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笨蛋仙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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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蓝一白两道星光缓缓落下，化作一高一低两道身影落于云蒸雾绕的大殿门前。殿前立一守门天将，面如玄铁，双目精光熠熠，一柄金锏，玄心如秤，守得那天门堂堂正正、滴水不漏。
“玄青元帅，多日不见，身姿又增威武啊！哈哈！”
遥遥望见两道身影漫步近来，其中那道身姿若蓝染细叶般男子先行开口。
玄青微微垂眸，见来人笑得见牙不见眼，他仅略一颔首，聊以回敬。那男子并未将对方的冷淡回应放在心上，反而弯下腰去，伸出一手，在一堆云团之中揉了几揉。那云堆里便发出一阵嗷嗷的声响。
玄青耳尖微动，定睛细看，这才看清了云朵里藏着一团雪白的东西。那东西发觉自高处投来的目光，懒懒地斜眼望去，乌黑的眼珠对上玄青黑紫的瞳人。玄青心中咯噔一跳，即刻收起视线，眼中隐有慌张之意。
这一切尽被这蓝衣男子看在眼里。他转头对玄青眯眼微笑，眸中尽是哂笑之意，他复又自怀中掏出一个红彤彤的东西递给那团云朵。便听清脆的喀吃一声，那通红的仙果没入云团之中消失了踪迹。
男子又在云朵间揉了揉，轻声道：“乖，我去去就回。”
云堆中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声。
那男子便眯眼笑道：“你这家伙。”
说罢，他抬头望向一旁面色凝重的玄青，依旧嘻嘻笑道：“元帅，这小东西托你照料片刻。可别把它煮了吃了，它可不爱干净呢！”
玄青眉间微动，随即就听云堆里冒出一声不善的咆哮声。那男子听见了，低低地哼笑一声，便入了殿去。玄青见他离去，复又抬首遥望。忽地，他眉角一跳，目光几个打转，又迅速平静下去。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动，将殿前的仙云渐渐吹散，云间金光流转，渐染消散。几位守门大将便见一团雪白的、毛毯似的东西蜷在玄青脚边，还有一个红灿灿的仙果。
玄青低头望去，便听那东西发出阵阵平和的喘息声，两只爪子还紧紧搭在自己脚上。玄青复又抬首，迎上普照的金光，面色隐隐透出几分温和之意。
待得这批仙君一一入殿，守门的大将们也渐渐放松了态度。几人看见玄青脚边的“毛毯”，不由低声交谈起来。
“这小狗仙在蔚海仙君面前倒是很得宠啊。”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啧啧。仙君府上的供养也定是极好。几日不见，就把它喂得又圆又滚。你看那肚子，啧啧。要不是碍着仙君，恐怕早就被人捉去吃了！”
“你小子想吃就直说，何必磨磨唧唧的？”
“唉，你看那仙果，百年才得一结，竟就给那畜生吃了。我们这守门的，也不过偶尔打个牙祭。”
“要不你变个小猫小狗，也跟着那蔚海吃香喝辣，不也比守门来得好？哈哈！”
“你这话说得，兄弟我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么！这虽说人活得不如狗，总归还是做人的好，畜生算个什么。”
玄青脚边那团东西耳尖微动，微微睁开眼来淡淡扫视一圈，又慢慢阖上眼去。
不久，各路仙君退殿而出，又各自寒暄道别了一阵。而玄青依旧镇守在殿门前，脚边的那团东西则叼着仙果并起爪子直挺挺地蹲在一边。
“阿奇。”
那团东西忽然转过头来，看见自家主人满脸笑容地迎面走来。它便叼着果子，快步跑到蔚海面前。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蔚海身后。被唤作阿奇的家伙仰头看去，霎时面露凶狠，竖起毛发，在喉中发出一阵阵凶恶的咆哮声。
