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给你点甜头》暮橘

3、[3]

　　天气闷热得可怕，除了头顶的风扇和手中的青桔柠檬，再也没有什么安宁之处。
　　从教室后门钻到自己的座位上，尽管头顶就是风扇，但肖渔还是忍不住随手拿个本子扇着风。
　　夏天还没有正式的到来，却已经给了一份足够慑人的大礼，暗藏着茫然与挣扎的躁动在热浪中一点一点的涌动着。

　　因为今天特意出了校门去找参考书，所以比以往回来得要晚许多。她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事做，每天都是吃了饭就回教室坐着
　　可是姜丞安回来得更是晚一些，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最后几分钟才匆匆忙忙赶回教室。
　　同样是坐在最后一排，同样是成绩差，姜丞安却跟肖渔不一样。
　　肖渔是苦于不知道怎么让成绩提升上去，挣扎着，迷茫着，不甘于做一个差生。可是姜丞安却是不在意，他心安理得的上课睡觉，心安理得的踩点迟到，心安理得是做着一个坏学生的一切。
　　姜丞安刚一进来，手里的青桔柠檬还没放下，瞧见她桌子上一杯一模一样的青桔柠檬，朝她笑着：“你也去买了啊？”
　　肖渔从作业中抬起头，看向他。
　　很明显这样热的天气让姜丞安也有些受不了，额前微卷柔软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却更显一双眼睛透亮，扑面而来都是满满的阳光与随和。
　　“嗯。”她只应了一声。
　　“我觉得七日的青桔柠檬最好喝了，我经常去买。”他把东西放下，从桌面上抽了本书扇着风，顺口分享着他的心得。
　　“嗯。”她仍是只应了一声。

　　写了一会儿作业，肖渔顿下笔。
　　姜丞安正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各科作业，已经没有那么热了，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风。
　　“那个参考书，我没有买到。”
　　姜丞安回神，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她在跟他说什么事，“确实不好买了，都开学这么久了。”
　　“等会儿数学作业……我可不可以借你的用一下？”
　　“现在就可以给你。”姜丞安在抽屉里找了找，抽出那本书，给了她。
　　“谢谢。”迟疑了一下，肖渔问他，“你不用吗？”
　　“没事，我可以不用。”

　　按理说，姜丞安应该跟她一样，是没法以自己的能力完成作业的，尤其是数学这种妖艳贱货。
　　但是姜丞安说可以不用。
　　直到晚自习第二节下课，肖渔才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可以不用”。

　　“姜丞安呢？”
　　即使是下课了，肖渔仍在奋战作业，实在是今天的作业有点多。
　　跟肖渔说话的是周亦亦，是肖渔这一排的小组长，因此肖渔也稍微熟一些。周亦亦是那种说话细声细气的女孩子，学习成绩也好，虽然比不上宋旭那盘踞前三的学霸，但总能在前十五名，而英语单科在班上则是常年高分。
　　英语老师上课的时候都喜欢叫周亦亦起来回答问题，说这就是高手中的高手。每当一道题班上大多数人都做错了的时候，少数做对的人里，总会有周亦亦。
　　这种老师欣赏，在课上当做王牌来点名抽问的学生，一站起来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光环。
　　“不知道，下课就出去了。”
　　“这是他要的，我给他放桌上了，他回来跟他说一下，麻烦你了。”周亦亦将一张卷子放到姜丞安的桌子上，温温柔柔的声音，转身时马尾辫摇晃着好看的弧度。

　　周亦亦拿过来的是今晚的英语作业，接着来的，还有宋旭的物理和数学。
　　宋旭刚放下作业，姜丞安就回来了，他跟宋旭打着招呼，“你这么快就做完了？你不是说今晚的物理有点难，可能得下节课才给我了嘛。”
　　宋旭戴了一副眼镜，表情也不多，低低的嗓音说道：“先把物理给你做了。”
　　“哇，老哥，谢谢你了。”
　　“不谢，不过你怎么数学也要，你平时不都直接抄参考书的吗？”宋旭好奇一问。
　　肖渔在一边听着，但仍是头也不抬，一副埋头专心写作业的模样。
　　“我借人用啦，反正我不是可以抄你的吗，你数学成绩这么好，是吧，参考书都比不了你。”
　　姜丞安懒懒散散的坐在凳子上，靠后倚着教室的后墙，满是笑意的嘴角张口一来就是惹人开心的话。
　　肖渔埋着头写作业，但是嘴角怎么都抑制不住想笑。
　　明明他也不是刻意搞笑，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开心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惹人跟他一起开心的本事。
　　就连一向没多少表情的宋旭都弯了眉眼，低低的声音故作冷漠，“得了吧你，抄完还我。”

