没有任何的配饰。
　　“还有呢？”
　　“还有一……一部分……送去了锦绣制衣坊，想必到了过年的时候，便可以制出一套新衣给小姐。”
　　“去城里叫锦绣坊的人过来问话。”段瑞凌吩咐站在一旁的百福，百福领了命小跑着离开了。
　　“一共花了多少银两？剩下的呢？”
　　这话是问了，可是半天过去却没有回音。

　　空气中蕴含着极重的销烟味，压抑的人透不过气来。
　　‘砰’的一声，段瑞凌将杯子扔在了地上，白瓷描纹的杯子摔的粉碎。跪在地上的人吓的直哆嗦，整个身子都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遥雪也跟着吓了一跳，可是却又看不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刚想要开口却又觉得口干舌燥，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不觉得有异的段瑞凌面色依然沉静，没有任何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怒。
　　看来这别馆的奴才，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过了片刻，闻讯而来的锦安和大总管走进了凉亭。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再看了眼坐在软榻上，裹着段瑞凌裘衣的遥雪，立刻清楚的明白了发生的事。
　　大总管立刻白了脸，连忙跪在地上：“主上，奴才治下不严。望主上开恩，饶了奴才一命吧。”
　　锦安看了一眼一直抿嘴不语的段瑞凌，立刻开口对着奴才们说道：“只是两年没来。奴才们真是个个都胆大的很。平时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怎么不管教，就要爬到主子头上了？”
　　“奴才不敢。”
　　段瑞凌淡淡的开了口：“把所有侍候小姐的奴才、丫头都拉出去杖五十大板，逐出别馆，永世不得入园。明日，派中央钱桩的人过来查账，分细不明的，随便支取者，查出来者杖五十，逐出别馆。晚上分派五人一组，隔二更查夜一次，偷盗者，蓄意赌博者，杖百，没收所有银两充公。另外那些目中无主，以身自主，擅离职守者，杖五十，扣除三个月的月钱。大总管明天拟一份人名单给我。”
　　听了这惩罚，跪在地上的人都吓的直喊饶命。
　　锦安皱了一下眉：“饶命？你们要是真的想活命的话就立刻下去领罚。要不军法处置，还不快滚！”
　　跪在地上的人这才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开了。

　　“兰心，你留下。”段瑞凌叫住了不停哭泣的兰心。
　　兰心闻言，立刻又重新跪在了地下，抽搐着，不敢说话。
　　段瑞凌看着一直哭泣的兰心，皱了皱眉头。这个软弱的侍女，如果要是像月容那样严厉，可能也不会是这样的一个下场。转身朝大管家吩咐道：“明天叫怡红院的人过来。把她卖了！”
　　大管家立刻颌首应着。
　　兰心一听，吓的脸都白了。半天才缓过来，哭着说：“主上……不要啊……求你了……不要把我卖了！不要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主上饶了奴婢一回吧……”
　　大管家连忙拉起跪在地上的兰心，半拖着往亭外拉。
　　“小姐，小姐……”兰心声嘶力竭的喊着。
　　遥雪半躺在软榻上，听到有人正在叫她。这才抬眼看到了哭的满脸泪水的兰心，一脸的迷糊。
　　“兰心！怎么了？”遥雪连忙站起身来，往亭外走去。
　　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撞到亭边的柱子上。兰心挣脱了大管家的拉扯，连忙上去扶住遥雪，“小姐，你怎么了？”
　　遥雪头昏昏的，但却扯了笑容：“我没事啊。倒是你？怎么哭了？”
　　兰心扑通一声给遥雪跪了下来：“小姐，求您救救兰心吧。兰心知道，小姐心善，不与那帮狗奴才们计较，所以欺负也不说什么。兰心应该为主子出气，可是……可是……兰心……兰心人单力薄，不仅不能帮主子出气，还……还反而被别人欺负了去……都是兰心太软弱才会这样。都是兰心不好……”
　　遥雪被吓了一跳。虽然这里的人总是时不时的下跪，这让自己一点都不习惯。还有这满脸的泪光。
　　“兰心对我也很好啊。因为我的私心要看雪，所以你特地从舒湘舍搬了软榻过来，还为我准备了火炉和茶点。别人可都没有你心细呢。真没想到这软榻还真重呢，要不是我帮你，你肯定一个人都搬不动。不过说实话，我觉得你做的甜点可是没有我做的好吃哪。”遥雪呵呵笑着。
　　而凉亭里的另外三个人听到这样的对话。不自觉的直吸凉气。
　　软榻，这么重的软榻，让一个贴身的小丫头来搬？那么瘦小的个子，虽然舒湘舍离这里并没有太远的路程。可是别说一个小丫头了，就是二个成年壮士，可能搬出来都不是太容易的事情。
　　而这个笑魇盈盈，貌若天仙的人儿。不仅仅帮着一个丫头搬东西，而且还会做甜点？
　　兰心破涕一笑，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在说这些。而看了一眼另外三个人的表情，小姐总是这样语出惊人，她自己是不觉得怎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要吓死人。跟着她，身子还没死，心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段瑞凌握了握拳头，好像刚刚对他们的惩罚都太小了。
　　“起来吧。”段瑞凌朝兰心开了口。“为什么不让百福回话给我？”
　　兰心这才慢慢站了起来，依然低着头，“小姐说这都是无谓的事情，而且怕扰了主上们谈正事。而且小姐素来不喜欢那些眼花缭乱的配饰，所以……”
　　“是啊是啊……”遥雪连忙点头附合，转过身来又走到了段瑞凌身边的软榻上。“那些东西装在头上，很重啊……嗯，我的头好重啊……”边说边拔掉了头上的碧玉簪子扔向一边：“这个也重。”
　　段瑞凌看着遥雪脸上不同一般的红晕。这才恍然，这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风，又穿的这样单薄，别是着了凉。
　　遥雪看着段瑞凌宽阔的胸膛，不自觉的就往他身上倒去。只觉得那个胸膛看起来，好像很舒服的样子，应该比软榻更温暖吧。
　　段瑞凌一惊，立刻扶住了向自己倒过来的人儿。
　　这一摸头才吓了一跳。这温度高的惊人。
　　二话不说便把她抱了起来。“快，回房！传医！快！叫月容来舒湘舍。快！”
　　随着命令的传出，四周立刻乱成一片。

　　奴才们这才知道，这个漂亮至极的人儿，虽然是主上自半路上捡来的不知名的主儿。可是却是主上爱护至极的人。
　　以后都长着眼，小心伺候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