“阿奇，乖。”
蔚海摸摸小畜生的脑袋，微微睁开眼来，露出一阵温和的笑脸。阿奇这才嗷呜一声，绕到蔚海身边，避开身后那人。
“嗯？他何时这样怕我？”
蔚海回过头来，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又哂笑开来，有意无意地挡住身后的阿奇，恭敬道：“不是怕，是太久未见蔚宇师兄，忘记了你的模样。”
蔚宇走上前来，目光略略打在阿奇身上，但大半都被蔚海挡去，就看到个狗头。
“确实许久未见了。”
蔚宇略一感叹，便迈步走去。蔚海急急跟上，走在蔚宇身边，与他嘘寒问暖。阿奇看着远去的两人，忽然向上翻了个狗白眼，又追上前去。
“真是没出息啊！”
蔚海耳尖微动：“嗯？好像有人说我坏话？”
玄青看着云团中跑动的身影被云朵渐渐掩盖了踪迹，直到化作星点消失在天宇之中。下回再见，又不知是何年月。
三人转眼来到蔚海府上，童子们早有准备，布置瓜果茶点，清扫云雾，恭敬迎了三人进来。蔚宇蔚海座上寒暄，阿奇则找了个位置躺着咬果子。
“喀吃！”
“师兄许久未归，这回可得在我府上多多停留几日。师弟我还有许多话想和师兄说呢。”
阿奇抬起头来，就见蔚海忙着端茶递水，而眼睛一刻不落地掉在蔚宇身上。蔚宇则淡淡而坐，眉间微蹙，似乎未被蔚海的师兄弟之情感染到半分。
“嗯，再看。”
“喀吃！”
蔚宇微微抿茶，看见一旁吃得正欢的阿奇，唇边微微露笑，道：“许久不见，小阿奇可有何长进？”
蔚海瞟了眼正在埋头大嚼的家伙，淡淡一哂：“他能有什么长进？吃了睡睡了吃。日子可叫安逸。倒是师兄日夜奔波，从来没个落脚的地方。我去你山上看过，那爬墙虎都从你院子里爬出来长到屋里了。也罢，那破地方，不住也好。”
蔚宇却似毫不在意，目光在阿奇身上打量着，又伸手叫着阿奇过来。
“吃着，没空。”凭空忽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蔚宇愣了愣，道：“会说话了？”
蔚海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把一块红豆糕放进蔚宇手里，对阿奇道：“过来吃红豆糕，有没有空？”
阿奇抬起头来，看见蔚海的眼神，实在没法推辞，就丢了吃了半拉的果子不情不愿地扭过去。本想一口闷了蔚宇手里的红豆糕再快速跑开，没想蔚宇一把将他举起，抓着他两只爪子，还说着：“嗯，重了不少。”
“我重怎么了！吃你家饭了！”
蔚宇见那狗嘴不动不张，可话已经利落地冒出来了，然后那狗眼就冷冷地瞪着他。
“嗯？脾气也不小，怪不得以前总是咬我。”
他又把阿奇放进怀里，阿奇便挣着扭着要下去。
蔚海便道：“阿奇，听话。”
阿奇委屈地嗷了声，就开始在蔚宇怀里做死狗状。蔚宇见他不肯，便也不加强迫，轻轻一笑，将阿奇放在地上。阿奇迅速地跑开，跑到蔚海脚边，躺下来露出滚圆的肚皮，还伸爪挠了挠肚子。
蔚宇遥遥看了一眼，正瞧见阿奇显眼的肚子，不由道：“嗯？小阿奇胖了这么多？肚子这样大。”
蔚海听了赶忙伸出一只脚挡住阿奇的肚子，又眯眼笑道：“我养得好呗。”
阿奇便赶紧翻了个身子，趴在地上遮住肚子。
蔚海丢了几块糕点给他，又对蔚宇道：“师兄这次出去，可遇到什么趣事？”
阿奇听这开头，便有千万只瞌睡虫要爬进耳朵，不由一一叼了红豆糕，要往外跑去。蔚海见了，轻轻将他的尾巴拽住。阿奇嗷地回头怒视他，便见蔚海笑脸盈盈地端起盘红豆糕放在他背上，还说：“吃完再回来。”
我才懒得听你勾*引老公！阿奇在心底嘟囔了声，背上背着盘红豆糕，用尾巴尖儿轻轻托住，还不忘回去把那半个果子叼起来。
听那蔚宇微微一哂，不冷不热地说了声波澜不惊，阿奇不禁心中一阵嗤笑，摇摇晃晃地跑出殿去。
这时两个小童正在屋前打扫云雾，见阿奇出来，忙收了扫把对阿奇叫道：“阿奇师叔！”