　　经过第三节晚自习的奋战，肖渔总算是把所有的作业都搞定了。
　　这节晚自习下课以后，数学和英语作业就要交上去，各组的小组长挨个挨个往后收着作业。
　　肖渔甩甩写得有些酸痛的手，身旁的姜丞安早已经收拾好了书包，撑着脑袋等小组长来收他的作业。
　　走读生和住校生是不一样的，住校生还要上第四节晚自习，而走读生上完这节就可以回家了。
　　肖渔的家也在本市，但是肖父把她送到这个学校来，就是想要这个学校良好的学风把她带入正轨，想让她能够出息点，所以给她安排了住校，每周就周末才能回家。

　　周亦亦从前往后收作业，收到最后一排的肖渔和姜丞安，周亦亦也顺便把她自己的英语作业收到了。
　　“谢谢你了啊，抄你的作业就是放心，都不怕错的。”作业一交，姜丞安也没事儿了，书包往肩上一甩，一边跟周亦亦笑嘻嘻说着话。
　　“说谢谢就太客气了，不过你正确率太高了……也不太好吧？”周亦亦轻轻笑着，白净的眉眼弯弯。
　　“哎没事儿，老师不都习惯了嘛，她上回还在课上嘲讽我，说我平时不怎么学，作业正确率倒是最高的哈哈……喂喂喂搞什么！”
　　面前身影一晃，接着便听到姜丞安夸张地啊啊啊叫着，末了终于吐出句中文，“乔二狗你干嘛！”
　　在姜丞安的几番挣扎与反扑下，总算是把乔陵掀开了。
　　乔陵倒没再继续搭理姜丞安，转身去翻周亦亦手里刚收好的卷子，最上面一张是周亦亦自己的，下面就是姜丞安的。乔陵瞅了几秒钟，冲姜丞安叫道：“我就说我借了一晚上亦亦的英语作业借不到，果然是你小子借走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有借有还，抄完了赶紧还回去知道吗？”
　　姜丞安看他一眼，“你借什么作业，亦亦的作业是给我这种人的好吗，我这种人是什么人，我这种人就是没有亦亦的作业我就交不了作业，你还跟我抢？”

　　两人闹腾是班上常有的戏码了，高一刚来的时候就是姜丞安跟乔陵同桌，这也是肖渔听卢霜霜说的了。开学报道那天他俩来得最晚，恰好班上桌椅不够，不知道怎么就少了一个，姜丞安最后来，去搬了桌子过来最后一排拼着乔陵坐的。
　　然后老师发现不行，这俩人凑一起简直是噪音污染，所有任课老师都跟班主任反映过他们两个太爱讲话了，差不多一个月，就把他们调开了。
　　再后来，老师发现这两个人都是不安分因子，跟谁坐一起都照样话多，几番辗转，班主任才把姜丞安给她安排成了同桌。
　　虽然乔陵跟姜丞安不再是同桌，但朋友还是，平日里下课放学，基本都是一道的，放学的时候在七日也看到了乔陵。

　　见姜丞安要走了，肖渔想起自己还没还他书。
　　趁着姜丞安还没走出教室门，肖渔赶紧喊住了他，“姜丞安。”
　　姜丞安回头看向她。
　　“这个……我给你放哪？”乔陵也跟着一块儿回头看着她，让肖渔反而有些怯场了，说实话，今天是她跟姜丞安同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打破沉寂，还算不上熟。
　　“哦哦，那个啊，你放我桌上就行了。”
　　姜丞安跟她说完就继续跟乔陵讨论着等会儿谁请吃什么东西，一边走出了教室门口。
　　出门的当口听着乔陵调侃了一句，“你同桌居然跟你说话了啊？我还心想这次你真的要闷死。”

　　“人家又不是哑巴。”
　　乔陵嘁了一声，“你前两天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说刘老怪这回是真的找对人了，你上课除了睡觉就只能睡觉，你感觉这学期能睡成老年痴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教学楼走廊的灯光照得通亮。
　　下楼的楼梯十分拥挤，年级里一千多个学生，有一半是走读生，而且都急着回家去，所以这一会儿也算是放学高峰期了。
　　人多限制了速度，走得也慢。从出了门口就不断遇到认识的人打招呼，其中还碰到了刘淑仪。
　　打了声招呼后，刘淑仪就跟朋友一起走了。
　　乔陵看着刘淑仪的背影，笑笑，“这么好一个姑娘，怎么看上你的啊？”
　　“我哪知道，可能是我太帅了吧哈哈。”
　　乔陵翻了个白眼。
　　“不过，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
　　“肖渔人也挺有意思的，不像她表面上那么高冷。”
　　“？？？”乔陵脑袋打了个结，瞅着姜丞安，“不是，怎么又说回你同桌了。不过实话不怕告诉你，再没意思的人，跟你接触久了，也会变得有意思，因为你才是有意思的那个人。”
　　“滚，有本事你号不要改密码，我今晚给你打到青铜。”
　　“…………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