阿奇把身子一横，把红豆糕妥妥地摆在童子面前，只见那糕点在盘子上轻轻一跃，又啪啦啪啦地落回盘中，一个不落。两个小屁孩便叠声感谢起来，两人一狗在殿门口大快朵颐。
阿奇见两只小鬼吃得高兴，可他自个儿却高兴不起来，无奈他两耳通灵，把殿内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便又对那又迂又腐的蔚宇咬牙切齿。
一小童见他无精打采，伸手摸摸阿奇耳朵，关切道：“阿奇师叔，你为什么不吃呀？平日里你最会吃了。”
阿奇咬着果子，斜了他一狗眼，摇着尾巴没有说话。
另一个小童凑过头来，便道：“哎呀，师叔都这么胖了，是该少吃点。不然要走不动路。”
阿奇闻言腾地站起来，冲着那童子汪汪两声大叫。
那说错话的童子趴在那小童身上，道：“师叔说什么呢？”
那小童挑了挑眉，深吸了口气，忽然学着阿奇的口气道：“师叔说：‘胖怎么了！吃你碗里饭啦？你小子不好好听话，哪天我一个不高兴，就把你下锅蒸了！到时你头还能动，眼睛还能看，可是手脚已经煮熟了，我就把你的肉片片割下来，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我怎么吃了你！’”
阿奇：我才叫了两声，没这么多字吧？！
那童子见他学得有模有样，竟也浑然不怕，还对阿奇笑嘻嘻地说：“师叔再吃，就追不上我了。我可不怕呢！哈哈！”
阿奇听罢，当即以恶狗之势扑了上去，却被那童子一个扭身逃开，一人一狗在殿前追逐嬉闹起来。
没想追了一会儿，阿奇先行落败下来，趴在冰冷的地砖上伸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那乖巧的小童见阿奇跑不动了，慌慌地跑上来看看阿奇，对那童子叫道：“别闹了！师叔累了！过来！给师叔顺毛！”
那童子听了，乖乖地哦了声，就过来给阿奇一下一下地捋着毛，还笑嘻嘻地对喘着气的阿奇道：“师叔啊~您别生气，我给您顺顺毛，别生气哈~”
小崽子！看我下回怎么把你尿床的事情抖落出去！
阿奇在心底正腹诽着，忽然感觉腹中一踹，踹得他的肚皮都狠狠颤动起来，还恰好踹在那童子的小手心里。
“哎呀！”
童子一惊，即刻把手弹开了，又见阿奇皮毛下的腹部一阵鼓动，顿时哇呀呀地大叫起来。那小童便摁住他说：“怎么回事！大惊小怪的！小心吵到师父！”
“肚子！师叔的肚子！”这小鬼这下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躲到同伴身后，满头大汗地偷偷看看阿奇的肚子，又连忙缩回头去。
“师叔肚子怎么了？没事啊。”那小童看看阿奇的肚子，又嫌弃地推推身后的童子。
“动了……刚刚师叔的肚子动了！”
阿奇听了，无奈地呜了声，运起法力缓缓化作人形。
“小鬼！规矩点！吃完糕扫地去！”
阿奇说着，伸手在两个小鬼头上分别敲了一记。两个小童仰头望着忽然变高变大的师叔，又慢慢落下视线，四只眼睛忽然直愣愣地盯在阿奇滚圆隆起的腹上。
“哎呀，师叔的肚子好大。”
“是啊，比回来的时候更大了。”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还不扫地去！晚上还想不想吃饭了！”
两个小童听了，慌忙滚开捡起扫帚，还时不时地转头嘀咕着什么。阿奇回想着刚才两个小鬼的话，也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伸手捋了捋，把衣服捋平了，露出腹前圆滚滚的弧线。他又仔细瞧了瞧，忽地唔了声，这才发现肚子大得已经让他看不见自己的脚尖了。
阿奇忽然皱起眉头，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会不会、把肚皮撑破了？
正在他认真考虑性命大事时，里头的争吵声又猛然拔高了几个音调。阿奇厌烦地伸手捂住耳朵，跑到门边蹲着，两手刚往门上一扒，便觉一股清风飘出了殿门，吓得他当场坐倒在地。等他再往里瞧时，便见蔚海一人坐在位上，估计刚刚蔚宇是离去了。
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可见这次“勾*引”是有多失败。
阿奇默默在心底给蔚海的失败记录再添上一笔，捧着肚子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就见蔚海眼眶红红，面上落着一滴清泪。
阿奇顿时嗷呜一声，化出原形急急奔上前去，蹿到蔚海脚边，舔了舔蔚海紧握着的手。
阿奇见他眼眶通红，对着蔚海的脸舔了又舔，终究言语比不过行动，蔚海只稍稍被他一舔，又有泪珠大肆滚落下来。
阿奇又替他将泪珠舔尽，渐渐化作人形，几番化形，教他颇为吃力，额上也隐隐冒出汗水。可他大眼眨眨，对蔚海道：“他这么笨，你别理他。他笨死饿死，也不是你的事情。”
蔚海不言不语，过了一阵，才擦了泪道：“若是裴蕴之也笨死饿死，你也舍得不理他？”
阿奇一噎，转了转眼珠，道：“他？他只会被我打死。”
蔚海便哼笑起来，转而一脸认真道：“我说裴蕴之命有劫难，轮不到你就会被人打死，你也不去理他？”
阿奇目光一紧，说了声：“诳人！”
蔚海摸摸他的脑袋，细细揩去他额上的汗水，道：“撑不住便别撑了。”
阿奇轻轻叹出一口气来，阖上眼眸，顿时又化出雪白大狗的模样，一下一下地舔着蔚海的手心。
蔚海便唤了童子，掀了茶水，换上酒具，一口一口地闷着酒。
阿奇见他不肯理睬，便跑到殿外，见一片白云缭绕。他想起蔚海的话，转了转眼珠，便只身一跳，扒开云层。此时凡间大好晴天，视线极佳，阿奇便见裴蕴之府上人声鼎沸，裴蕴之正与一众酒友喝得昏天黑地，院间清气氤氲，哪儿有什么劫难的模样？
阿奇便用爪子把云埋好，以免给蔚海瞧见，又来嘲笑自己。他跑回殿内，这会儿蔚海已经喝了好一阵，脸色绯红，目光迷离。
阿奇见了他的模样便要逃开，却不想后腿一把被人扯住，便听蔚海嘿嘿笑道：“阿奇莫怕，过来，给我摸摸肚子，来嘛来嘛。”
说着，也不顾阿奇反抗，硬生生把他拽到怀里。
“放手！嗷呜！放--手--嗷--！！”
可怜阿奇两爪并用，最终还是嗷地一声被蔚海拽进怀里，锋利的爪子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惨叫声。就听嘭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蔚海眼睛花了一把，手里那条狗就变成了个白衣男人，躺在地板上被他抓着双腿。
“还摸吗？”阿奇冷冷地问他。
蔚海把他的腿一扔，趴在地板上凑到阿奇身边，伸手拍拍他滚圆的肚子。
“嗯……好像长大了。”
阿奇瞥了瞥他，见他望着自己的肚子目光发愣，忽然叫了声：“笨蛋仙人。”
蔚海把嘴一嘟，趴回地上蜷做一团，应声道：“笨蛋阿奇。笨蛋师兄！”
阿奇嫌弃地往一边爬了爬，滚动了好一阵才撑起身子爬坐起来，两手抱着肚子盯着地上的酒鬼。
俄而，蔚海感觉一阵湿滑的东西在自己脸上舔着，他睁开眼来，就见阿奇的狗脸放大在脸前。他咧嘴一笑，伸手擦了擦脸，阿奇便低低叫了声，把头拱进蔚海的怀里。
蔚海摸摸狗头，感受着阿奇温热的呼吸起伏，他忽然说：“如果我也生个孩子，师兄会不会、就喜欢我了呢……”
“不会。做梦。”这狗给出了果断的回答。
蔚海听了，便安静地不做声，抱着阿奇愣愣地躺着。
阿奇又是心软，道：“那、那也不一定，不过，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定不喜欢。”
蔚海便捏捏他的耳朵，道：“你明知吃力不讨好，怎还要护着这崽子？”
阿奇转了转瞳人，道：“我、我又不是为别人生的，我可是自己生来玩儿的！”
“哦~”蔚海便似恍然大悟般地叹了声，又说：“怪不得我说那裴蕴之有难，你也无动于衷。原来是恩断义绝了。哎呀！”
他又忽地大叫一声，吓得阿奇颤了三颤。
“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那蔚海眨眨眼睛，凑到狗头面前，道：“阿奇原来这样绝情。那若是有一日我丢了仙籍、失了法力、落进尘埃里，恐怕也得不到你半分怜悯啊！啧啧！”
阿奇听了一阵生气，狗爪在蔚海胸前一阵乱挠，骂骂咧咧道：“笨蛋蔚海！尽说些丧气话！没了你那木头师兄，你是连神仙都不要做啦！”
蔚海便笑着摁住他的爪子，把阿奇推开，又凭空拉了酒壶来，仰头灌了下去。
蔚海的仙府并未处在天庭，而是在高耸入云的高山之上，因而地上一天，这府中也是一日。渐渐入夜之时，阿奇又趴进云堆里，扒开云雾，看凡间流光灯火，听着那渔船唱晚。
他又渐渐把视线转向裴府，见里头依旧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声不时响起。这时忽然有人从房里推门出来，在院中角落吐了一把。
阿奇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那裴蕴之。他见那裴蕴之在院中吐了个昏天黑地，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可见这一天是喝了多少酒酿。阿奇对他心有厌恶，恰逢此时腹中又微微动弹起来，他便想埋起云雾，眼不见为净。
可偏偏这时，那裴蕴之抬起头来，双眼直直地望着天空。阿奇对上他的眼睛，顿时吓得向后躲了躲，可又知道对方瞧不见自己，拿爪子拍拍胸脯，直笑自己痴傻，这才敢探了头再去瞧。
这下再去瞧时，那裴蕴之已经坐倒在地。阿奇细看之下，竟听他呜呜哭声响起，见他捂着脸坐在院中泥地里痛哭流涕。
阿奇心中微微一跳，随即又转了念头。
反正，不是为自己哭的。就是哭瞎了，也不干自己的事情。
裴蕴之自是不可能在地上哭上一夜的，很快有家人过来扶他起来，拉着他往屋里走。阿奇便听裴蕴之道：“什么时辰了？”
那家人便答了他的话。
那裴蕴之又问：“夫人可曾回来？”
那家人便说：“夫人就回来了。老爷去睡一觉，夫人便回来了。”
阿奇便见那家人扶着裴蕴之往屋子里走，气得他一身狗毛都要炸飞了！
夫人？！好啊！这么快就有夫人了是吧！
漆黑院落的角落里忽然发出一阵低低的、凶恶的咆哮声。
阿奇正是气得咬牙切齿，正打算着今晚不睡觉也要把裴蕴之的夫人挖出来，看这对奸夫□□……
呜--肚子好痛……
阿奇伸手抱着肚子，半个身子躺在了云堆里，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气得化作了人形。等他意识到时，又迅速变回了兽形，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嗷呜嗷呜地喘着气。
不行！一定要看到裴蕴之的夫人！说什么也不能比自己长得好看！一定是个丑八怪！一定是！
他想着，又往前爬了几爪子，拨开云团，把狗头伸了出去。
还不够！万一看不见怎么办！
阿奇便又向前伸了伸，把半个身子伸出云去。正在他定睛细看，守株待兔地等着裴蕴之夫人回来的时候，忽然屁股一痛，有人在自己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阿奇一个不稳，嗷呜一声向前扑去，直挺挺地掉下了云端。
漆黑的夜空中响起了一阵凄厉的嗷呜声……
“咦，师父！你站在那里干嘛？”
扫地小童纷纷看着院里的蔚海。
“哈！没干吗！看看景色，吹吹风！”
蔚海嘻嘻一笑，端着酒壶就要慢慢挪开。
“诶，你听到什么叫声了吗？是阿奇师叔吗？师父，你有没有看到阿奇师叔？”
童子们看向正在用脚使劲踩云堆的蔚海。
“哈？没看到，挖洞去了吧。哈哈！”
“师父你在踩什么？”
“啊！没什么！我看云松了，把它踩踩结实，以免、有人掉下去。”
童子们对视一眼。掉下去？谁这么倒霉？
阿奇：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笨蛋仙人
